陆潺潺心脏开始狂跳,江逾林整个人侵略感太强,逼得他止不住地往后退。
  江逾林上前一步截断他的退路,口头也不放松,“我喜欢你啊,陆潺潺。”
  陆潺潺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血液都在这一瞬间涌向大脑,砸得他头晕目眩。
  “江逾林……你……我……”
  他不是没有被表白过,相反他从小到大收到过太多次表白,每一次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好这段关系。
  可这一次,他似乎丧失了交际技能,只剩下慌乱。
  陆潺潺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哐哐撞着胸腔,一直噼里啪啦燃烧的烟花在这一刻听起来格外大声,混着心跳让他无所适从。
  周围的光亮都褪去,他眼前只有江逾林。
  江逾林还在步步紧逼,“我,喜欢你。”
  陆潺潺看着他深黑的瞳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每次望向自己颈侧伤口时的愧疚神情,还有他这些天在自己家住时,那种向往和憧憬的眼神。
  其实陆潺潺心里也有些不安的疑影,而他现在的大脑几乎做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思考,想到什么就直接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陆潺潺呼吸有些乱,“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愧疚……”
  “或者是因为最近的环境气氛让你恍神了,你不一定是真的喜欢……”
  陆潺潺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江逾林逐渐冰凉的神色戛然而止。
  江逾林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听到这种回答,半晌才堪堪回过神。
  他才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江逾林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陆潺潺头脑也发晕,但他就是本能的觉得江逾林好像很难过,特别难过。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陆潺潺呼吸骤然乱了,“不,不是,我,我说错话了,班长你别……”
  江逾林手里最后一根仙女棒燃尽了,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完了最后一根火柴。
  随着火柴的熄灭,他这些天美好到不可思议的一场大梦也跟着破灭了。
  他留恋地看了手里燃尽的仙女棒好几眼,才将它们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他再次看向陆潺潺时,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我不会因为愧疚或者任何其他的原因去喜欢一个人。”
  他似乎笑了笑,嘴角闪过短促的弧度,“我也不是现在才喜欢你的。”
  “很早之前,我就觉得你很可爱。”
  陆潺潺根本受不了江逾林这样,他心慌得厉害,甚至给不出一个音节的回复。
  江逾林越平静,他就越难受。
  陆潺潺有些喘不上气,可江逾林不给他任何空隙,“我想亲你想抱你,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我知道了,”陆潺潺呼吸彻底乱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我脑子抽了,班长……江逾林……”
  陆潺潺开始胡言乱语,他呼吸的频率不对,喘|息过快以至于有些缺氧。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过度呼吸时,整个人都瘫软到江逾林怀里。
  江逾林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捂住他的口鼻,“慢点呼吸。”
  可是江逾林的声音听起来离耳边好远。
  陆潺潺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胸腔里的氧气好像被榨干了,他只能循着本能加快呼吸频率,期待能够得到多一点氧气,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喘不上来。
  “水水,”江逾林紧紧搂着他,“慢一点……”
  陆潺潺的睫毛被生理泪水打湿,黏黏糊糊的粘在一起,那些眼泪也顺着脸颊流进江逾林指缝。
  “慢一点水水,”江逾林声音都在抖,“我不逼你了,我们慢慢呼吸好不好?”
  陆潺潺就连这种时候都很乖。
  他用仅存的意识跟着江逾林的指示费力调整,江逾林让他吸气他就吸气,让他呼气他就呼气。
  可他到底还有些力不从心,难受得眼泪啪嗒啪嗒掉。
  等到陆潺潺终于平静下来,脸色苍白地阖着眼吐息时,江逾林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把陆潺潺往怀里搂了搂,精疲力尽似的将下巴搭在陆潺潺肩上,手指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安抚。
  “抱歉啊,”江逾林声线很克制,“这种事情我应该给你多一点时间想想的,是我唐突了。”
  他微微撑起身体,托住陆潺潺的后颈,让他仰头和自己对视,陆潺潺睫毛还是湿的,眼睛也很红。
  “我们先回家,我给你时间考虑,”江逾林轻轻摸了摸他湿漉漉的睫毛,“但你也,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
  他们打车回了家,江逾林的态度一如往常,好像不安别扭的只有陆潺潺一个人。
  要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江逾林没有再抱着他,床铺中间隔出好大的空隙,陆潺潺都会恍惚以为那个告白只是个梦。
  直到真正失去了江逾林温暖的怀抱,陆潺潺才对这一切有了实感。
  他之前的确太迟钝了,普通朋友,就算关系再好,谁会每天抱着另一个睡觉呢?
  他想跟江逾林说说话,翻过身,只看到他的背影。
  陆潺潺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吧,陆潺潺阖上眼,江逾林让他想想,那他就好好想想。
  只想一小会儿。
  ・
  当天晚上陆潺潺辗转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也就起得晚了些。
  等他洗漱完,摇摇晃晃去到客厅时,江逾林早已穿戴整齐,推着行李箱在和他的家人告别。
  陆潺潺心里一空,连忙上前拉住江逾林的箱子,“你要走吗?”
  江逾林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了。”
  他起的早,已经陪陆潺潺家人们好好地吃完了早饭。
  陆潺潺的嘴唇因为低血糖有些发白,江逾林看了他一眼,拿掉他压在自己行李箱上的手,温声说,“锅里给你留了粥,先去吃点。”
  “我不,”陆潺潺压根没工夫管自己,只觉得江逾林突然要走让他很慌很慌,“为,为什么呢……”
  江逾林默不作声看着他,眼中似有无奈。
  “是、是因为我……”
  “好了潺潺,”赵敏出声打断,提着大包小包向他们走来,“小江都说了家里有事要先走,你这么缠着人家,待会儿要赶不上飞机了。”
  “妈……”
  赵敏将陆潺潺明显不对劲的神色尽收眼底,没说话,只深深看了他两眼。
  片刻,她将手中的口袋递给江逾林,温柔道,“阿姨看你喜欢吃家里的小糕点,就各种口味都给你装了些,你带回家稍微热热就能吃哈。”
  江逾林没有推脱,笑着收下,“谢谢阿姨。”
  “这有什么好谢的。”赵敏摆手。
  “是啊,一点吃的不说谢啊。”陆清泉也上前几步,站到赵敏身边。
  “叔叔阿姨还要谢谢你在学校里照顾我们家潺潺呢。”
  江逾林摇头,“应该的。”
  “小江啊。”外婆坐在沙发上向他招手。
  江逾林应声走到老太太面前蹲下,“外婆您说。”
  “悖我一老太婆有什么好说的。”她笑得很和蔼。
  她定定地看着江逾林,拍拍他的肩膀,说:“外婆还有好多菜没来得及教你做呢,以后不忙的话,多回来看看。”
  江逾林愣住了,凭直觉感到外婆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但他不敢多想。
  一旁的赵敏和陆清泉听老太太这么说,也微微一怔。
  两人对视一会儿,交换着眼神。
  半晌,还是由赵敏开口,她的语气比先前又温和许多,“是啊小江,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你,你,记得经常回来。”
  江逾林眉心微动。
  即便他有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陆潺潺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乎是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明明白白摊开了放大众人眼前。
  陆潺潺的家人们也应该什么都看出来了。
  但他们没有恶言赶走他,甚至没有戳穿他,反而以一种很温柔的方式接纳了他。
  江逾林心口发烫,靠着从小到大良好的修养才没有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对赵敏缓缓点头,“谢谢您。”
  赵敏报以温柔的笑。
  他又拥抱了一下老太太,“下次再来向您讨教厨艺,谢谢外婆。”
  老太太拍着小辈的胳膊,笑着安慰,“外婆等你。”
  说罢,江逾林起身,再向长辈们做了最后一次告别,便提着箱子往大门走。
  “江逾林……”
  陆潺潺几乎是立刻就跟了上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有这么词穷的时候,只能拉着江逾林的衣袖,喃喃地喊他的名字。
  江逾林打开门,冬天的寒风直冲冲往陆潺潺身上扑,他只穿了件长袖睡衣,被风一吹脸更白了。
  江逾林将门带上一点,不动声色地替他把风挡住。
  他看着陆潺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把他轻轻往后推了推,“水水,风大。”
  家里长辈跟着送人到玄关,江逾林目光越过陆潺潺,向他们微笑点头示意,接着迈出门槛,轻轻合上门。
  陆潺潺脱力地靠在墙上,还是外婆过来扶住他的肩,温柔地说,“好了幺儿,先去吃饭。”
  ・
  江逾林走了几天,陆潺潺就魂不守舍了几天。
  说是要好好想想,可他似乎越想越混乱。
  就连江逾林走那天跟家里说的话他都没听明白,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
  他这个样子,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直接把他打包回学校,让他跟江逾林自己去掰扯清楚。
  一天下午,陆潺潺又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发呆。
  外婆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进来之后,也没立即说话,只在陆潺潺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目光深邃。
  陆潺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撑着床坐起来些,“外婆,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老太太板着张脸。
  “我……”陆潺潺抱着枕头目光躲闪,“我能说什么。”
  老太太看他这副鹌鹑样子,忍不住叹气,“还没想明白吗?”
  陆潺潺抬眼看她,心里隐隐不安。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跟小江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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