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啥瞅啊?”
  “我就瞅你怎么了?!”
  烧烤摊上两个大汉在短暂的交谈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膀子开干了,塑料板凳往对方头上一轮就碎,整得烧烤摊老板都看懵了。
  但没人敢上去拦,报警的倒是有――毕竟两个身高180体重180还明显喝高了的壮汉搁那儿互殴,一般没点逼数的人都不敢上去拦。
  “老板,二十串铁板鱿鱼,十串五花肉……”突然有人道。
  老板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手都放到袋子里取串儿了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哦,这生意……”
  他面前的年轻人长得极好,身量高挑,剑眉星目,穿了一件一看就料子很好的大衣,看着就知道是个矜贵的主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警察来还得一会儿呢,我约了朋友呢,大不了我们拎着走。”
  两个月过去了,苏市也正式进入了冬季,气温虽然不是很低,可风一吹就让人冷到了骨子里,站着不动没一会儿脚趾都能没知觉。
  老板一想也是,等警察来他肯定要配合调查,那肯定做不了生意了,能赚一点是一点。热油一洒,鱿鱼往上一搁,海鲜的那种腥味儿迅速化为了惹人垂涎三尺的鲜香,不少退到一旁的顾客都吞了口口水,然后小声叫了起来。
  “老板,我也加十串鱿鱼!”
  “我这里来二十串!”
  “我也要十串!”
  老板看了一眼薄楠,薄楠示意没关系他不急,老板便数了五十串鱿鱼同时开干,把整个铁板都占满了。
  “薄楠!”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薄楠顺势侧目望去,就见柏焰归从车上下来,他还穿着上班的轻薄西装,手里倒是抱着一件驼色大衣,也不知道是嫌热没穿还是来不及穿。
  “下班了?”薄楠笑着道,伸手摸向了柏焰归的脸颊。
  柏焰归一愣,却乖乖地站在原地,甚至还微微抬起了脸。
  “起雾了。”薄楠将他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摘了,翻看了一下:“没度数,戴着它做什么?”
  柏焰归伸出一根手指:“看着比较像样子。”
  那副银丝边眼镜就像是一个封印,架上的时候柏焰归就是大公司的总裁,摘下来后柏焰归看着就有活力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冰冷难以接近了。
  薄楠轻笑了一下,顺势就自己戴上了:“好看吗?”
  “……”柏焰归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自己戴着眼镜看上去就挺正常的,可是薄楠一戴,就有些难以言喻的……斯文的感觉。
  斯文败类。
  柏焰归突然看了看周围,又遗憾地收回了视线,低声说:“……好看。”
  有人啊,太可惜了。
  薄楠意味深长地看着柏焰归,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这个认知让柏焰归有些耳根发热,他刚想说什么,就叫薄楠握住了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就多看看……天这么冷,怎么不穿大衣?”
  柏焰归小声说:“要不你把手松开,我先把衣服穿上?”
  薄楠失笑,松开了他的手。
  “帅哥,你的鱿鱼好了。”老板突然道。
  薄楠这才将目光从柏焰归身上挪开,接了鱿鱼,拉着他找了一个边缘的小桌坐了,免得被那两个打架的给波及到。
  柏焰归也是到此时才注意到有两个人在打架:“没事吧?”
  “喝多了正常的。”薄楠分了他五串鱿鱼,柏焰归咬了一口,吃得急了点,被烫着了舌头,张开嘴直呵气,等到一串鱿鱼下肚,他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血色,这才道:“之前说的可以吗?”
  “去沪市?”薄楠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酱料:“去倒是可以,但是我住哪儿?”
  他好整以暇的道:“跟你住?”
  柏焰归瞬时倒抽了一口气,转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咬到舌头了。
  薄楠好笑的说:“吃慢点。”
  然而柏焰归在那儿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句话。
  “跟你住?”
  柏焰归抽了张纸巾擦了一下舌头,果然看见上面沾了个红点,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家挺大的,可以分给你一间客房,半个月呢……住酒店不舒服。”
  “好啊。”薄楠递给他一罐可乐:“不过我想住主卧。”
  “……咳咳……”柏焰归差点没给他呛死,他有些狼狈地挪开了目光,说:“好,你想住哪就住哪,我都可以。”
  薄楠也知道人不能逗得太过分,轻笑着道:“先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吃完了鱿鱼和五花肉,警察也终于到了,然而那两个老哥已经哥俩好的坐了下来勾肩搭背的喝酒撸烤串了,警察一阵无语,说了他们两句,见两人没有什么大伤,也愿意赔偿烧烤摊的损失也就撤了。
  柏焰归看了一眼那头,有些纳闷地说:“你看左边那个,是不是有点眼熟?”
  薄楠跟着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像那个谁……”
  “我也觉得,就是想不起来了。”柏焰归正想着呢,突然被薄楠带着转了个方向,他一回神就看见了自己被带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嗯?怎么了?”
  薄楠斯里慢条地在他唇上亲了亲:“老板,我这里服务很多哦,要不要来个快餐?”
  “……”
  “开玩笑的。”薄楠带着他往里面走:“带你去拿一件东西。”
  ***
  “何赢小子你到了啊……坐吧。”老人拍了拍李先生的肩膀,他身形有些佝偻,却依然尽力站的笔直。老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一旁的佣人端上了泡好的清茶,茶盖一揭开便是满室清香。
  “谢谢江伯伯。”李先生低头喝了口茶才道:“江伯伯你这里的茶就是香,我今天一路上还没喝着水呢,刚好。”
  “瞎客气。”江老爷子摆了摆手,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这两个月身体越来越差了,这才叫你来我家。”
  李先生笑道:“江伯伯这话才是跟我客气,您有什么事儿您直接打个电话跟我说就行了,还这样给我下帖子,是不是搞得太正规了?”
  江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说:“既然是要托你办事当然要弄得体面一点。”
  “我听说老李身体好了?”
  李先生答道:“是的,我爸最近还在闹着要吃烤串,天天上蹿下跳的,家里人不给他吃,厨房也不敢给他做,他就自己跑去偷了肉在实验室里烤……后来实验室里不能待了,油烟太大坏仪器,他就去祸害院子里的松树,松树都被他给薅秃了。”
  他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舒展,一看便知道十分开心――想也是,从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到上蹿下跳都有精神在自己实验室里悄悄烤肉了,怎么能不让家里人开心?
  当然,烤肉还是不能多吃的,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注重健康养生,这个重任就压在了家里唯一的闲人他身上,他每次都得小心翼翼地躲到一旁,等到他爸吃几口过了瘾再进去截胡。
  不过从最开始的只希望他爸能清醒能说话到现在健步如飞也是全家都没有想到的。
  江老爷子听着也不禁舒展了眉眼:“看来医生是个有本事的。”
  “能不能给我举荐一下那位‘医生’?”
  李先生一顿,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这位江伯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是有过勋章的狠角色,可是影响一直在,说实话他和自家也就是点头之交,这次突然叫他来想来也是听到了一点风声。
  可惜他们家捂了那位薄先生的消息那么久,还是泄露了出去。
  江老爷子示意李先生听他说:“我这个身体嘛,老毛病了,估计也活不长了,我也不强求,听说那位‘医生’很厉害,不光能管生前也能管死后……我就是有点好奇,何赢小子,你给我联络联络。”江老爷子神情很是和蔼,他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把握。
  其实他已经查出来那位薄先生是谁了,但自己上门还是让已经有交情的李家代为上门请托比较好。
  李先生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去问一下吧……江伯伯您也别怪我不敢给您包圆了,实在是这位薄先生不太好……”
  他是不敢一口答应的,这位可不是其他人,他答应了就得一定办到,不如实话实说。
  “我懂的,这年头有本事的脾气都怪。”江老爷子淡笑着说:“没有本事的人也不敢有什么脾气,你只管去帮我问一问,能不能成看有没有这个缘分。”
  “行。”李先生应道。
  李先生从江家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就打电话给了薄楠:“薄先生?”
  “李先生你好。”薄楠的声音听起来很悠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李先生把事情说了一遍:“就是这样,薄先生能不能拨冗……”
  “不太巧。”薄楠握了握柏焰归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我明天就要去一趟沪市,这个月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能等,就下个月再说吧。”
  柏焰归也抓紧了他的手,用口型问道:客户?
  薄楠点了点头,李先生那头得了个回应也觉得心满意足,就听薄楠道:“对了,我还想问问李先生的星尘沙是从哪里来的?方便告诉我吗?”
  李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很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星辰沙?”
  薄楠挑了挑眉:“……就是上次送给我的礼物?”
  不光是星尘沙,还有那一块完全没有气场的银料,薄楠琢磨了两个月也没有什么头绪,那东西他轻易不敢下手,只觉得那料子不像是里面藏了东西的样子,贸然下手怕毁了好料子。
  李先生又沉默了一会儿:“……您喜欢就好。”
  请问他要怎么和薄先生交代上次那礼盒是他侄子给装错了?他说让装左边第三个柜子的第二层东西,从上往下数的第二层,结果他侄子倒好,直接把第三个柜子从下往上数第二层给了薄楠。
  那会儿他发现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实在是不敢去问薄楠。
  急,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