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炜回到后宫,小蛮便对朱厚炜说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
  
  
  弘治皇帝让自己进学了。
  
  
  当然,这自然不是什大事,朱厚炜在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有专门的夫子负责,到十岁左右停止启蒙,后面的时间,则是让他在春和殿自学。
  
  
  再次进学不算什稀奇事,毕竟明朝的宗室王爷,日后要去封地就藩,需要懂得包括农桑、水利、兵事、祭祀等各种知识。
  
  
  但朱佑樘让自己和太子一起进学,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这是要让自己接受和太子一样的教育啊!
  
  
  震惊归震惊,朱厚炜也不敢托大。
  
  
  朱厚照可以和杨廷和那群大儒们嚣张跋扈,朱厚炜却不能。
  
  
  朱厚照未来是要继承皇帝的,他的任何事迹,都会被儒生史官们美化。
  
  
  但朱厚炜的一言一行,可能都会上史书。
  
  
  在这个媒介不发达的封建社会,你的名声好坏,品德好坏,都会被言口相传,而这个决定权,在文官。
  
  
  文官们掌握话语权和传播能量。
  
  
  最简单的一个事例,宋朝的潘美,明明是宋朝的名将,却因为《杨家将》一书面的潘仁美出现,让潘美受尽了千年的误解。
  
  
  到现在人们提到潘美,恐怕还是那副十恶不赦的嘴脸……
  
  
  ……
  
  
  清晨,天空渐渐有些阴沉起来,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朱厚炜穿戴整齐,朝东宫学堂走去。
  
  
  学堂设在孔庙旁边,建筑规模很大。
  
  
  这囊括了太子詹事,太子左、右春坊学士,太子左右庶子等一众属官。
  
  
  如此庞大的师资力量,全部都服务于太子。
  
  
  任何朝代,国家对未来皇帝的资源倾斜,一定都是最大的。
  
  
  朱厚炜步行到大学堂,身旁也没有娇贵的找太监宫女们伺候。
  
  
  左春坊学士杨廷和站在大学堂门前,他身旁还站着几名中年儒生。
  
  
  朱厚炜忙不迭拱手弯腰行礼:“学生朱厚炜,拜见诸位夫子。”
  
  
  他并没有单独对杨廷和行礼,即便杨廷和是东宫最大的属官,他也没有不顾及其他儒生的感受。
  
  
  杨廷和微微点头,他身旁的几名东宫属官更是连连点头。
  
  
  这种发自骨子对他们的尊重,顿时博得东宫属官们浓烈的好感。
  
  
  这位彬彬有礼、言语谦逊的二皇子,让这群儒生眼中充满慈祥。
  
  
  杨廷和虚扶朱厚炜,带头行礼:“臣等参见殿下。”
  
  
  还没进学堂,他们还是臣子,该要给朱厚炜行礼,等进了学堂,他们才会成为老师。
  
  
  在这个天地君亲师最大的年代,师,无疑是和君、父一般大的存在。
  
  
  封建社会,随处都是礼仪,但凡错一点,都会被文官们激烈弹劾。
  
  
  没办法,生处这个时代,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
  
  
  没多时,睡好回笼觉的朱厚照也容光泛发的大喇喇走来。
  
  
  “弟!”
  
  
  “你终于来陪我玩……咳咳,陪我学习了,太好了!”
  
  
  朱厚照喜滋滋的揽著朱厚炜的肩膀。
  
  
  “咳咳!”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几位夫子嘴中传出,这些夫子面色都不是太好。
  
  
  “怎?降温了,几位夫子病了吗?有病就去太医院看看,今日要别上课了?”
  
  
  朱厚照盯着这群咳嗽的夫子。
  
  
  杨廷和几人面色别提多难看,幽幽的道:“有劳太子操心了,老夫纵是身体病苛,也当以教育太子为重!”
  
  
  一群虚伪的家伙,总是把这些大道理挂在嘴边,一天不说都憋的慌!
  
  
  朱厚照瘪嘴,拉着朱厚炜边走边道:“弟,我们先去学堂。”
  
  
  “这群家伙是真的能装!明明身体没问题,还恬不知耻的说什身体病苛,也要以教导我为重。”
  
  
  “整天都恨不得对旁人大喊,吾乃大明最大的忠臣,快给我升官,快让我官居一品,快把我名声传出去。”
  
  
  朱厚炜:“……”
  
  
  朱厚照其实很聪明,很多事他都看的明白,只是懒得说。
  
  
  身后那群文官们听着朱厚照毫不掩饰的话,面色别提多红润,脸都快抽搐歪了。
  
  
  学堂内。
  
  
  朱厚照纵是在不喜进学,也得老老实实的坐在学堂内。毕竟弘治皇帝那边在盯着,说不得这群老家伙就去告状了。
  
  
  不一会儿,杨廷和便抱着书本走来。
  
  
  偌大的学堂,只有朱厚炜兄弟两。朱厚炜没来之前,便只有朱厚照一人。
  
  
  如此压抑的环境下,难怪朱厚照会变的那叛逆。
  
  
  杨廷和威严的环顾了一眼朱厚照和朱厚炜,便开口道:“今日的课业——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
  
  
  “国家想要实现富饶,农也;历朝帝王,皆以劝课农桑为重,农桑贵而物阜殷实……”
  
  
  杨廷和摇头晃脑的在讲桌上讲著班固的《后汉书》,这面囊括了许多君王关于使国富饶的哲理和经验。
  
  
  朱厚照却不断的从桌子底下拿出糕点,时不时低头吃点,还时不时拉着朱厚炜低头一起吃。
  
  
  “太子殿下!”
  
  
  杨廷和似乎发现什,面色不善,厉声道:“起来!”
  
  
  朱厚照噢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站起来,想来已经习惯了。
  
  
  “你告诉为师,何以使国富饶?”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这个不难!抓几个贪官抄家,国库不就有钱了吗?”
  
  
  “……”
  
  
  你这说的叫什话啊?
  
  
  杨廷和被噎的一脸无语,我和你说劝农,你和我说整治吏官。
  
  
  “也算是一种办法,但此非长久之道,且有暴虐之嫌,不可取。”
  
  
  “你坐下吧。”
  
  
  “二殿下,你来说说。”
  
  
  杨廷和又叫起朱厚炜,音调缓和了几分,道:“你进学较晚,答不上来也没关系,畅所欲言便是。”
  
  
  朱厚炜沉默了一下,问道:“真的可以畅所欲言吗?”
  
  
  杨廷和笑了笑,回道:“但说无妨,国家开明,在于兼纳各方之言,不阻言路。”
  
  
  朱厚炜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儿,便淡淡的道:“我认为,想要实现整个国家的富饶,当注重农本的同时,兼顾重视起商业来。”
  
  
  此言一出,杨廷和面色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