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修真小说 > 返虚 > 第五百五十三章:他值得
  离心离德,正是照红妆要的。
  
  忘忧的不可控,青蚨看出来了,她同样也没有漏掉。
  
  虽说忘忧此人如今对林卯恨大与爱,可有道是无缘做不成夫妻。他能们成一对儿,就注定了一些事物不可改变。
  
  因此,要两人俱为所用,就必使两人离心离德。
  
  谁干掉了谁不打紧,重要的是都在她的掌控。
  
  而青蚨奉命前往西边,越想越不放心。虽然忘忧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以其如今的能为确实可以做到。
  
  但是,不是亲眼所见终归不踏实。
  
  遂道:“来人。”
  
  一魔将勒马上前,道:“青使,有何吩咐?”
  
  “去挑几个机灵懂事的。”
  
  “做甚?”
  
  “照我的话去做即可。”
  
  魔将稍怔,不期她会如此强势。怔神过后,立马朝手下嘀咕了几句。
  
  那小兵甚是乖觉,只肖简单点明即可明了,转身匆匆奔向大部队。
  
  不一会儿,领了一群大小伙子过来。
  
  魔将看罢,对青蚨恭请道:“青使,您看他们几个可还行?”
  
  青蚨勒马原地踏步,看了许久,道:“就他们吧。”
  
  又对几人道:“你们几个,想法子绕去春秋翰墨。留心有无休门踪迹,以及其门下是否有弟子外出。
  
  记住,无论有无消息天黑前必须回来。”
  
  “是。”几人领命,窜入树林,顷刻无影。
  
  魔将道:“为何是去春秋翰墨,而不是……”您几位?
  
  青蚨冷眼,催马前行。
  
  他们现在也不急着去攻城干嘛,动用法术顷刻而至反而容易暴露行迹,倒不如这种传统的脚力好行。
  
  听到魔将所言,道:“倘若忘忧没有夸大其词,那么此事必是休门无法解决。如今宗门之中,大派凋零,中等勉力图自保,小的不成气候。
  
  能与之共商且可用的,无非就一个春秋翰墨。
  
  是故,假如她真的在水里做了文章。那么不可控的情况下,唯有此路可行。因而,让他们盯住春秋翰墨即可。”
  
  如果回到事发地,一则路途遥远,二来且你们要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远不如,取春秋翰墨好用。
  
  魔将听罢,忙称受教。
  
  转而就西边只守不攻不干涉做了询问,但都被四两拨千斤的回避。
  
  几番下来,讨了个没趣。
  
  青蚨心里藏着事儿,不愿过多言谈,究其原因,不离担心照红妆如此为之的可行性有多大,胜算的几率在多少?
  
  尤其,是休门的出世。
  
  如果忘忧这边不能牵制住正道,那么接下来的事,未必尽在掌握。
  
  那么事实又是如何呢?
  
  事实就是有些事无可避免,就算神人仙人都一样。
  
  禅那离开时就问五贼,断龙头的事儿真的可以不管吗?
  
  如果放任,岂不为祸?
  
  五贼何尝不知,但天理这种东西不是人力可以强行改变。一旦扭转,将会迎来更猛烈的反扑。
  
  人,在天道终究是渺小的。
  
  哪怕你逆天而行,修的通天彻地。然在其中,也不过浮生一蝼蚁。
  
  禅那叹息,晓得是自己强求。
  
  道:“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春秋翰墨了,你想好了怎么说吗?”
  
  五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据实说。”
  
  “说的也是。”禅那点点头,让无岸招呼上众弟子快行。
  
  沿途的花红柳绿,紫陌纤尘也没了心思入眼。
  
  虽说五贼顾虑是对的,可人生在世总是有所不为便有所为。有些了做了哪怕晓得将有何种后果,还是要去做。
  
  天下大事难事比比皆是,然……都是要人去做。
  
  你不做他不做,最后还是要人去做。
  
  人在红尘待久了,总有不同劣根性。
  
  佛家称之为七情六欲,他愿称之为麻木。
  
  有人无所谓生和死,视名利钱财皆为粪土。也有人愿意为了功名利禄,削尖脑袋去挣扎,美其名曰人生天地,岂可无志。
  
  然更多的人,是麻木。
  
  不管求哪边,求到越后越不识本来的面目。找不到初心,忘了来时路,于是人沉沦了
  渐渐的,沉溺其中。
  
  乐,是人所求。
  
  苦,亦人所招。
  
  怎奈世人不悟,不敬天不恤地。
  
  万般业障红尘造,只为今朝与明朝。
  
  五贼是了解自家师兄的,道:“师兄不必忧愁,所谓众生不灭,即福田常在。
  
  纵孽债难消,然有一人善心种善德,即是福田火种。
  
  其力虽微,亦可燎原。”
  
  禅那道:“我是怕众生悟者知苦,不悟者亦苦,常悟者常苦。
  
  不悟,恒苦。”
  
  “众生皆苦,你我修行本为出离。唯世人所不知,以为出离是身离。
  
  殊不知,出的是心,修的亦是心。
  
  心若不出,不过小熔炉换个大熔炉。继续熬,继续炼。”
  
  禅那忽然愣住,随即回过神来,笑骂道:“好啊,你这是给我说教上了?”
  
  “师兄误会了。”
  
  “行了,说教便说教,听了多少年,还差你一回?”
  
  说罢,也不见他有何动作。
  
  但觉脚下升腾,一架清风上浮云。
  
  片刻间,众人已经到了春秋翰墨上空,而秋水无痕也早已率众弟子等候。
  
  事出紧急,两边都省了虚礼。
  
  简单的客套过后,秋水无痕便把禅那五贼迎进了崇德殿,又命弟子带休门众人下去好生安顿,无岸随行。
  
  进到崇德殿,秋水无痕便直接开门见山。
  
  道:“二位大师,可有法子?”
  
  五贼看了眼自家师兄,见他颔首,这才捻着串珠沉了眉,道:“那断龙头日后要化作断龙滩以造福世人。只不过欲海天众生的造孽太重,是以老天要借此,再收一批生灵。
  
  过后方能平息,暂安太平。”
  
  “那咱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您二位看看这些,这些都是在外的弟子传回来的。”
  
  说着,从恣无意手上拿过厚厚一摞信,全是刚刚送回来的消息。
  
  上面满满记载了断龙头引发的水患,致使山体崩毁河流改道,于是沿途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都是其次,而且附近开始有人莫名奇妙生病。
  
  按说他们现在也是跳出凡尘的,哪里不舒服随便一切脉,便无所不明了。
  
  偏偏现在的情况是人遭罪,但原因一无所获。
  
  而且,凡与患病者接触,也会如此。
  
  更甚者,它防不胜防,查又查不出原因。
  
  吃药扎针施法,全都无济于事。
  
  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仙者中招,就连看诊的大夫都无一幸免。这病不死人,但是磨人。
  
  疼时整个蜷缩痉挛,怕冷,高热,最紧要的头部宛如炸裂般,让人痛不欲生。
  
  磨到最后,却是个人吃人。
  
  甚为着,棘手。
  
  “有,可惜,会此术的人已经不在。”五贼看罢,睇着信纸,道:“此是那名女子搞得鬼,她吞食了虫子,不,确切地说她吞食常帶子,又吸收了虫子过去造己所留,合二者之所长,因而有了这害人的东西。”
  
  而那名女子,指的便是忘忧。
  
  秋水闻言,心凉半截。
  
  转念可谓不死心,难道除了如渊别无他法么?
  
  道:“大师既知缘由,何不伸手搭救?”
  
  忽的,他猛然反应过来。
  
  惊道:“大师方才所言,可是虫子已死?而虫子非虫子,乃是常帶子?
  
  换而言之,常帶子才是虫子?”
  
  如果是这样……那,那,他突然,就不敢想了。
  
  一股无力感,险些将之溺毙。
  
  许久,不得喘息。
  
  “然也。”
  
  五贼颔首,将信还给恣无意,道:“非是贫僧不救,而是贫僧如若不杀妖龙,苍生日后必定蒙其难。其危害,远非如今可以比拟。
  
  然杀此妖龙,即需两害相衡取其轻。
  
  故,只能去彼取此。”
  
  “那妖龙虽系祸害,却也是个关键。
  
  有它方可开启地狱大门,日后大劫,今之进去仙者才能在其后,为后世遇难仙者启轮回之道,转死生之机。
  
  而贫僧开此道,需师兄护法。
  
  因而,只能放任其成。
  
  再者,也是天意。”
  
  秋水无痕听罢,久久难以平复。
  
  还是恣无意提醒,这才回转过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老泪纵横,说不清是悲与痛,或是别的。
  
  忙不迭的以袖擦拭,道:“不好意思,是无痕失态了。”
  
  五贼合掌回礼,道:“岂敢岂敢,此是掌门宅心仁厚,是苍生之幸。”
  
  秋水无痕理了理心绪,先将人请入上座,令左右弟子端茶过来,他要亲自奉茶。
  
  道:“方才多有失礼,还望两位勿怪。”
  
  禅那、五贼皆道:“掌门客气。”
  
  接着,禅那接过茶问道:“不知秋水掌门对百里素鹤此人有多少了解?”
  
  秋水无痕抬眸微顿,将手中的茶递给五贼,随后长吁一口气,道:“无痕不才,与本门弟子尚欠他一份救命之情未曾报。”
  
  随即,反问到:“大师,为何突然问起他?”
  
  “那女子以污秽之虫破我山门,逼我等现身。言语中不离此人,加之我这不成器的师弟尚有一个不中用的徒弟跟着他。
  
  如今人以此伐我,我少不得也要问问一二。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值不值得休门与之共进退。”
  
  禅那说时,总是笑眯眯。
  
  这让秋水无痕愈发不敢大意,毕竟两位面前,他也不过是小字辈。以两人的德高望重,说这番话不算埋汰百里素鹤。
  
  遂放下身段,摒退所有人。
  
  包括,恣无意等。
  
  并下令关好大门,不许任何靠近。
  
  做完这一切,才在二老面前作礼道:“晚辈愿以性命担保,此人足堪大任。”
  
  “可他是百里氏的,他爹是百里枭景。”
  
  “父是父,子是子。
  
  不可同一而论,若可以,想来当初叶谷清风便不会挑中他。”
  
  禅那大笑,良久方止。
  
  道:“你小子没白做这么些年掌门,居然晓得拿郎中来堵我。”
  
  顿了顿,又道:“我就好奇,此子有何能耐,能让你为他说话,让郎中高看一眼?”
  
  秋水无痕定了定神,正色道。
  
  “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