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夫人精通茶艺 > 116、第116章
  “所有的文书都在这里,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了。”玉桑交完差,转身要走。
  “站住。”韩唯沉声叫住她,玉桑回头:“大人还有事?”
  韩唯阅女无数,岂会不知女子有心与无意时的表现?
  她出现后一次次交锋折腾,叫他终于在心上留下了她的痕迹。
  从前的韩唯并不是旁人口中的衷情夫君,更无意在男女之事上耗神。
  同床共枕的发妻只是权势利弊上的选择,世间多不胜数的可人儿也不过繁杂忙碌后的消遣。
  可到了她这里,全都变了。
  他已经很久不曾碰过其他人,不,毋宁说碰,不如说连那个想法都没有。
  往日的消遣态度,变成了想要看懂她,更多的了解她的念头。
  她一出现便忍不住短期姿态,只求处处完美,举手投足间,总会观察她的反应。
  那个相谈甚欢的晚上,她笑一笑,仿佛夜里都能放晴。
  韩唯不是没想过,只是因为没得到而已,但越这么想,越是认清一个事实。
  有生以来,还没有一件事比的她更难
  “我让你走了?”韩唯看她一眼,垂眼翻阅文书:“候着,若有错处,我当场指给你。”
  玉桑心想,若是为这个,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呀。
  可见韩唯垂眸翻阅的姿态颇为严肃,料想他是看重这个,玉桑便妥协了。
  韩唯是个严谨认真的人,但这一刻,他自问将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也没有找到一个能绊住她的错处。
  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韩唯缓缓抬眼,“你的字是谁教的?”
  她是青楼长大的女子,不可能有功夫习字读书。
  回江家不过数月,大半部分时间还在忙活别的事。
  虽然听说江钧亲自为她选先生上课,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练出这手字,实在不大可能。
  韩唯本是没话找话,可真问出来,心里便涌起浓厚好奇。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早知今日,他岂会被稷旻和一袋金子逼退?
  若那时他执意买下她,从一开始就让她成为他的人,那之后种种,她心中偏向的,是不是就成了他?
  玉桑满脸莫名其妙:“字——怎么了?”
  韩唯又看一眼她的字迹,脑子略微发堵,竟道:“字……挺好看的。”
  玉桑眉尾倏地挑起:“那……多谢大人夸奖?”
  韩唯暗暗吐出一口气:“客气。”
  简略工整的材料,终归翻到了底。
  一眼看去,便可窥见她做这事时的认真,他甚至怀疑她自己自查过,遇上错处便改了。
  根本不给他挑错的机会。
  韩唯合上簿子,说:“上回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玉桑:“什么?”
  韩唯:“你做事一向这么仔细谨慎,还是因人而异。”
  玉桑眼观鼻鼻观心:“能叫大人少纠几处错,玉桑也得认真对待。”
  韩唯站起来,直勾勾看着她,迈步走了过去:“是怕我纠错?还是怕别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定,他与玉桑一步之隔。
  有些事韩唯没想太快说破,但既然已经计无可施,不妨先破后立。
  他笑了笑,“比如,怕我与太子殿下不和,甚至敌对。”
  玉桑怔住。
  其实,韩唯很早以前就察觉出来了。
  最开始,玉桑一见他便如临大敌。
  那时,他以为是因为她跟了稷旻,所以投其所好同仇敌忾,想用计谋上位。
  可事实证明,她的所为根本不为进宫上位,甚至在避着太子。
  这时,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对着他时,她不再战战兢兢,也少了针对,反过来,若他与太子之间气氛不妙,她反而紧张。
  怎么看都像是怕他与太子不睦。
  若说对他态度的缓和是另有心思,那他接近她时,她便不会不解风情,软刀子割开他的纠缠。
  这就非常古怪了,她谁也不亲近,却在努力维系一份稳定的关系。
  玉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笑笑:“大人这话真奇怪,殿下是储君,大人是臣子,君臣和睦本事常态,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只有君臣和睦,朝廷才能稳定,难道玉桑还盼着你们斗个你死我活不成?”
  韩唯被她逗笑了,他脚下不再动,只倾身靠近,与她平齐:“那你可知,我为何会与太子斗?”
  这是承认他此前都与太子暗斗,又隐隐将话题往暧昧源头上引。
  然而,玉桑并不上他这个当。
  少女眸色清润,缓缓道:“大人不是在与殿下斗,或者说,不是为了与殿下斗才有此前所为。”
  韩唯挑眼看她,眼里升起玩味的神色:“什么?”
  对于韩唯,玉桑起先只是略有猜测,随着太子态度变化,她在旁看着,也渐渐有了数。
  “大人生于大族,享着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比寒门子弟拥有更多际遇与扶持。”
  “家族的前程荣辱,对大人来说是一份不可堆卸的责任,你也从未想推卸,可要如何达成这个目的,便是另一回事。”
  “一直以来,太子殿下坚持扶持寒门子弟,不止因为门第出身的确掩盖了太多有才之士,更因世家大族盘踞百年,后世子弟依仗家族出身,好逸恶劳腐朽无能者居多,勤勉好学不畏艰苦者少之又少。”
  少女温软从容的声线里,韩唯脸上的玩味与戏谑一点点淡去,黑眸几动,情绪翻滚。
  玉桑望向韩唯:“韩大人出身贵族,面对出身卑贱的人,有天生而来的优越,这份优越,也是世家贵族与寒门子弟间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大人看不起这些寒门子弟,所以觉得明明出身更加高贵,放着贵族贤才不用,偏用低贱之人的太子殿下可笑,继而对立。可一转身,见世家衰退,又不可避免怒其不争,同样也不愿与之为伍,受其操控。”
  视线里的黑靴又近了一步,玉桑抬首,黑眸澄澈,撞见的却是男人眉头紧蹙目露不悦的一双眼。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玉桑刚想退后一步,韩唯忽然伸手擒住她胳膊,往前带了一下。
  “为何不回答?”
  玉桑手臂吃痛,察觉出了韩唯的恼羞成怒。
  说到底,他是个极尽骄傲之人,又自负本事。这样的人,不会喜欢暴露于人前毫无遮掩的感觉。
  玉桑抿了抿唇,语气硬起来:“大人先问,玉桑才答。若有冲撞冒犯之处,玉桑向大人赔罪。”
  她忽然抬眼,利落的眼神直直撞进韩唯眼里:“可是,大人明明想为世家贵族开辟新局面,让圣人和殿下瞧见你们的才能本事配得上享有的荣华与先机,如今殿下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大人何必为无谓的纷争与殿下对立?”
  韩唯险些被她气笑了。
  嘴上说着告罪之言,想法却一点没变,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可这股气尚未升腾发散,又不受控制的散去。
  掌中纤细臂膀温软生香,她一字一句,只是平静叙述,并无因窥见他心境而生的得意,又或自以为在他们二人之间占据了什么优势高地。
  他不想被人看穿,可当她坚持说完,那些本能而生的恼羞成怒和忌惮防备竟半道夭折。
  韩唯眼神渐沉,直直的看着玉桑。
  在他的注视下,玉桑轻轻吐气,定神道:“君王借下臣之能共创盛世,下臣凭通身本事平步青云,这本是不冲突的一件事,所以,大人如今并无必要与殿下冲突,若反其道而行,或许就是两败俱伤,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该。”
  这是又绕回到了韩唯最初的问题上。
  玉桑盯着被韩唯擒住的手臂,试图挣脱。
  韩唯眼神一动,并未进一步桎梏,顺势松开。
  玉桑重获自由,顺利退开,屈膝作拜:“稍后还有晚宴,大人若无别的吩咐,玉桑先告退。”
  她转身就走,才走两步,身后传来韩唯的声音——
  “那你呢?”
  玉桑定步,疑惑回身:“什么?”
  韩唯身上的压迫感淡去不少,嘴角甚至扬了一下。
  他不再上前,只看着玉桑:“你不想进宫,也无意做太子贵妾,不是吗?”
  从前,韩唯将她看作步步为营为攀高枝的女子。
  可她每一次都出其不意,让他吃亏之余又倍感惊讶疑惑。
  虽然这个想法很不可思议,但也只有这样想了,一切才说得通了。
  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子,未必一心攀附高枝。
  她值得被好好爱护,与知心之人相携到老,活得自在快活。
  韩唯眼神柔和些许,这才走向她:“可就凭你,纵然有些头脑和本事,又岂能真的逃过他掌心?”
  他含笑看着玉桑,一字一句道:“但若你心意已定,或许我能帮你。”
  韩唯与刚才有些不同,气氛仿佛在一句话的功夫转变,让她应接不暇。
  玉桑不由怔愣:“……啊?”
  韩唯笑了一下,蓄足耐心,语气越发认真:“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若你愿嫁我为妻,韩某可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你一人,珍视爱重。任太子手眼通天,也绝不可能从我枕边抢人。”
  玉桑眸子逐渐睁大,像在听鬼故事。
  韩唯并不在意她此刻反应,微微倾身,眼神堪称温柔:“此刻不答也没关系,婚姻大事,是该好好想想。”
  “做我唯一的妻,不必深陷宫闱与后宫佳人争妍斗丽来的痛快?”
  他挑了一下眉:“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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