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万盛仙门 > 第7章兴师问罪
  范晟恰在此时也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已经哭成泪人的父亲和漂浮在半空中长长一片的经幡,顿时傻了眼,一度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虞子殊伸手一挥,那一片金色文字化散成了点点金光,《太乙金华法箓》也随之收束卷合,重新将泣血丹朱缠绕封守起来,落回了虞子殊手中。
  
  
  “爹,你在干什?”范晟怯生生地问道。
  
  
  虞子殊闻言迟疑了一会,赶快擦去了眼泪鼻涕,语气严厉得问道:“你梦到了什?!”
  
  
  范晟心咯一声——自己肯定还在做梦,印象父亲从来不会以这种近乎拷问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当即紧紧闭上双眼,连着抽自己巴掌。
  
  
  “快醒!快醒!”
  
  
  虞子殊有些不耐烦,一把抓住了范晟的手腕,“你没做梦,快点说,梦到了什?”
  
  
  范晟愣住了,两眼大写着疑惑,“梦到……自己在一个到处是火的地方,河流着火,天上落着火,山头上也喷着火,地被火烤的乌黑,像干涸的河床一样裂开,好像自己被投进了熔炉,但我却不觉得热,刚准备走动,就听到一声尖锐的鸟叫,刺得脑仁痛,随后就醒了……”
  
  
  “没了?”
  
  
  “嗯。”
  
  
  虞子殊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范晟所说的那声鸟叫,极大可能来自于朱雀,搞不好他已经被泣血丹朱中凶恶狂躁的剑灵侵染了神智。
  
  
  “你现在感觉怎样?想不想杀人?”
  
  
  “还好……啊?”
  
  
  单说第一个问题,还多少能让范晟暖心些,可这紧跟而来的第二个问题着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要杀大川哥吗?”
  
  
  “他已经死了,我是说你有没有杀人的欲望?”
  
  
  范晟感觉眼前之人既熟悉又陌生,“爹,你松松手……”
  
  
  虞子殊才反应过来自己用力太大,掐得范晟手腕血气不通,已经变得青紫,连忙松开了手。
  
  
  范晟转了转手腕,也坐了起来,“除非有人伤害咱家人,不然为何要想着杀人。”
  
  
  听到这话,虞子殊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刚才所见之事,谁也不要告诉,连你娘和弟弟妹妹也不行。”
  
  
  范晟莫名对自己亲爱的父亲产生了一丝敬畏,这感觉好像自己在面对浒阳村的教书先生,“我保证不说出去,爹……您真是神仙吗?”
  
  
  范晟问得小心翼翼,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的与激动。
  
  
  虞子殊闻言脸色一沉,冷冷道:“别多问,记住了,保密。”
  
  
  范晟撇了撇嘴,不敢再回话,伸展了一下腰身,翻下炕去。
  
  
  “把这瓶药拿出去,去挨家挨户问问谁被咬伤了,让他们服下。”虞子殊指著言莫云给他的那个白瓷小瓶说道。
  
  
  “好。”
  
  
  范晟听话地拿过那药瓶,开门出去了,心总感觉有些古怪——父亲以前指派他做事从来不会用这种命令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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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的哀嚎此起彼伏,七个伤者坐在荫棚,叫苦不迭,而在另一个荫棚,则整齐地摆着三具尸体。
  
  
  吴郎中被呼来喝去,忙得满头大汗,不可开交。
  
  
  打猎采摘一直是大俞山这一带村民的生活支柱,而出入深山,避免不了要受伤,因此吴郎中对于治疗这些外伤自然是得心应手。
  
  
  最近妖物出没频繁,他的工作量空前增大,但也从未像今天这样,一下子冒出来十多个伤员,还有三个已经死透了的!
  
  
  就是活着的每个也都伤得不轻,血肉模糊,分筋断骨,叫人触目惊心。
  
  
  他年事已高,分身乏术,若不是有范香来和她两个孩子帮衬,他恐怕要就累晕了过去。
  
  
  范晟见这景象,心中也是一惊,也赶快过去帮忙。
  
  
  “晟儿!你怎来了,快回去歇著。”范香来急切地说道。
  
  
  “不碍事,我爹让我来把这药给大家服下。”
  
  
  范香来接过那小白瓷瓶,递给了吴郎中,随后吩咐范升和范晚秋去倒来热水,好让伤者送服。
  
  
  “你爹怎样了?”范香来忧心忡忡地问道。
  
  
  范晟闻言纠结了一下,他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冲着母亲撒了火,怕贸然说出实情来引得母亲担忧,“没什事,状态挺好的。”
  
  
  范香来闻言若有所思,心知肚明范晟是在瞒着她,从刚才被虞子骂走后,她就感觉胸口落上了一块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院门突然外传来了由远及近嘈乱的脚步声,一群老人带着家眷纷至遝来,方才仓皇逃窜的林叔,现在又重整旗鼓,理直气壮地领人来兴师问罪。
  
  
  “范安呢!?让他出来!别装死!我侄子吃你家做的菜变成这样,他得给个说法!”林叔怒吼道。
  
  
  那位之前为范安打抱不平的年轻人闻言顿时来了气,“安哥要给你什说法!那仙长都说了,是林大川作死搞的,要说法也得是你来给说法!”
  
  
  “到现在都是安哥家出钱出人来照顾我们,你有什脸面……”
  
  
  这个年轻人叫胡春来,没等他说完,他爹的巴掌就朝他脸上狠狠打来。
  
  
  林叔厉声反驳道:“仙长什时候说的?!谁能证明?!”
  
  
  说完林叔向那群伤者怒目横眉的扫视了一眼,当初那几个仗义执言的青壮,见各自父亲的脸色,都低下了头,独剩下胡春来一人还在据理力争。
  
  
  “爹!你怎也不讲理!”胡春来捂著左脸怒不可遏地说道。
  
  
  胡春来早就看不惯林叔仗着家大业大在村作威作福了,但他也忘了,他家还耕著林叔家的田,还要给人家交租子,如此顶撞无疑是在断送一家人的生计。
  
  
  胡老汉背对着林叔,拼命使着眼色,胡春来气恨委屈得要死,怒其不争,但很快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不得不低下头,咽下这口恶气。
  
  
  他爹比他更想出这口气,但他更明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其实不止他,跟着林叔来的大部分人都是迫不得已的,都指靠着林叔吃饭,无奈行此违心之举。
  
  
  自从林叔的大儿子为国捐躯后,他们家可以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本来家业在这村就数一数二了,如此而来更是锦上添花,在这小山村可谓只手遮天,引得村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来攀附,林叔从此也变得一言九鼎,无人不敬服。
  
  
  村子的年轻人其实都有各自的志向和心胸,可无奈出生寒微,处处行事都要受村老人节制,无奈自己没有撼动其权威的实力,顶多口诛笔伐几句撒撒怨气,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渐渐崛起的范家,无疑是在挑战林家的权威地位,现在总算让林叔找到了一个可以明面上打压范家的借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林叔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范安受伤还没醒过来。”范香来为难地说道。
  
  
  范香来其实是在为林叔考虑,虞子殊正处在气头上,现在两人若是针锋相对,只会两败俱伤。
  
  
  “受伤?他朝我喊叫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他受伤了!范安!别躲了!快出来!让个女人出来挡事算什!”
  
  
  范晟原本敬林叔是长辈,没有动声,可现在看明白他完全是仗势欺人,也就不再忍让。
  
  
  “林大爷,我爹要不是为了救你,不忍见你叔侄二人互相残杀,怎会受伤昏倒?你这说话,未免太没良心了吧?”
  
  
  “你……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这说话的?!目无尊长!”林叔想不到竟然被个孩子骂没良心,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您也说了,尊长,为老不尊的人,我干嘛要把他放在眼?”范晟语气坚定,毫不畏避。
  
  
  “好啊好啊!范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这不懂礼数!快点给我滚出来!”
  
  
  “你在这大吵大叫就是有礼……”
  
  
  “够了!”
  
  
  虞子殊从屋门从容不迫地步走出,身上披着黑色大氅,脸色苍白,眼神冷峻,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