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交契投情醉,十载金兰何处寻。
笑饮泪襟伤离别,从此天涯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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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用餐的时候,莫莫把方才在后院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林孤儿。
“我就知道,传份诏书也不至于搞这大的排场。这帮人千迢迢而来,果然是有其他目的。”
“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莫莫放下碗筷担心的说道。
“这都城是非之地,万一二哥回去……”
“这是他自己的事,谁替他担心都没用。”
林孤儿知道,就算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悬崖万丈,周成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弃一切能够回到都城的机会。
第二日起来,林孤儿本想去周成那试探试探口风,奈何绣娘这几日一直都在周成房中。
林孤儿见状自知无趣,也不便打扰。
不过回来的路上,正好撞见几个太监龇牙咧嘴的不停往茅房面跑。
“这是背着我们偷吃什好东西了?”
林孤儿见状故意调侃道,内心却忍不住的暗笑。
“你个小猴崽子,居然敢取笑咱家……哎呦……快点躲开……”
来访的给使一行,自以为是在固阳城水土不服,才闹坏了肚子。于是休养了几日便先行起身回都城去了。
临走之前史公公又打发小太监给周成传了话,让他早做准备,尽快押解王铭进京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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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连几日,林绣绣都不曾踏出周成房屋半步。二人每日在房间面如胶似漆,莺歌燕语。
周成躺在床上,一手枕着头,一手揽著绣娘。
绣娘则依偎在周成肩头,不断的捋著自己的秀发。昏暗的灯光照在绣娘的脸上,犹如施了一层薄薄的粉黛,愈发显得千娇百媚,娇婉动人。
“跟我一起走吧!”
周成盯着屋顶,缓缓说道。
“去都城吗?”
林绣绣仰起头,盯着周成的下巴。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都城是什样子的嘛?”
周成反问绣娘。
“可我更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说实话,她不愿离开周成,尤其是二人此刻情意正浓。
可是,打见到周成的第一面起,绣娘就始终未从他口中套出他的真实身份,这正是她极为担心的。
直至现在二人你侬我侬,她都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来路、身后有什背景,所以在没有搞清他的真实身份之前,绣娘不想轻易冒这个险。
“或许,都城那才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周成喃喃的说道。他不清楚,这话是对林绣绣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如果我跟你去了都城,你能给我什?”
林绣绣一翻身,露出一对粉嫩的玉臂支在周成的胸口,托著脸颊,满面娇羞的盯着周成问道。
“或许……”
“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周成说罢一翻身,双目深情的凝望着林绣绣。
绣娘面带桃花娇羞的说道:“你怎知我要什?”
“权力、金钱、欲望!”
周成说罢,突然犹如饿虎扑食一般,一口衔住了绣娘鬓边粉红的珠垂。
林绣绣笑而不语。
芭蕉落雨庭前种,风卷相思满园闻。
娇蕊含羞卷玉露,落红点点别样春。
又是一夜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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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的时候,二人这才醒来。
周成想着这几日一直都窝在房中与林绣绣厮混,未曾出门。估摸著军部的文书应该快到了,自己也是时候该去拜见老战,做一下临行前的准备。
来在前厅,刚一进门,就把林孤儿和老战吓了一跳。
老战这几日也陆续听到身边人在传后院一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想到周成毕竟也是个精壮小伙,如今遇上这干柴烈火,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终究是年轻人自己的故事,自己还是少去过问的好,于是便斥众人,再传闲话,重责二十。
没成想今日一见,感觉周成几日不见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原本白皙的脸蛋如今也变的如同蜡纸一般。
“你这是修炼成功了?”老战问道。
“我看是那妖精快修炼成功了!”
小黑子伸手抓起桌子上的果子,一边啃一边边指著周成调侃道:“老战你看,我估计最多再有三日,这小子的阳气怕是就要被那妖精给吸尽了!”
周成狠狠瞪了一眼林孤儿,没想到自己这点事儿居然弄了个人尽皆知,此刻不由得臊了个大红脸。
“哎呀,行了。这又没有外人!”
老战摆了摆手,示意周成坐下说话。
“给你,自己看看吧!”老战从桌上抽出一封信甩给周成。
果不其然,是军部要求周成亲自押解王铭进京的文书。
“等着急了吧!”
老战抬眼看了一眼周成,然后又继续开始埋头翻看县志。
“那可不,要不他怎舍得从那妖精屋出来!”
小黑子一脸平静的看向周成。
周成原本以为二人知道此事会很惊讶,会想方设法的挽留自己,没想到二人脸上的表情竟如此平淡。
“老战,这信上说,让我,亲自押解王铭进京!”
“嗯,去吧,路上小心。”
老战依旧低头翻著书。
小黑子依旧翘著腿吃着水果。
见二人还是没反应,周成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们二人难道就一点都不惊讶?”
老战这才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信没来之前,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就是,在你跟那个女妖精日日缠绵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惊讶完了!”小黑子在一旁补充。
“你们怎会知道......”
这回反倒是周成感觉很惊讶。
“那天莫莫送水,在外面全都听到了!”
“啊?那此事还有谁知?”
周成生怕他们把那天谈话的内容泄露出去。
“放心吧!知道这事的就我,这黑厮,还有莫莫。”老战压低了声音。
“老战,你这话说的不对!我猜,那个女妖精肯定也知道了。”小黑子吃完手中的果子,一甩手臂,将果核丢到了院中。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妖精的,好歹人家也救过你一命!”周成满脸不悦。
“老战你看,他居然急眼了!”
小黑子一脸坏笑,对着周成掰扯道:
“唉,咱可得说明白了,我的命是她师父救的,不是她!”
“行了,都别闹了!”老战一拍桌子打断了二人,然后扭头看向周成:“你自己想清楚了,非去不可是?”
周成低着头,并没有回答。
“他都在这忍了十年,如今这送上门的机会,岂能不要?”小黑子说道。
“如果你是我,又当如何抉择?”周成听到这话,抬起头反问林孤儿。
“哼!对老子来说,就是好好的将莫莫养大成人!”
面对周成的犹豫不决,林孤儿一脸的不屑:“至于其他的事,都与老子无关!”
“你就没想过为你自己而活?”周成继续追问。
“有啊!”
林孤儿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仰望着天空。
“只要老子上了战场……”
“那一刻……”
“便是为自己而活!”
“那是因为你没的选!”
周成激动的站起身来,走到林孤儿身边激动的说道:“如果远方有一个更大更辉煌的梦想等着你,你还甘心禁锢在这个满是黄沙的不毛之地?”
“如果远方……”
“真的有一个更大更辉煌的梦想……”
“那我选择……”
“把它……”
“留给你!”
林孤儿说罢,用力拍了拍周成的肩膀,然后一转身,潇洒的拂袖而去。
“那你呢?”
“你就没有梦想?”
周成依旧不甘心,望着林孤儿的背影大声问道。
“老子的梦想就是守护好莫莫!然后替全村人报仇!!”
林孤儿头也不回的向后摆了摆手,一步步的消失在将军府外的大街上。
“每个人的出身不同,经历不同,自然也就决定了他要前行的道路也不相同!”
见周成如此迷惘,老战宽慰道:
“如果你决定了,我也不拦著”
“但是你要想好了”
“你选择的路,绝对不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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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阳城南门。
一队武军已经排列整齐,随时待命。
武军中,还有一辆囚车,面锁著蓬头垢面的秦军主将王铭。
老战缓步来到周成面前。
“一路保重吧,我们就不远送了。”
“二哥,这是我这几日纳的鞋底,你带着。包都是我亲手烙的馍馍,路上饿了就吃两口,顶饿……”莫莫说着,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黑子呢?”
周成在人群中始终未见到林孤儿的身影,于是问莫莫。
莫莫用衣袖擦了擦小脸,说道:“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看见人影。”
“你这位兄弟还真是够意思啊!”绣娘站在周成身后,不冷不热的说道。
“行了老战,快带着莫莫回去吧,外面风大,再皴了脸。”
周成摸着莫莫的头,心疼的说道。
“走吧,走吧!”老战无奈的甩了甩手。
周成和林绣绣转身上了马,一挥鞭,队伍缓缓的向前离去。
“老战,你说二哥还会回来?”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身影,莫莫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哎,应该不会了吧……”
看着队伍渐行渐远,此刻老战心中也有千百般难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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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慢慢的来到了渭水河边,突然听见树林中响起一声口哨。
周成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林孤儿正拎着两坛酒依偎在一棵大树旁。
周成笑笑,翻身下马,走到近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
二人携手揽腕,来到了那日诛杀秦军铁骑的大青石旁。
林孤儿坐在大石上,大口的往嘴倒著酒。
“啊~好酒啊!”
林孤儿感慨道:“这西北的酒,就像这西北的人一样,烈!”
周成也喝了两口,说道:“可我还是更想念都城的酒,柔!就如同那的人一样。”
二人看着河水缓缓的流淌,久久未语。
小黑子知道,这是自己兄弟的宿命,躲不掉的。总有一日,他要走进那深墙内院之中,在高高的庙堂之内斗上一斗。
周成坐在林孤儿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知道,林孤儿有他自己要肩负的使命,国仇与家恨交织在一起,将他牢牢的禁锢在这西北荒沙之地,守卫著一方安康。
他们的命运生来不同,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强行纠缠在一起,此刻又无情的将他们分开。
“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凡事小心!”
“今后我不在你身边,替我照顾好莫莫!”
“干!”
“干!”
相逢十载,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行了,别磨叽了,赶紧上路吧,大家都等着呢。”林绣绣走了过来。
周成一仰头,干了坛子中的酒,然后将酒坛扔进了河中。
看着翻溅起来的水花,周成淡淡一笑:
“与君相逢,便不枉此一生!走了!”
说罢便扭头离去。
林孤待在原地未动,目光依旧盯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心不好受吧!”
林绣绣走到林孤儿身边,抱着肩膀说道。
林孤儿没有说话。
“我会将他平安护送到都城的,你不用担心。”林绣绣说道。
“我并没有担心。”
“我让师父留在固阳城了,这段时间,你可以跟着他学习如何修炼真气。”
“为何突然对我这好?”
林孤儿将手中的酒壶也扔进水中。
“因为我不想你再受伤!”
林绣绣冷冷的说道。
这句话顿时让林孤儿倍感惊讶,他不自觉的抬头看向林绣绣,问道:“你不是讨厌我嘛?”
“我曾几何时讨厌过你?”
一句话,将林孤儿噎得不知该怎回答。
“我问你,你是哪年出生?生辰八字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林孤儿不解的问道:“难道你要回去扎小人?”
“少废话,拍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我费那个劲做什?”
林绣绣突然觉得,林孤儿有时候愣头愣脑的也挺可爱。
“天运二十二年,四月初七,酉时三刻。”
“我是天运二十年,三月十八,比你大!看来你得管我叫姐!”
林孤儿白了一眼林绣绣,心想,谁问你了!
“那你父母都叫什?”
林孤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小白脸没跟你讲过我的身世嘛?我们全村人都被秦军......”
“就算人不在了,也得有个名讳吧!”
林绣绣打断了林孤儿。
“我阿爷叫林世峰,我阿娘叫冯三娘。”
林绣绣听完心又咯一下。
“我很快便会回来。这段时间你要跟着我师父好好练功,毕竟,我又不能时时护在你的身边!”
林绣绣的语气突然一下子温柔了许多。
“那如果我不好好练呢?”
“当心我回来抽你!”
说罢,林绣绣转身,追上周成的人马,一同往都城方向而去。
“这婆娘究竟又犯的哪门子病?”
林孤儿只觉得林绣绣一天到晚总是对自己神叨叨的。
“这婆娘肯定跟我八字不合,估计是我命一辈子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