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被亡国帝卿缠上后 > 第31章 剿匪
  水匪那行人达成了目的也不再恋战,纷纷往船上退。
  失了理智的罗綦原想跟上去,却被雷燕等人拖拽住,边打边撤,退出了港口地界。
  “放开我!”
  罗綦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三步,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即便是之前几次豁出命去的豪赌,也多在她的考量思虑之内,得胜的可能性占了八成。
  所以很多结果她都并不意外,宠辱不惊。
  可这次,雷燕头回见到这样意气用事的罗綦。
  但也能理解她,夫郎和妹妹都在船上,换了她也着急。
  她们人少,大多还受了伤,就连罗綦自己也伤得不轻,再拼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雷燕一刀柄狠敲在罗綦肩头,对着失神无主半跪在地上的女人痛骂道:“你现在这样去了就是送死。到时候你夫郎你妹妹谁怎么办!咱们进城,到官府,去找守兵,不愁救不出她们来!”
  手上的长刀染满了血,刀刃砍卷了边。
  罗綦默了半晌,愤然扔下那块废铁,阴郁着一张脸,直往黎县城门冲。
  光天化日,这群人竟敢当众截船,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官匪勾结。
  若真如此,她便是手刃了那狗官推翻了府衙也要领人救回晏行和长生。
  见她重新振作,雷燕也有了底气,跟着她上前。
  此港口隔着城门两里地,本应当有守军的关卡空无一人。
  罗綦她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县城门口才被几个晃晃悠悠的守门兵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有眼线回报,守城的将官早就知道了港口发生的事情。
  只是她们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国都亡了,饷银全靠那点儿税和过路费撑着,要不是还有良心,她们也得和以前的头儿一样去当水匪。
  受水匪侵害来黎县找公道的人这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丧家之犬的败象,只能自认倒霉,要不然到时候水匪就得过来找她们麻烦。
  罗綦抱拳,不废话直说道:“行船的,我们要见县令!”
  “呵,见县令,什么事儿?”
  提着盔甲出头的人叫周元灵,黎县守将,才二十出头,刚升的官儿。
  也就是因为前任将领带着小半兵马投靠了水匪,城里缺人,她被临时任命,才有了这造化。
  不过手下现在也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没什么战力,守守城门还行,可不敢和旁人叫嚣。
  水匪不来,她们不惹。
  见天在府衙里醉生梦死,逃避现实的县太娘也是这么个意思。
  罗綦压下焦躁耐心道:“我们掌柜的金满玉,行的是一条回蜀地的商船。途径你们黎县,却在港口被水匪给截走了。想请黎县县令做主,帮我等救回掌柜,日后定有重礼答谢。”
  “重礼?”
  雾月岛的那伙人胃口极大,能被她们看上的商船肯定是头肥羊,但她们不至于为了点银子把命搭上。
  周元领灵后退半步,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让手底下的兵把罗綦她们驱赶走,突然雷燕从罗綦身后道了声:“周家丫头,现在当了官儿就不认识你老娘了!爹的,我看你不止眼睛张头顶上,还瞎!”
  “哟,”周元灵定睛看看这个满头是血,破口大骂的娘子,神魂一震赶紧道,“雷姐是你啊,这趟船走回来了?”
  之前雷燕她们脸上脏污血迹的,又都是好几年没见过的姐妹,江面上风吹日晒,变化不小,难免没能一下认出来。
  其实刚开始雷燕对她也辨认了许久,心里有了把握才上前相认的。
  都是以前跟着她在村口混的,虽说前途不同,怎么都得叫她一声姐。
  “爹的,”她笑骂,“你现在神气了,也会干这种欺压弱小的事儿?快摆地方让我几个受伤的姐妹歇歇。”
  罗綦见她认识人,脸沉着,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先坐在一旁刚摆好的板凳上,听她们交涉。
  “雷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周元灵叹了口气,“咱们当小兵的也无奈啊?你瞧瞧现在国不成国,咱们的良心就是把家给守住了。你知道那伙水匪什么来头?就以前咱隔壁村渔霸吴婷。”
  雷燕皱眉:“吴婷她有这本事?”
  吴婷本就是当地一霸,有钱,手底下养了不少打手,平时在村子里就作威作福。
  雷燕常年在外,听说过,但没什么交集。可看刚才码头上交战的谋划来看,那群人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人。
  “就是那个吴婷。她听说幽都被北狄人给破了,天下烽烟四起,各地都是义军。她也动了心思,自封了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吴大帅,奉南面红巾军领袖陈丹华为王,占了雾月岛那块地方。”
  “刚开始也就是打家劫舍,周围几个村子遭了殃,没什么名堂。结果,咱许县令派出去剿匪的千总刘巧跟吴婷勾结在了一块儿,带走了一群精兵强将跟她一块做水匪,要不我怎么升得这么快!你说说,哎,我们能怎么办?”
  罗綦开了口:“汉阳府、武昌府那些地方不管吗?”
  周元灵挠挠头:“那些地方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得防着北狄人打过来,还得防着吴婷这样的人冒头。虽还不成气候,听说吴婷已经打算着联合周围其他这形势下起兵的几个首领,准备联手攻到汉阳去呢!”
  罗綦闻言愤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城里冲,雷燕见她如此,也跟着。
  周元灵头疼,却也没叫人再阻拦,在罗綦她们身边无奈劝道:“去找许县令也没有用,我们打不过。不如认了这个栽,你们那东家我看是救不回来了,这世道谁还顾得了谁啊,保住自己地命要紧。”
  罗綦不语,如今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点儿,至少黎县县令还肯干事,不会为难,她们也有可以反败为胜的余地。
  一路上,百姓呆滞地看了她们一眼,又低头干起自己手里的活儿,仿佛外面的厮杀与她们无关。
  至少她们脚下的这块土地还安稳,能容她们多活几天。
  罗綦指尖滴下的血沿着她的路线流了一路。
  从前她也是这般钝感,对国破兴亡无知无觉,只求自己安生。
  甚至,她曾认为北狄人的出现于她算是一件好事。
  如今灾真正落在了她头上,才有了如此灭顶的沉重感。
  无力,失措,以她如今的能力,连至亲至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唯有变得更强。
  不是像在幽都时附庸于萧柘的强势,而是把权力和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永远不要再落入这种力不从心的地步。
  叫人不敢再压她一头。
  紧握发力的拳头致使血液喷涌得更加厉害,雷燕看不过眼,上前一不扯住她,道:“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再不处理,我看你得先倒下。”
  眼前就是府衙大门,红漆已经有些斑驳得痕迹,门梁上也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过的蛛网。
  罗綦单手推开门,迎面就是一道酒气扑鼻。
  一个酒缸砸烂在她脚下。
  许博元在坐在大堂之上,烂醉如泥,见有人来,糊涂几声:“谁啊!不审理,不审理!”
  紧接着又是几首王宫倾覆,山河国破的酸诗。
  周元灵没办法道:“我说的吧,找县令没用,她也没办法。”
  许博元二榜进士出身,官场没路子,蹉跎了好几年才分到黎县来当个县令。
  刚开始来的时候踌躇满志,想着大干一场。
  可庙堂不似翰林,本就举步维艰,谁知道没待两年,北狄人来了。
  现下到处都是浑水摸鱼的起义军,专做残害百姓的勾当。
  她一个连杀鸡都不会的文人能干什么,又干得成什么,唯有借酒消愁,自怜自艾以感叹时运不济。
  蓦然,宽敞的府衙大厅,惊堂木震天一声响,吓得许博元从交椅上掉下了地,顷刻酒醒,愕然问道:“来者何人!”
  罗綦怒目一睁,宛若审问她生前恶事的判官阎罗,厉声道:“你娘!”
  酒气散尽,府衙重回森严敞亮。
  罗綦一脚踢开许博元,回身踏在县令交椅上,头顶上是“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正气凛然。
  她高声道:“狗官昏聩无状,今儿这县令我来当!”
  随即威厉瞥了眼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抓她的周元灵,又道:“这匪我是剿定了!”
  “雷燕,这地方你熟,命你去召集全县的百姓一同来府衙前听话!记住十里八乡的人都要召集到,另外再多搜集几条结实好用的渔船,只给你半天时间!”
  雷燕刚开始也被罗綦一系列操作给弄愣了。
  她们平时逞凶斗恶不假,但都还是平头百姓,没人敢真和官府的人起争端。
  罗綦突然来这么一下,雷燕一行除了骨子里天生带的恐惧,还有恶向胆边生,从后背升腾起无边快意。
  “瞧好儿吧,保管给你办到!”
  雷燕带着她家乡几个好姐妹还有一些没受伤先去自个村头唤人。
  余下受了伤的跟着罗綦待在县衙里坐镇疗伤。
  太阳过了午,开始被沉重的乌云层叠遮住。
  整片天际混沌浓稠,压着黎县,也压得人心惴惴。
  雷家村自古打渔为生,自从吴婷起了事霸占了水域,她们更是苦不堪言。
  百姓对吴婷那群人早就积怨已深,却恐惧她们的威势,遮住眼捂住耳朵,不敢反抗。
  总得有个人先硬起脊梁,站起来,挺身而出,做第一个勇士。
  村长每天愁容,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一听雷燕她们的意思,积极招呼村里的年轻后生去搜船找人。
  第一道闪电擦过天边,伴着阵阵春雷,罗綦站在高台之上。
  狂风吹卷着窜天的篝火,灭不了人心的火焰。
  有人不明真相,有人心怀不屑,也有人跟她一样的遭遇,比她更加义愤填膺。
  同为苍天下的蝼蚁,苦于力弱,在强权悍匪的威压下苟且偷生。
  但齐心拧做一股绳,便也能形成不可摧不会朽之势。
  “我知道大家苦城外那伙水匪久矣!不想,我罗七娘途经贵地,也叫她们捉去了夫郎、妹妹。这等的奇耻大辱,哪堪忍受!朝廷官衙不给我们做主,我们就做自己的主!”
  “那个吴婷说她是龙,我看她就是一条虫!今天愿意跟着我的,我就领着大家去推了她的臭虫窝!不愿意跟着的,我也不强求。待我们得胜而归,好肉好酒地端上帮我们庆功!”
  她毅然抽刀歃血,燃香对着苍天一拜,“我罗綦,与愿大家同生共死,给夫女亲朋谋个太平安稳!夺回来咱们原来的好日子!”
  陡然,天边异像横生,苍白巨龙翻腾在漆黑乌云间,搅得天翻地覆。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罗綦坚毅果敢的侧颜,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灼热了在场每一个人。
  轰隆巨响爆裂,振聋发聩,民愤乍然被激起,举着拳头连声跟着她高喝:“去剿了她的虫窝,夺回咱们的太平日子!”
  积蓄了一整天的春雨终于落了下来,打在一张张激动振奋、满怀恨意的脸上。
  罗綦挥手止住势,手臂上的纱布再次被崩开的伤口染红。
  她大声道:“好!大家仗义,愿意听我这个外乡人一言。你们看,连老天都站我们这儿。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那群臭鱼烂虾?!”
  拿着锹,拿着锄头、镰刀的人纷纷跑到雷燕那里,自觉排起队来。
  其中,大多是年轻娘子,也有不甘落后的中年,还有几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穿着官兵铠甲的队伍原本是想来维护府衙秩序,听罗綦一番慷慨之词也瞬间激昂起来,不少人刚也跟着叫喊了几句,这时脸上的血色还没褪去。
  都是本地人,谁不想日子太平些。
  她们犹豫地看着周元灵:“老大,咱们?”
  “爹的!”周元灵恨骂一句,此时不冲出去还算什么血性女儿,“全体列队!这身官皮不要了,咱们也得上!”
  有她们的加入,罗綦她们的士气更上一层,兵器战船也有了补给。
  到后来,不少原来不看好罗綦她们的人也抄起家伙出门来投奔,想助上一份力。
  黑沉的夜,全靠着一股守护家土劲头,便有了于能与老天抗争的架势。
  头顶歪带乌纱的许博元躲在官衙门后头,醉意尽消,不敢露面。
  她远远瞧着人群中强势耀眼的罗綦,满肚子黄酒,不禁自惭形愧。
  满肚子圣贤书,到了紧急关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小凤凰:星星眼\(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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