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眼睛，好像不光能看透魑魅魍魉，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到的不只是阴阳界限，宁无忧怀疑，他能看到她心里。在他眼里，她的隐瞒也好，顾虑也罢，都是不存在的。
宁无忧一直憋到回到顾长宁的小筑里，她这次大大方方走进来，才看见这一溜的厢房，竟然有名字，忘忧阁。。。嗯，应该是当时他还是宁忘忧的时候就住的地方了。
其他人好像察觉出阮红衣有什么话想与宁无忧说，所以很有眼色的陆陆续续回自己的房间。只剩下阮红衣默契的尾随在宁无忧身后，沉默着进了门，反身把门带上，然后回身看着宁无忧进门之后就停住的背影。
宁无忧没有回头，听到阮红衣轻轻往前走了两步的脚步声，然后就被阮红衣从背后揽住了肩膀。一不留神，昔日少年俨然已经有了坚实的臂膀，她第一次踏实地靠在阮红衣的胸膛，还挺结实的。
感觉到他把下巴搁在了她肩膀上，宁无忧有些不自在的僵硬。近来，她越来越多的回忆起从前，在她还是个人间界普通女子的时候，可宁忘忧的影子越来越浅越来越淡，她感觉自己已经记不太清她夫君的一切，也许是认定了真心错付，就变得往日一切，皆是虚幻。
相反，多的是她与阮风月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回忆，还是鲜明艳丽如昔，大约是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原因。
宁无忧低头看见阮红衣保养得宜，修长纤细的手，“我想起，小时候，在树上摘果子的时候，摔下来，你张开双臂在下头接，我就摔在你怀里，要是现在的话，摔你怀里还不如摔地上，反正一样硬梆梆的，不像你小时候是个白白软软的小子。”
“。。。。。。”宁无忧总是有破坏气氛的天赋，阮红衣笑了笑，鼻息喷在宁无忧的脖颈，宁无忧不自在的耸耸肩，拍开他的手，转而面对他。
看他嬉皮笑脸跟她抬杠:“你是长不大了，还不让我长大了保护你啊。”宁无忧气得瞪眼，看见自己属于少女时期的五短身材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恶狠狠的盯着他，像炸了毛的母老虎。“你!才!长不大!”
被吼也觉得舒坦的阮红衣觉得自己真是贱，不过谁让这个人是宁无忧呢？他死皮赖脸牵过宁无忧的手，她已经不再挣脱他了，下意识的信任、依靠，她发现了么？要知道，他在背后，苦等了有多久啊。。。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宁无忧看向了一边，掩饰自己的心虚，阮红衣坏笑。“说你长不大？你不明白什么意思？”“滚。。。”
“你是说的我在神尊殿对你说的话。我说我答应过你，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搭上这条命，也会帮你查到身世。”阮红衣收敛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
“当时我说的话，加了言灵之力，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是一定不会食言的。”被一双含情桃花美目紧盯着的感觉，宁无忧现在是深有感触了，“你，你知道？。。。那你当时，是。。。”想她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僵尸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磕巴。
“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啊，可是后来我就知道，我的誓言还没有实现。你生前的已知身世也好，未知的也好，我早就觉得，你身世不简单了。”阮红衣耸肩，轻描淡写，丝毫不介意自己被这个貌似很吃亏的誓言套牢了。
“其实，不用你查了，就算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在我是个被爷爷奶奶收养的孤女之前的一切，我也都已经知道了。”宁无忧看了一眼两人相交握的手，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我，能不能跟你说？”
“我只希望能用命换你喜乐无忧，太平美满，你这样不相信我，我该多难过啊。”阮红衣作势委委屈屈，下垂眉眼似美人垂泪。他做得搞怪模样，可宁无忧却觉得，他语气轻佻，说的却都是认真的，所以她才会沉重。
以真心，换真心，是她能对他不留余地深情满腔的回报。“我是神尊的孙女，是神尊一族血脉的幸存者。我在神尊殿，踏空之时，来到了真正的神尊殿的空间，见到了爷爷，也就是昔日神尊——顾卿。他和我讲述了当年顾家的覆灭，一百多族人被悉数屠杀，只有我被他托付给别人，送往人间界，封印了血脉，封印了天赋，才得以苟活到如今。当年几大门派掌门，势力首领早有预谋，联合起来杀我族人，夺我族血脉，此仇不共戴天!”宁无忧下意识握紧了手，忘记了正与阮红衣两手交握，差点把他手给捏断。可阮红衣却还是笑吟吟好似还对此很是满意的样子，让宁无忧一瞬间觉得他是不是脑子。。。？
“所以。。。天罚的关键，果然是让当年罪有应得却还苟延残喘着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怪不得之前他们占卜卦象之时，算出天罚与你有紧密关联。”阮红衣另一只手打了响指，灵光一闪:“哎？白无常是不是说只有青玄那老不羞的转嫁血脉成功了，还活着。”
宁无忧点点头，阮红衣轻捏她的手，有几分安抚之意。“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帮你的，你不是一个人，不需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这事关天下苍生，替天行道的事情，难不成你想一人儿扛在身上？”
“青玄。。。想来天罚对他来说就是太仁慈，熬这得熬多少年都熬不没他，还连累一界修士，我看这就是等我们动手及早除害。”阮红衣这个不正经的，还顺便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和立场。
“。。。谢谢你。”宁无忧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阮红衣挑眉，“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说谢谢还不如亲我一口。。。我可没忘了，你许我的余生还有来世，成功了之后，你可不能食言～!”
宁无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却感觉脸颊一瞬濡湿柔软，惊异下转头就看见阮红衣放大的俊脸，还保持着嘟嘴的姿态，宁无忧分分钟炸毛，“阮红衣!你占老娘便宜？!”“你不亲我我就亲你呗～俩人相处总得有个人主动吧？我未婚妻害羞啦？”“你个不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