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棠缘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她刚睁开眼，右手手背的刺痛便让她蹙了一下眉，余光扫到手背上贴着胶布，胶布下压着止血的棉签。
自己竟一整夜都没醒过，连输完液都不知道。
“笃笃笃”
敲门声再度响起，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女声，“棠小姐，你醒了吗？”
棠缘微微一怔，是李钰的声音。
那席卿川也来了么？
她顾不上多想，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门没锁。”
话音落下，门便从外面被打开，一身黑色ol套装的秘书李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迪奥的老花托特包。
棠缘下意识地朝着她身后望去，却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她的身后只是空空的走廊。
他没有来。
看出棠缘眼里的失望，李钰也猜到她所想，便安慰道，“总裁今早有会，已经去公司了，所以交代我先来看看你，棠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棠缘知道这是安慰的话，但也没有拆穿，勉强道，“好多了。”
李钰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寒暄了半天才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棠小姐，老规矩。”
看到熟悉的药盒，棠缘的脸色骤然白了。
那是避孕药。
原来席卿川特意让李钰来这一趟，不是关心自己的病情，只是怕自己怀孕。
这五年来的每一次过后，都是由李钰亲自看着她吃下避孕药。
他不会不知道，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极大，每次她吃了都会上吐下泻。
他更不会知道自己本就是不孕体质，即便没有这些药，她也不可能怀上孩子。
不过是不在乎她罢了。
也许在他的心里，只有白笙那样的女人才配为他生下孩子。
棠缘的抵触写在了脸上，第一次拒绝了吃药，“放着吧，我待会儿吃。”
李钰顿时露出为难神色，“棠小姐，这我不好跟总裁交代。”
僵持半晌，棠缘终究是不愿意为难李钰，当着她的面把药一口吞了。
李钰忙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语气满怀歉意，“对不起棠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
棠缘沉默着没有回应，病弱的身体靠在床头，眼神也黯淡无光。
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李钰默默叹了口气，只得嘱咐她好好休息随后便离开了。
刚出门便遇到江星。
“李秘书？”江星一身白大褂，衬的身形高挑，见到李钰从病房出来，顿时错愕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李钰勉强道，“总裁让我来办点事。”
江星疑惑地看了眼病房，“找棠小姐办事？”
李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江星双手插兜，好奇地打量着李钰，“棠小姐跟席先生什么关系啊？”
李钰站的笔直，淡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你自己去问总裁？”
李钰是席卿川身边得力的左膀右臂，基本不可能存在她不知道的事，江星听出了她话里话外警告之意，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虽然同为席卿川办事，但是他们私下并无来往，也只是认识而已。
李钰还有事要办，寒暄两句后便提步往外走去。
江星也收回目光，敲门进了病房。
棠缘正靠在床头，一脸霜打了茄子的样子，毫无精神，听到开门声时才抬起头，唇边牵起一抹勉强的弧度，“江医生，早。”
“早。”
江星例行询问了一些她的身体情况，棠缘都一一作答
。
这一夜虽然睡得不太舒服，但是身体的疼痛却已经缓解了。
“要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棠缘点点头，“江医生，我的治疗费用能不能缓一缓？我没带手机，晚点我再过来交。”
昨晚她的手机钱包全都落在了保姆车上没带过来，也没办法联系左胜男。
江星却摆摆手，淡定道，“不用，你的费用席先生都交过了。”
听到‘席先生’三个字，棠缘的神色又是一怔。
在钱这方面，他向来不曾亏待过自己。
是自己贪恋的太多，忘掉了初心，说到底他从来没有什么亏欠自己的。
江星顺手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低头时视线却扫过垃圾桶，在看到里面药盒时，眸色骤然敛紧。
刚刚病房只有李钰来过，这东西只能是她带来的。
这一刻，她已然验证了自己对棠缘身份的猜测。
席先生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一养就是五年，她一直都知道。
因为垃圾桶里这种紧急避孕药正是她五年前亲自研制的，比起市面上那些药，对身体的副作用已经大大降低，这五年里李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取走一批。
直到不久前白笙回国，李钰忽然通知她不需要再制作了。
原来是她……
可不都分手了么，还吃什么避孕药？
江星皱了皱眉，她已经明白棠缘昨晚为什么会发病了。
子宫内膜异位症，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常常会伴有剧痛，严重者甚至会痛到晕厥。
虽然不知道棠缘为什么即便这样还要瞒着席先生，但同为女人，她更多的是对棠缘现在处境的同情。
她忍不住提醒，“棠小姐，席先生在我们医院账户预留的费用完全可以支撑你的全程治疗，子宫内膜异位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只要你配合，我有把握能把它对你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
棠缘露出错愕的神色。
原来席卿川身边，也不只是李钰那样冷漠的人。
也有江医生这样医者仁心的。
她正要说些感谢的话，病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什么叫不能根治？”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