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胜男的公寓在二十二楼，半封闭的阳台窗户此刻是完全关着的，雨还没停，冰冷的拍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棠缘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扇漆黑的窗户，尽管知道不可能，可却还是被短信里简短的两个字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仿佛下一秒肆先生就会如鬼魅一样，从窗户外面爬进来。
“我还得加班弄东西呢，你别陪我了，要不回去睡吧。”
左胜男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棠缘猛地回过神，她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这十几秒自己都没有在呼吸，缺氧的头发晕。
她不想让左胜男看出异常，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我还不困。”
电脑后面，左胜男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她平时都是戴隐形，只有在家里工作的时候会戴上有框眼镜。
尽管棠缘尽力掩饰，可却还是被左胜男看出了异样，“怎么了？看剧本怎么看的魂儿都没了？”
棠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这会儿满心都是肆先生的短信的那两个字。
她可以断定肆先生这会儿就在楼下，如果自己不听她的下楼见他的话，或许他就会闯到公寓来，到时候左胜男的下场或许比季子遇还惨。
她不能让左胜男陷入这种危险当中。
“屋子里太闷了，我下楼扔个垃圾。”
“现在？”左胜男更疑惑了，“外面下着雨呢，明天我出门扔就行。”
棠缘已经调整好情绪，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大姐，这是夏天，厨房的垃圾放一夜都馊了，咱这屋子这么小，味道都散不掉，我可不想招来蟑螂。”
左胜男忙着要交报告，也顾不上多想，“就你事儿多，我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没见生蟑螂。”
嘴上嫌弃归嫌弃，见棠缘收拾垃圾真要出去，她却还是嘱咐道，“你穿个厚点的外套，冻感冒了又得我伺候你。”
“知道啦。”
棠缘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绿色的毛衣开衫，灰色格子睡裤下一双凉拖鞋，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塑料垃圾袋和一把伞。
走的匆忙，她连口罩都没戴。
不过已经十一点了，这个时间基本没人进出公寓。
到一楼后，她站在单元楼门口给肆先生发短信。
【我下来了。】
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在看到漆黑的雨幕中走出来一道身影，棠缘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直到对方匆匆跑近，黄色雨衣下面传来询问的语气，“你好，请问一下这儿是a栋么？”
棠缘一愣，认出对方是送外卖的。
她半晌才回过神，“这是b栋，那边是a。”
外卖员道了谢，立马跑开。
夜幕中只剩下无尽的暴雨，再无半个人影。
棠缘依稀看见远处的绿化带后面停着一辆车，但是天太黑了，雨势又大，所以她没办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迟疑了半天，她撑开伞拎着垃圾袋提步走向垃圾回收站。
小区每一栋公寓楼都有一个单独的垃圾回收站，就在楼栋门的正对面，如果走到垃圾站门口回头看，便能看到被绿化带遮挡的位置。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死的明白点儿。
她不想再被人当猴耍了。
冰雹似的雨砸在伞布上，仿佛要将伞布打穿，棠缘穿着拖鞋走在积水的路面上，裤脚都被水给浸湿了。
借着扔垃圾的时机，她抬起伞，余光朝着雨幕中望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流线型的车身，是一辆保时捷。
不是限量款，海城很多富人都有这辆车。
但这却刚好可以符合对方想要隐藏身份的需求。
是他么？肆先生。
棠缘攥紧了伞柄，鼓足勇气朝着车内望去。
她好像感觉到驾驶座上有一道视线穿透了玻璃，正与自己对视，那强大的气场几乎勒的自己喘不上气来，心口直发颤。
应该就是肆先生没错了。
棠缘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
可还没走两步，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单元门里走出来，愣了一秒便冲着她的身影喊道，“缘缘，你干什么呢？”
棠缘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到左胜男站在单元门口，一脸诧异。
“你扔完垃圾还不赶紧回来，傻站着干什么呢？地上全是水。”
雨幕中，左胜男的语气夹着埋怨，一边说一边走下台阶，朝着棠缘走了过来。
棠缘的脸色顿时变了，急声道，“别过来！”
左胜男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不明所以。
此时，那辆保时捷的大灯突然亮起，刺的棠缘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车子发动的声音混杂着雨声，缓缓从棠缘眼前开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擦身而过的瞬间，棠缘好像看见车玻璃里一双清冷的桃花眼，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那双眼睛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了，好像是那天在车里，自己手机亮起的那一瞬看到过，是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