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缘神色复杂地看向驾驶位。
视线中，男人的侧脸轮廓如刀刻般立体俊朗，气场强大镇定。
短暂的安静后，季霆也不跟她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道，“如果你能提供一份肖景贺的真实背景资料，我会按照市场价付费。”
他知道棠缘爱钱，信息付费也很合理。
棠缘却神色一怔。
难怪季霆愿意送她，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她抬起头，只花了淡妆的脸依旧风情绝艳，“季总愿意给多少钱？”
季霆修长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两下，稍作思考，“取决于你给的信息对我有多大用处，不会低于五十万。”
不低于五十万？
原来肖景贺的背景资料这么值钱？
棠缘心中嘲讽。
难怪当年顾家大费周章地遣散了整个孤儿院的人，还挺有有先见之明。
不过可惜，她这个人虽然很爱钱，也不是很有原则，但偏偏在肖景贺的事情上避之不及，跟他有关的，哪怕是钱，自己都不想沾边。
棠缘整理好情绪，朝着驾驶位弯了弯唇角，露出招牌的笑容坦白，“抱歉，季总，这钱我应该是赚不了了。”
季霆皱了皱眉，沉睿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这和她以往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思索片刻后，他睨了眼后视镜，嗓音低沉，“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棠缘抿了抿唇，坦诚道，“确实认识。”
那就是不想说。
她的坦诚反倒是让季霆对俩人的关系更加有兴趣，“看样子确实交情不浅，不过下午的事闹得这么不愉快吧？你还帮他遮掩过去？”
提到下午的事，棠缘的笑容稍有凝滞。
“我不是帮他，就好比是狗咬了你一口，你就算咬回去也只能落得一嘴毛。”
这个比喻，季霆并不赞同，“被狗咬一口你就应该拿棍子，为什么觉得反击的方式，只有咬回去这一种？”
棠缘听出来了，他话里话外都是在劝自己说出肖景贺的过去。
虽然不知道季霆查肖景贺的背景是为了什么，中间牵扯到什么利益纠纷，但肯定跟顾家内斗相关。
这么多年顾家以大房掌权，跟季家有来往的也一定是大房那边，所以季霆或许是要帮着大房对付顾悠然这边，肖景贺就是下手的方向之一。
以棠缘对海城上流圈层的了解，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考虑好了么？”季霆清冷低沉的嗓音让棠缘回过神。
不管季霆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想被卷整个这些利益纠纷里进去。
她不想惹得季霆不高兴，所以话不能说的太绝。
斟酌了片刻后，棠缘索性十分狗腿地吹捧起来，“季总，我有什么好考虑的？其实就算我不说，我相信凭季总您的能力，也有的是办法能查清楚的，是不是？”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晶亮，花言巧语带着明显讨好的热情，这些都是季霆常见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竟不让人厌烦。
季霆知道从她这儿是套不出话了，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几分钟后，车开进‘南方嘉园’小区。
季霆看着外面的小区楼栋询问，“是这儿么？”
“在前面那一栋，不过我在这儿下车就行了。”
棠缘收拾好自己的包已经准备下车，但季霆并未停车，而是继续开进了小区里面，一直把她送到了单元楼楼下。
棠缘下了车，弯下腰冲着车窗里的季霆道谢，“谢谢季总送我回来。”
车窗外黑漆漆的，小区的环境一般，一路过来路灯都没几个。
季霆扫了一圈，蹙眉问道，“你搬家了？”
棠缘微微一怔。
这地方是她给母亲租房子的小区。
她想起来自己和季霆游艇上第一次见面的那次，他也好心带自己回家来着，虽然后来直接送去了医院，但那会儿她说的是左胜男家的地址。
没想到他记性还挺好的。
回过神，棠缘解释，“我妈住在这儿，今天叫我过来吃饭，季总你要不要一起？”
季霆淡声道，“我还有事，下次吧。”
这种客气的回答是属于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礼貌，早在棠缘的意料之中。
堂堂鼎乐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到她家里吃饭？
引擎声中，棠缘直起身朝着季霆挥挥手，目送他的车离开后提了提肩膀上的包带，转身朝着单元楼走去。
这座小区比较老，但是刚翻新过不久，门禁都是新换的。
棠缘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到钥匙包，正要刷门禁时，忽然被一道阴影笼罩，昏暗的灯光将人影照在绿色的铁门上，棠缘的后脖颈骤然一凉。
“大明星回来啦？”
沙哑的嗓音夹着嘲弄，仿佛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阴沉。
棠缘浑身一颤，下意识转过头，便看到那张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脸。
常年酗酒导致男人的脸色呈现异样的苍白，眼睛下挂着两个沉重的眼袋，看人时的眼神透着一股阴鸷。
这张脸几乎棠缘的人生前十几年挥之不去的噩梦，她脚软的站不稳，后背直接撞在了铁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棠青山！”她颤抖着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棠青山脸一沉，语气不快道，“当了大明星就连亲爸都不认了？要不要我喊一声，让这儿的人都来看看，你是怎么当女儿的？”
耍无赖是棠青山的一贯伎俩，他曾经用这种方式威胁棠缘给过不少钱。
因为得到过甜头，所以滋长了更多的贪婪。
棠缘愤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钱我已经给过你了，你已经不是我爸了。”
“放屁，”棠青山愤愤道，“就那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明星的随便露个脸就能赚几百万！”
他阴鸷的目光朝着楼上明亮的窗口望去，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把你妈藏在这儿，我就找不到了？”
棠缘脸一白，死死地攥紧了钥匙包，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棠青山蹲在这儿，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