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逐渐凛冽，席卿川伫立在甲板上，他握紧拳头，强忍住了追上去的冲动，直到棠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猩红的视线中。
尽管很痛苦，可他再也不想做任何让她厌恶的事。
吹了很久的冷风，调整好情绪后，他才回到房间，把李钰叫了进来。
“席总，您找我？”
“找到蒋锐了么？”席卿川的嗓音虽然依旧冷沉，却夹了几分迫切，不像他平日冷静自持的样子。
“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跨国商会的消息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毕竟这么多人都被他们耍了，这个蒋锐，确实恃才傲物。”
“四十八小时之内，我要蒋锐出现在海城。”
李钰露出为难的神色，“席总，这恐怕……”
蒋锐可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入侵跨国商会内网的，还能把全球这么多企业老板溜了一圈，到现在找他的人不计其数，哪是这么容易请得动的？
“他不是明码标价的黑客么？”
“您的意思是，跟他交易？”
李钰满腹疑惑，蒋锐作为黑客，确实是明码标价，单次交易价格以百万计。
“一个亿，我要买他人到海城。”
李钰不敢置信地瞪直了眼睛，“一个亿？”
即便是最顶级的黑客，请他做一次非法入侵都用不了一个亿这么多，自家总裁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再次见到棠小姐，把脑子烧坏了？
李钰急忙劝阻，“席总，全球计算机天才不止蒋锐一个，他不值这么多钱。”
席卿川眉心微微拧起，发出低沉的声音，“他不值，但缘缘值。”
只有蒋锐真正出现在海城，棠缘才有可能回去。
只要是能让棠缘回到他身边，一个亿算什么？就算是让他现在把整个席氏集团拱手相让，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棠缘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洗手间里，狠狠刷了三遍牙，直到确认把属于他的气味全都洗干净了，她这才罢休。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却好像还能回想起在甲板上的场景，席卿川在她耳边说的话挥之不去。
他爱她？
棠缘握紧了手里的毛巾，擦掉嘴角牙膏沫的同时，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的爱，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起，自己这条小命还想再多活几年。
“西亚小姐。”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随行的佣人艾丽。
棠缘回过神，走了出去，“怎么了？”
女佣无奈道，“小少爷不肯睡觉，说是等着您过去给她讲故事。”
季可可到底还是个孩子，白天顽皮的要命，一刻都不肯在她身边待着，可到了晚上还是要她陪着才肯入睡。
棠缘笑了笑，“我知道了，那你先去休息吧，我这就去。”
“好。”
棠缘换了身睡衣，便去了季可可的房间，小家伙正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精神头足的很，完全没有睡意。
听到开门声，季可可回头看了一眼，“妈咪。”
“过来，”棠缘朝他招招手，“明天再玩，你该睡觉了。”
季可可难得没闹腾，立马乖乖放下积木，小短腿颠颠地跑过去，爬上了床。
棠缘选了本故事书，单手搂着他认真地讲故事。
季可可今晚的注意力却不在故事书上，“妈咪，你刚刚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棠缘随口敷衍了一句。
谁知季可可是不好糊弄的，“骗人，我看到你出去的，过了很久才回来，妈咪，你该不会是要跟爹地离婚了吧。”
棠缘无语了，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别胡说，你这小脑袋
瓜里都想的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我从来都没有看到你和爹地睡在一起过，分床睡，就是夫妻感情不好，就要离婚了。”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电视里啊，”季可可伸出小肉手，指着对面墙上的电视屏幕，“艾丽阿姨每天都看，婆婆和儿媳妇打架的电视剧。”
棠缘嘴角抽了抽。
看样子是得提醒一下艾丽，看这些八点档肥皂剧的时候尽量避开季可可了。
但对于季可可的提问，棠缘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知道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季可可会知道季霆不是他生父，甚至会知道自己也不是他的母亲，但现在他还太小，告诉他真相太残忍。
“可可，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等我们下船，妈咪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
“什么地方？”
“是妈咪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也是可可出生的地方，等到了那里，妈咪要带你去见一个很好很好的阿姨，还有你的外婆。”
四年前出国，一方面是为了季可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可她知道，她迟早是要回来的，即便海城那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痛苦，可那里有她的唯一的家人和朋友。
——
一周后，环球峰会临近尾声。
这一周里，席卿川几乎找遍了各种能和棠缘见面的机会，可惜的是棠缘似乎这一周都在套房里闭门未出，连餐食都是叫到房间，接电话也一直是佣人。
席卿川怕惹她厌烦，极力忍住了去找她的冲动，一直忍到最后一天，却得到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
五天前，游轮靠岸挪威时，棠缘就已经下船了。
“她在挪威就下了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套房里，席卿川怒气冲冲。
李钰苦着脸，“这我也不知道啊，游轮乘客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就这个消息，还是我刚刚跟棠小姐的随行保姆打听到的。”
棠缘显然是故意的，季霆和她的随行保姆都没有跟她一起下船，这才让席卿川误以为她一直在船上。
套房里一片死寂，李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自从和棠小姐重逢，自家总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喜怒不定。
席卿川用力扯着领带，脸色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良久，他攥拳道，“订票，去挪威。”
他不能回海城干等，只要知道她在哪儿，他就追过去，哪怕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