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久,手机屏幕都没有任何动静。
  办公室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席总,白小姐来了。”
  “卿川,我们在意大利定制的婚纱和西服都送到了,晚上陪我回去试一下。”
  白笙背着包走进来,言语中都带着即将新婚的喜悦。
  席卿川淡淡道,“好。”
  大手不着痕迹的合上了抽屉,眸底也归于沉寂。
  时值傍晚。
  棠缘和左胜男开车到了城西拘留所,却被拒之门外。
  刑事拘留人员除了代理律师之外,亲属朋友都没有探视的权利。
  “我们先回去吧,相信林律师会有办法的。”
  左胜男担心棠缘的身体,更怕她劳心伤神。
  棠缘点了点头。
  正要离开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季霆从车上走了下来。
  “季总?”左胜男愣了愣。
  季霆起先并未注意到她们,还是左胜男出声后,他才将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认出棠缘的瞬间,竟有些不太确定。
  许久不见,棠缘比先前更瘦,灰色的毛衣开衫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仿佛裹着一张纸片似的单薄。
  “棠缘?”
  “季总。”
  棠缘朝着季霆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季霆确认了这才朝她走来。
  “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怎么了?”
  口罩下,棠缘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嗓音沙哑,“不太舒服,一直在家休养,劳烦季总惦记了。”
  “身体怎么了?”
  问完这话,季霆忽然注意到棠缘的脸,刚刚被帽檐的挡住的阴影,这会儿被太阳照亮,从口罩的边缘处爬出来一条深粉色的伤疤。
  季霆的目光骤然收紧,“你的脸怎么了?”
  棠缘下意识低下了头,避开了季霆的目光。
  季霆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棠缘消失了一个多月,自己的助理跟她经纪人跟进签约的事宜,也一直拖着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复。
  “季总,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旁的左胜男语气艰涩,“是……”
  “是个意外,”棠缘打断了左胜男的话,“本来是想等过些日子再解释签约的事的,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只能谢谢季总之前的赏识,抱歉,是我没那个福气签进鼎乐。”
  她但现在的情况,别说是鼎乐,就算是随便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都不会要自己的。
  季霆蹙眉道,“你先别急着拒绝合约,伤到什么程度了,能修复的话……”
  棠缘深吸一口气,当着他的面将口罩摘了下来。
  季霆很震惊,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本该风情万种的一张脸上,攀爬着一指长的深粉色的伤疤,从嘴边一直延伸到眼睛下方……
  他们都很清楚女演员的脸有多重要。
  这种程度的毁容,与毁掉前程无异。
  半晌,季霆的喉咙里溢出一句,“抱歉。”
  难以想象棠缘经历了什么,这短短一个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棠缘勉强地扯了扯唇角,重新戴好口罩,“没关系。”
  季霆还想问点什么,棠缘却不想多聊,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季总怎么会来这儿?”
  季霆心不在焉道,“拘留所抓了一个人,跟我要找的人很相似,我过来看看。”
  棠缘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季霆一直在找的人,恐怕和季子遇遇害一事有关,难不成那位肆先生被抓了?
  此时,季霆的助理从拘留所门口走过来,“季总,会面登记好了。”
  棠缘心里七上八下的,
  生怕季霆看出异常,忙说,“季总,那我不耽误你的事了,我们也走了。”
  季霆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棠缘的脸,叫住她道,“苏禾有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会帮你咨询看看。”
  虽然不抱希望,但棠缘也不想拂了季霆的好意,“谢谢季总。”
  随后,季霆跟助理一起进了拘留所,棠缘和左胜男也上了车。
  回去路上,棠缘一直心不在焉。
  她忽然想起来,那位肆先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自己了。
  车内光线昏暗,左胜男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棠缘偷偷划开手机,翻到了肆先生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在么?】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复。
  棠缘暗忖,不会真是被抓了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有事?】
  这一刻,她竟松了口气,快速编辑道,【你没被抓么?】
  【你希望我被抓?】
  这人什么脑回路?自己明明是在担心他。
  棠缘皱了皱眉,【我听说你的同伙有人落网了,小心他们把你供出去。】
  【你在哪儿听说的?我的人不会被抓。】
  这个人,自己好心提醒,他倒好,没有一句感谢,反倒狂妄自大,咄咄逼人。
  棠缘没好气骂了一句,“不识好人心。”
  “你说什么?”
  左胜男的声音响了起来,透着疑惑。
  棠缘抬起头,心虚地将手机倒扣在膝盖上,“没什么。”
  左胜男看了眼后视镜,若有所思道,“我刚刚想了一路,缘缘,我看季总的意思,签约的事应该还有希望。”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希望?”
  “我是说,季总或许还是愿意帮你把跟原公司的经纪约解除,有他出面,违约金肯定能少赔甚至不赔,至于签不签到他那边,是后话。”
  季霆为人正直,真要让他帮人帮到底,他应该不会拒绝,可棠缘却不想让他再帮自己忙。
  “不用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解不解约都无所谓,公司难道还会让我再接工作么?”
  棠缘的话,让左胜男再一次地心疼。
  天黑。
  汉宫酒店包厢,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已经坐着等了很久,满桌珍馐一筷子都没动过。
  “顾总,席总应该是不会来了。”
  “再等等。”
  “您这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席卿川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打苦情牌,他恐怕不吃这套。”
  顾长海眉头紧锁,“他那个秘书当时怎么回复的?什么意思?”
  “说是让您自己报仇,才有合作的机会。”
  “说的容易,妈的我要是能自己报仇,找他席卿川干什么?”
  顾长海用力抓住桌子试图掀翻,可惜大理石的桌面沉的要命,纹丝未动,气的他脸色更加难看。
  “您别急,正面报不了,或许可以从背后下手!”
  “什么意思?”
  “您还记得二小姐生前处处刁难的那个小演员么?跟肖景贺关系匪浅。”
  顾长海找到了些记忆,“那个叫什么圆的?”
  “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