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您说这些我可就不困了。”路明非利索地坐回座位上。
他想要听这些，一方面是真的感兴趣，毕竟好奇黑幕后的东西是人之常情，街边烧烤摊上也不乏爱纵论天下大事的大叔。另一方面，他现在也算身在局中，多了解一点没什不好。
于是昂热便为路明非再续了一杯红茶，开始讲混血种的历史。
“在龙类的统治终结之后，人类文明迎来了曙光。残余的混血种悄然隐身于人类社会之中，暗中镇压龙族的反扑。”
“但是单个混血种的力量不足以完成压制龙族复苏的长期任务，因此混血种便聚集起来，形成了最初的组织。与普通人最初以血缘关系形成氏族部落一样，这种组织最初以家族的形式出现。”
“这类家族组织最典型的代表正是欧洲混血种社会。在欧洲，古代的屠龙者们凭借着勇气与力量屠龙，以此从国王那获得封地。他们从龙穴中取得黄金与白银，成功跻身有钱有权的上流社会，也划定了最初的势力范围。”
“在工业革命之后，混血种家族积极转型，并且参与对外的扩张，足迹从此踏出欧洲，到达非洲、美洲与大洋洲。他们从大地主变成了国际集团的大股东，继续维持了贵族地位。时至今日，家族仍然是欧洲混血种社会最重要的组织形式。”
“近代以来，科技发展导致人类活动范围大大扩展，混血种也深受影响。原本的家族自治模式出现困难：混血种之间的交流日益增加，期间不同国家的混血种冲突不断。在这样的背景下，欧洲混血种家族便成立了元老会，以此减少各大家族之间的战争。”
“最初的秘党没有中心机构？”路明非问道。
“没有。当时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自己的人马，有自己的财源，而且交通不便，彼此的交集很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听别人的命令。”昂热接着说，“元老会的成员都是各大家族的元老，所以能有效推动决议的执行。他们代表家族参加秘党的决策，表决方式是一人一票的简单多数法。”
“居然还是一人一票，大家的力量这均衡？”路明非说，“现在他们为什放弃自己宝贵的一票？”
“20世纪90年代，我们研制出弗嘉子弹。”昂热幽幽地说。
路明非心中顿悟，明白了其中的起承转合。
“我怎感觉从你的脸上看出了兴奋……”昂热疑惑地问。
路明非心说千年的狐狸还演什聊斋啊，怪不得说是新四大君王呢。
相必是四个大家族用弗嘉子弹绕开了流血冲突可能导致的问题，把其他家族踢出局了呗。就这别人不阴阳怪气才有问题。
“总之1994年我们在芝加哥签署了新的协议，取消了家族自行组建行动队的权利，转而按国别建立学院分部。元老会改组为股东大会，不过现在基本上都不开了。校董会有五个席位，都是固定的人。”昂热耸耸肩，“大致上就是这样。”
“哪五个幸运儿？”路明非小声问。
与其说是幸运儿，不如说是吃鸡大赛的五个胜利者。
“这恕我不能奉告了。”昂热笑道，“我还是得有点节操。按校规，校董的身份是保密的，至少我不能说。”
“混血种内部看来心思不少啊。”路明非感叹道，“给我一种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感觉。”
混血种们也不是一心一意屠龙，家族的利益同样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三国演义》的故事？我的一个老朋友劝我稍微读一读，他说我不太懂这些。”昂热说，“他也许是对的。协议签订以后我的老朋友曾和我讲了一个中国历史上的故事。我猜想他是在暗示此后混血种社会的情况？”
“什故事？”
“霸王项羽乌江自刎的故事。”
“这件事我知道。”路明非拍了拍胸脯，心说这在中国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据《史记·项羽本纪》记载，项羽随叔父项梁斩太守起兵，四处征战，一度分封天下，政由己出，可是最后还是被汉王刘邦率军围困在垓下，兵少食尽，四面楚歌。那时候的项羽也是悲歌慷慨，准备迎来自己的死亡。
在告别虞姬之后，他率亲军杀出重围，谢绝了乌江亭长东渡乌江、以待卷土重来的建议，在乌江边继续与追来的汉军交战。在亲手杀死数百名汉军士兵以后，项羽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千疮百孔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故人、今日的汉骑司马吕马童，于是就对他说：“我知道刘邦以一千斤金，一万户食邑悬赏我的人头，不如就把我的首级送给你，作为礼物吧。
说完他就自刎了。一代霸王就此落幕。
“我想你误会了。也可能是我的表述有些问题。他说的是项羽自刎之后的事。”昂热说。
“之后的事？”
“他和我说，很多人只知道项羽不渡乌江，自刎身亡了。却不知道在他自刎之后，汉王手下的军士冲上去争夺他的尸体。他们彼此厮杀，死了几十个人。最后项羽的首级与四肢被五个军官分去，他们一同分下了汉王许诺的封地。”昂热幽幽地说。
“校长！”
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路明非寻声看去，一个穿着全封闭生化防护服的怪人正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他甚至还带着便携式氧气罐，好像是来到了毒气弥漫的战场。
这是什情况？龙族放着毒气打过来了？
昂热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轻松地对路明非说道：“看来我们的下午茶只能到此为止了。”
“好的，校长再见。”路明非多看了这个人两眼，才走下楼梯。
“校长，解剖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怪人毫不在意路明非古怪的眼神，激动地说道。
“辛苦你了，卡尔副所长。”昂热悠闲地喝了口茶。
“不不不，能够参与解剖初代种的卵是我最大的荣幸！我想装备部的每一位研究员都是这样想的。”卡尔副所长挺胸。
“很好。今晚我们就开始。”校长起身，把《亚伯拉罕血统契》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