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茫然地睁开眼睛，恍惚间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回来了。那种时间不再流动的感觉。如果让他形容现在的世界，他只想说“世界死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窗台，那个穿着黑色西装和方口小皮鞋的男孩居然又现身了，正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路明非环顾四周，寝室的环境与他睡下时一模一样。但是和3e考试时教室发生过的一样，其他人，这次是芬格尔，消失不见了。他听不到熟悉的呼噜声，甚至一点噪音都没有。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把手探进枕侧，那放着一把格洛克手枪。拿到武器以后他就恢复了以前的习惯，总是在身旁备好防身用的手枪，只是没想到这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虽然不知道弗嘉子弹对这个男孩有没有用，但是路明非打算尝试一下。就算有用，路鸣泽最多也只是昏迷一阵而已。
让他头疼的是路鸣泽实在是有些难以捉摸。现在这是在哪？难道是他的梦境？诺诺说他在3e考试时睡着了，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这次总该算你来找我？”路明非看向路鸣泽，打算先礼后兵。对方笑意盈盈，不知道在打什主意。
“是的。”路鸣泽微笑，“我来提醒你，我们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我们？战争？”路明非冷笑道，“别急着把我扯进去，你到底想说什？”
“听说过北欧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
“如果你是想装神弄鬼吓唬我那我只能说你打错主意了。”
路明非在暑假真的按古德安教授的指点看了北欧神话。他知道北欧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是智慧巨人所生的三个女儿，大女儿乌尔德司掌“过去”，二女儿薇尔丹蒂司掌“现在”，小女儿诗寇蒂司掌“未来”。她们纺织着命运的丝线，不仅掌握了人类的命运，甚至也能预告诸神的命运。
“哥哥，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路鸣泽懒洋洋地问道。
“不信。”
“真不留情。这样我该怎接下去？”路鸣泽嘴上这说，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哥哥，你觉得……命运是什？”
“你是从灵视时才开始出现的，你和我的血统有关？”路明非强硬地岔开话题，他不想再被一个小男孩牵着走了。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着不着调的话。如果不是路鸣泽的能力太过诡异，路明非真想给这个谜语人一拳。
“真敏锐啊。这个眼神我很喜欢。是那把枪给了你自信？”路明泽的语气严肃起来，不再那轻松自然。
“别用‘血统’这个词形容自己……你可没有他们那卑贱。”他的黄金瞳如熔岩般闪耀。声音异常低沉。
“不好意思。我觉得或许力量上有强弱之分，但是人格上众生平等。”路明非懒得和他废话了，直接抬枪连续射击。他打空了弹匣，连响十五声。
路鸣泽一动不动。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十五发弗嘉子弹就静静地悬停在他面前半米处。
子弹初速接近音速，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到五米，留给路鸣泽反应的时间最多只有0.01秒。正常人看到这一幕必定当场石化。这样的力量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哥哥，记住今天你说的话。”路鸣泽没有回击的意思，轻声说，“当你真正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时，也许你会变得不一样。你会用傲然的眼光俯视别人，成为神，或者魔鬼。”
路明非冷淡地看着他，心说恐怕不劳你费心了。
他又不是没有掌握过那种力量。他在成为局长之后，便在异端审判局中拥有“猩红公爵”之名。“猩红”自然是继承自李斯特，“公爵”的原因之一是教皇的赏识，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在他的任期内，能从异端审判局活着走出来的人少见地增加了。在激进的执行官看来，他“冠冕堂皇”的善意和那些掌握权力的贵族一样。
路明非不在乎其他人怎看，他倔强地保持着现代人的价值观，不愿意践踏生命，尽量避免侮辱人的行为。他对圣三一学院的欢迎游戏尤其感到恶心，尽管他明白在那些人眼中这没什不妥。
“真没想到教皇国中最具道德感的人竟然是一个侩子手。”教皇私下曾这样感叹。
“我不是你吗？这咒自己。”既然开枪摊牌了路明非也不装了，直接怼到。反正路鸣泽也不打算和他动手，他也过过嘴瘾。
“哥哥，觉得这句话是诅咒的只有你，我可不这认为。”路鸣泽耸耸肩，“提醒我已经带到。后会有期。”
“哥哥？”路明非忽然注意到路鸣泽称呼的变化，猛地喊到：“等一下！”
……
路明非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窗台，这一次，窗台上空无一人。
他看了看表，时间是2点整。他和芬格尔在吃完午餐后在宿舍睡觉。今天学院除了3e考试没有其他安排。他本打算午睡后和芬格尔一起参观校园。
刺耳的警报声从门外传来，像是劫匪意外触发了银行的报警器。呼噜声猛地一停。
“怎回事？”路明非收住路鸣泽激起的不悦，假装午睡后被吵醒的样子，一脸茫然地向探出头来的芬格尔问道。
他没察觉到有什异常，这栋楼没有烟味，没有摇晃，不是火警不是地震，那是什？
“请《紧急状态手册》，上面有相应的记载。”芬格尔一点没有起床的意思。
见路明非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下去，芬格尔急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直说。出大事了，师弟。这是突发性紧急事务的警报。学院在召集a级以上的学生。你要去图书馆二楼的中央控制室集合。”
“行。”路明非伸手拿枪，利索地检查弹匣。
令他意外的是，弹匣弗嘉子弹还满当当的。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路明非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
门口是一个披肩长发的年轻人，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如金，但不是凯撒，而是狮心会的副会长——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本科部三年级，狮心会副会长。”他友好地伸出手。
路明非和他握手。兰斯洛特也许是个智囊型的人物，没有锐气，比较平易近人。
“我想你可能还没有**控制室，就想着可以给你带个路。”兰斯洛特微笑着说。
“好啊。”路明非准备动身。
“不用带武器，带个笔记本就好。”兰斯洛特善意地提醒。
“谢谢。”路明非换好东西，笑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