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反贼套路深 > 第1177章番外-愿者上钩(6)
  杨逍淡淡地道:“若是只凭你一句话,我便答应与你联手,我这五十多年可真是白活了,也不用去快活岛了,不如现在就投海自尽吧。”
  王怜花笑道:“杨左使是不相信我的诚意了,这也难怪,我确实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证明我没有包藏祸心,而这里也实在不是谈话之地。”
  杨逍仔细看了王怜花一眼,语气仍是漫不经心:“哦?”
  王怜花低声道:“杨左使难道没有发现,船上少了一个人吗?在下住在二楼右边第三间舱房,随时恭候杨左使过来与在下详谈。以杨左使的武功,想必不会惊动其他人吧。”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王怜花离开船头,并没急着离开甲板。他继续在甲板上散步,偶尔和别人聊上几句。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昨天晚上,袁紫霞杀死赵无极的地方。
  当时袁紫霞先砍下了赵无极的脑袋,再把赵无极的尸体扔到了海里。如今甲板上的血迹已经看不出来,是谁擦干了地上的血迹?赵无极的脑袋,又被袁紫霞拿去做什么了?
  王怜花站在那块甲板上,怔怔地望着海面,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临走之时,心里隐隐约约感到的不安,迟疑许久,还是去大厅要了一碟子桂花糖蒸的核桃松子糕,端着到了二楼,来到木道人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木道人走了出来,呵呵笑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看我老头子闲得无聊,过来陪我聊聊天吗?”
  王怜花笑道:“道长若是不嫌在下聒噪,在下是十分愿意陪道长聊天的。其实是刚刚厨师端出来了新蒸好的桂花糕,在下尝了一块,觉得这桂花糕清甜爽口,软烂细腻,道长或许会喜欢,所以送来给道长尝尝。”
  木道人笑道:“难为你如此有心,还惦记着我这老头子,快进来坐,我刚泡了一壶热茶,配这桂花糕正好。”
  王怜花走进房来,将桂花糕放在桌上,他一瞥眼,见桌上没放茶壶,也没有热茶,心想:“原来这老道士一直在等我过来。”
  木道人笑道:“请坐。”他找来茶壶,放了一把茶叶,用滚水冲开,又找了两只茶杯,一只放在王怜花面前,一只放在王怜花对面。
  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王怜花对面,提起茶壶,斟了两杯清茶,然后把茶壶放在旁边,笑道:“这茶叶是早上新送来的,今年新下的碧螺春,我还没尝过,不过味道应该不错。”
  王怜花一怔,突然之间,想起昨晚他回头,看见袁紫霞提着赵无极的脑袋,在甲板上散步。当时他没来由的一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十分别扭,这时听木道人收起送茶的事,这种别扭之感又浮现在他心头,甚至比昨天晚上还要强烈。
  王怜花略一迟疑,笑道:“道长,其实在下现在过来,主要是想感谢道长昨晚为在下解围。”
  木道人笑道:“这样一件小事,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王怜花苦笑道:“对于道长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顿了一顿,又道:“道长,我想你或许也已经看出来,昨天晚上唐缺已经对我动了杀心,如果没有道长帮我解围,我可能已经成为第二个赵掌门了。”
  木道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你曾经得罪过唐缺?”
  王怜花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若是曾经得罪过唐缺,那么之后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就是因为我和唐缺无冤无仇,我才没想到他竟已对我起了杀心。”
  木道人道:“那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你来得太晚了。”他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显然在王怜花来找他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唐缺对王怜花的杀意,并且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得出了这个结论。
  王怜花不禁苦笑,说道:“是啊,我确实去的晚了。但这也不能全怪我,毕竟唐缺跟我说的是,他的手下会在晚上把船开到这条大船附近,到时他会把袁紫霞扔到那艘小船上。如果我想知道唐缺从袁紫霞口中问出了什么,那我最好于今晚子时三刻,到甲板上找他。”
  王怜花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脸上也露出难为情之色:“我以为他只是……只是想要找个机会见我……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赴约,后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到甲板上的。”
  木道人见王怜花忸怩难堪,活脱是个被登徒子非礼了的大姑娘,登时想起江湖上早有传闻,唐家那些男人练了阴劲以后,虽能武功大增,但是再也做不成男人了,以至于唐家堡年年都会招很多外姓的男人做女婿,听说有的进去了是和唐家的女人成亲,有的进去了却是和好多男人结成了契兄弟。
  木道人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心想:“难道唐缺想要杀他,竟是因为不得到他,因爱生恨了?”听到最后,微微一怔,说道:“原来唐缺是这么跟你说的。”
  王怜花见木道人明白唐缺对自己有什么心思了,也就不再假装忸怩了,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唐缺跟道长不是这么说的。”
  木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他跟我说,他有办法逼得袁紫霞自己承认她是快活岛主的人,要我于今夜子时一刻去甲板上找他。”
  王怜花恍然道:“难怪我觉得自己只是晚到了一会,各位却像是已经办妥了所有事情,就等着散场了。我提出先审问赵掌门,再将赵掌门杀死,葛堂主就是因为你们已经审问过赵掌门了,认为我比大家迟了两刻钟过来,应该猜到你们已经审问过赵掌门了,却还提出再审问赵掌门一遍,是没事找事,才呵斥了我一番吧。”
  木道人道:“我没有跟葛堂主聊过此事,不过我想他八成是这样想的。毕竟我们都是子时一刻来到甲板上,谁会想到唐缺唯独要你于子时三刻再到甲板上。
  而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当时我们听到你的提议,葛堂主只是觉得你没事找事,耽误大家的时间,但难免有人会觉得你和赵掌门其实是一伙的,你要把赵掌门带走审问,其实是为了救赵掌门一命,或是有别的目的。即使当时没有人想到这一点,但若当时你真的听从唐缺的建议,把赵掌门带走了,唐缺轻而易举就能把你变成赵掌门的同伙了。”
  王怜花叹道:“而我那时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唐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也只能糊里糊涂地死了。唉,这人心机之深,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略一沉吟,又道:“道长当时也不知道唐缺跟我说的时间和跟别人说的时间不一样,怎么确定我不是赵掌门的同伙的?”
  木道人忽然笑了,说道:“其实我对此没有任何把握,我只是当时就看出来,唐缺很想将你杀了,我就对自己说,今晚死掉一个赵无极,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王怜花心头大震,道:“再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面前?道长是说,赵掌门是无辜的?”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他终于明白他先前隐隐约约感到的别扭是什么了,脱口而出:“难怪会这样!”
  木道人说的“无辜的人”其实不是赵无极,他是想用这件事引出后面的话,听到王怜花这句话,不由一怔,问道:“难怪会怎样?”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就一直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十分别扭,今天早上起来吃饭,刚刚听到道长说,你这里的碧螺春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更加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常不对,但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事情。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如果赵掌门根本不是快活岛主的人,而是一个全然无辜的冤死鬼,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倘若赵掌门真的是快活岛主的人,船上这些水手当然会对赵掌门的身份一清二楚,昨天他从唐缺那里得知袁紫霞原来也是快活岛主的手下,而且她的身份已经被唐缺识破了,唐缺晚上就要在众人面前揭露她的身份,然后逼问她快活岛主的秘密了。
  赵掌门会去告诉袁紫霞,她的身份已经被唐缺识破了,难道不会告诉船上这些水手,袁紫霞的身份已经被唐缺识破了,要他们配合他和袁紫霞将这件事圆过去吗?
  道长仔细想想今昨两天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咱们站在甲板上说了那么久的话,却始终没有一个水手去过甲板打扰咱们。今天早上,船上的水手都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赵掌门的失踪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甚至连送茶叶这样的小事,他们都没有忘记。
  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个个演技精湛,我想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赵掌门失踪了,他们可能以为赵掌门还在房里睡觉呢。如果赵掌门是他们的同伙,他们在知道袁紫霞的身份已经曝光之后,决不可能对赵掌门早上没有出现无动于衷,所以我想,赵掌门根本就不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只是唐缺和袁紫霞需要船上有快活岛主的手下,赵掌门就指认为快活岛主的手下了。”
  木道人道:“你昨天晚上来得太晚,不知道赵无极已经承认,他是快活岛主的手下了。”
  王怜花却胸有成竹,说道:“倘若唐缺跟赵掌门说的是,请他假扮快活岛主的手下,跟自己演一出戏,来让袁紫霞亲口承认她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呢?唐缺让道长于子时一刻去甲板上找他,却让我于子时三刻去甲板上找他,既然他跟我说的事情和跟别人说的事情不一样,当然可能跟赵掌门说的事情,也和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了。
  我没有见到你们是如何审问赵掌门的,但我记得我过去的时候,赵掌门已经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我想你们应该没费多少力气,赵掌门就承认自己是快活岛主的手下了吧。”
  木道人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说的不错,赵无极承认的太快了。当时唐缺担心他会大声叫喊,把船上的水手引过来,很快废了他的嗓子,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我们要他把快活岛主的秘密写下来,可是他倒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脊椎,脖子以下都失去知觉,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王怜花道:“所以即使他是上了唐缺的当,他也没法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
  木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他确实没法告诉任何人。”
  王怜花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又道:“为什么会是赵无极?”
  木道人盯着王怜花,道:“你在奇怪为什么不是你?”
  王怜花不禁苦笑,点头道:“是,我想不明白,唐缺为什么会选择赵无极,而不是我。明明他对我也起了杀心。”
  木道人喃喃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用意。”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是赵无极呢?
  木道人忽然道:“你知不知道,唐缺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王怜花道:“我想他是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在快活岛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想要赶在登上快活岛之前,给自己找到盟友,联手对抗快活岛主。”
  木道人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唐缺之所以选择赵无极,就是因为赵无极会影响他找到盟友。”
  王怜花眼睛一亮,道:“道长是说,赵无极知道唐缺的秘密,如果唐缺选择我做这个替死鬼,赵无极在我倒下的时候,就会看出唐缺不是找我演戏,而是真要诬陷我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就会猜到唐缺也已对他起了杀心,就会把唐缺的秘密说出来。而其他人知道唐缺的秘密,就不可能跟他结盟了?”
  木道人只是猜到赵无极会妨碍唐缺实施计划,所以唐缺需要把赵无极第一个除掉,见王怜花分析在理,点了点头,说道:“恐怕就是这样。”
  王怜花心想:“难道唐缺想要杀死我,是因为我也知道他的秘密?或者说他认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但也清楚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要把我除掉,但是这件事可以等一等?他的秘密?什么秘密?……他的秘密总不会是他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吧!”
  木道人见王怜花似在思索唐缺的秘密,忽然笑道:“你想知道唐缺的秘密是什么,何不去探探袁紫霞的口风?那个小姑娘对你很有好感吧,昨天唐缺要你送死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都在看你,葛堂主呵斥你的时候,她的嘴唇也动了动,我看她是忍不住要为你说话呢。”
  王怜花道:“道长觉得袁紫霞在这件事上知道多少?”
  木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说不清。船上这么多人,唯有这个小姑娘,我一点也看不透。唐缺城府虽深,但你知道他很不好对付,你就不会把他当成朋友,他跟你说再多甜言蜜语,你也不会当真,因为你知道随时都可以笑嘻嘻地把你送上黄泉路。
  可是袁紫霞,你说她包藏祸心,可是她似乎和赵无极一样,都是被唐缺利用的倒霉蛋,你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又表现得太过平静。我只知道,我从没听说过‘袁紫霞’这个名字。一个人如果有很大的本事,默默无闻本就和名动天下一样难,甚至比名动天下还要难,毕竟名气有时候就和疾病一样,它想要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王怜花忍不住一笑,说道:“既然道长对袁紫霞的评价这么高,怎么还敢让我去套袁紫霞的话?倘若她和唐缺本来就是同伙,我去套袁紫霞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让唐缺知道咱们已经看穿他的谎话了?”
  木道人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可知道一个女人什么时候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王怜花摇了摇头。
  木道人笑道:“当然是在床上的时候。你年轻,英俊,正是女孩子最喜欢的那种男人。只要你让袁紫霞爱上你,无论你问她什么,她一定都会告诉你。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在唐缺和你面前,选择唐缺的。”
  王怜花十分鄙夷,心想:“竟然相信女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真的,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是个可悲的单身汉。”
  王怜花向木道人告辞,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一张白纸,铺在桌上,写下了赵无极、唐缺和袁紫霞的名字,心想:“倘若昨天是唐缺先去找赵无极,说服赵无极假扮快活岛主的手下,然后赵无极找到袁紫霞,向她承认自己也是快活岛主的手下,那么袁紫霞确实可能和我们一样,都被唐缺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以为赵无极真的就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只凭这一点,确实没法认定她和唐缺是一伙的。可是她真的是无辜的吗?”
  忽听得门外响起“咚咚”几下敲门声,王怜花抓起这张纸,震成碎片,扔出窗外,然后走到门前,问道:“是谁?”
  只听得门外一人说道:“是我。我刚刚沏了一壶枫露茶,想着你或许喜欢喝,就趁热给你送来了。”声音柔美婉转,是袁紫霞。
  王怜花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刚在琢磨她和唐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就过来了。”打开房门,就见袁紫霞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茶杯,还有两碟点心,柔情脉脉地看了过来。
  王怜花笑道:“袁姑娘请进,这枫露茶也是船上的人刚刚送来的吗?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好东西。”
  袁紫霞笑道:“这茶叶是今天早上送过来的,不过枫露是我从前在家里蒸的,这次出门带了一小瓶来,刚刚无事可做,就取了一勺枫露,点在茶汤里,沏好了这一壶枫露茶。”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斟了一杯热茶,递给王怜花,说道:“我其实也是想用这茶向你道歉。”
  王怜花接过热茶,却没急着喝,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向我道歉?你做什么对我不起的事情了吗?”
  袁紫霞低着头,说道:“昨天晚上,唐公子和葛堂主为难你,木道长都看不下去,帮你说话了,我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我真对不起你。昨天晚上,我回到房里,一直在后悔自己不敢帮你说话,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着。我真害怕……”
  她咬住嘴唇,抬头看了王怜花一眼:“……真害怕你会和我生疏了,你会不把我当朋友了。”
  王怜花凝视着袁紫霞,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你只用一杯枫露茶向我道歉,只怕不够吧。”
  袁紫霞满脸红晕,娇羞无限,说道:“那你……你还要我怎么样?”
  王怜花笑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袁紫霞脸上更红,轻轻道:“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王怜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袁紫霞“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睫毛不住颤动。黑暗中并没等来柔软的嘴唇,反而感到下巴一松,原先捏着她下巴的那两根手指已然放开了她,原先站在她面前的人似乎也已消失不见。
  袁紫霞一怔之下,偷偷睁开眼睛,就见王怜花竟然走到桌旁,拿起毛笔往砚台上一蘸,便在纸上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东西,但见他笔下没有一丝停顿,不一会儿就写了整整三张。
  直到第四张纸写了一半,他终于放下毛笔,拿起这四张纸逐一欣赏,越看越得意,然后走到袁紫霞面前,将这四张纸交给她,笑道:“我要你站在唐缺的房间前面,把这篇痛骂他的檄文大声读一遍。怎么样,这件事很简单吧,你一定能办到吧。”
  袁紫霞涨红了脸,难以置信地道:“你……你要我……要我去唐公子的门前骂他?”
  王怜花道:“难道你不识字?”
  袁紫霞道:“我、我当然识字,可是……”
  王怜花笑道:“你刚刚不是说,只要我能原谅你,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我吗?难道这么一件小事,你都不肯帮我做?”
  袁紫霞道:“我当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可是……这种事情……我……我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啊,平时都不会跟人大声说话的,你却要我去骂人。”
  王怜花大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要你学那些泼妇,在街上破口大骂,只是叫你在唐缺的房门口读一篇文章罢了。你往好里想,说不定唐缺是个文盲,没读过书,也不知道李白,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袁紫霞嗔道:“唐公子是唐家家主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是个文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白。何况……你写文章来骂唐公子,和李白有什么关系?”
  王怜花反问道:“你说你喜欢李白,难道不知道李白写过骂人的诗?”
  袁紫霞一怔,说道:“你一定要我去唐公子门前读这篇文章?”
  王怜花笑道:“你若是不愿意去,我当然不会勉强你,只是要请你现在就离开我的房间,对了,别忘了把你的枫露茶一起带走。毕竟我还在生你的气。”
  袁紫霞似嗔似怨地看了王怜花一眼,接过这篇檄文,转身走出房间。
  王怜花靠在墙上,很快就听到袁紫霞念起他写的这篇文章,袁紫霞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放缓语气,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但是这篇文章措辞过于犀利,将唐缺骂得体无完肤,因此袁紫霞那温柔、呆滞、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听上去也像是一种阴阳怪气。
  众人听到袁紫霞的声音,纷纷推开房门,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素来温柔腼腆的袁紫霞,怎会在走廊上骂人。
  唐缺当然也走了出来,见袁紫霞拿着几张纸站在自己门前,不由一怔,饶是他狡猾多智,一时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偏偏王怜花这篇檄文虽然是在骂唐缺,而且任何一个人只要听上两句,就能听出这篇檄文是在骂唐缺,却没有一句提到唐缺,唐缺被明里暗里骂了这么多句,也不好直接向袁紫霞发作。
  唐缺满脸笑容,默默听着袁紫霞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同时游目四顾,见众人脸色各异,或是幸灾乐祸,或是诧异万分,或是在偷偷看他,至少都还站在自己屋里,唯有王怜花光明正大地走出房门,倚在墙上,双臂抱胸,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气,几乎是把“这篇骂你的旷世佳作是我写的”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唐缺见这篇文章是王怜花作的,倒不奇怪这篇文章会出现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袁紫霞,等到袁紫霞把最后一句话念完,他噼里啪啦鼓起掌来,笑道:“妙极,妙极!袁姑娘,不知这篇大作是谁写的,这篇文辞藻之华丽,典故之丰富,言辞之犀利,昔日骆宾王讨伐武曌的檄文莫过于此。我唐缺何德何能,竟然也能得到这样一篇檄文,我可真想见一见这位大儒,向他表达我的敬仰之情。”
  唐缺这一番话一出,走廊上的尴尬气氛登时一扫而空,大家都不再想他被人当众骂得体无完肤,真是可怜,而去想他说的果然不错,能被人专门写篇文章辱骂,那说明他有本事,谁会大费周章地骂一个没用的人。
  袁紫霞看了王怜花一眼,然后道:“唐公子说笑了。这篇文章可不是给你写的,是别人写出来玩,我见这篇文章写的这么好,就忍不住在走廊上诵读起来。我没有注意这里正好对着唐公子的房间,以致于让唐公子误会这篇文章是给你写的,这都是我不好,你可别见怪。”
  唐缺笑道:“袁姑娘为什么先向方兄看了一眼,再向我解释这篇檄文不是写给我的。莫非这篇檄文是方兄写的?”
  袁紫霞登时满脸通红,说道:“唐公子,你误会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唐兄确实误会了。你要我像袁姑娘一样背李白的诗,我还能勉强背出几首,但你要我自己写出这样一篇文章,哈哈,那我还在江湖上混什么,不如收拾收拾行李,进京考状元去。”
  袁紫霞见王怜花否认这篇檄文是他写的,便不再解释,转头看向王怜花。
  唐缺笑道:“原来这篇文章不是方兄写的,那方兄可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篇文章是给我写的,我可真想和写出这篇文章的大儒认识一下。”
  王怜花微微一笑,转身走回房间,很快走了出来,将一本书册扔给唐缺。
  唐缺接住书册,看了一眼封皮,又翻开看了几眼内容。这本书叫作《绣扇奇缘》,看名字是时下十分常见的话本,内容也很普通,大致就是几个男人因为宝藏、女人和上一辈的仇恨展开的爱恨纠葛,只是书里的人物的名字实在眼熟,只这一页,唐缺就看到了两个眼熟的名字——唐玉,贾珂。又翻了几页,果然这本书又是别人给贾珂编排的一些风流韵事。
  王怜花又从怀中取出几张黄色的纸,笑道:“其实这篇文章是我看书的时候,在书里夹着的这两张纸上看见的。刚刚闲得无聊,我就抄了一份,送给了袁姑娘。这才是写这篇檄文的大儒亲笔写的。”
  他走到唐缺面前,将这几张黄纸放到他拿在书里的书册上,笑道:“唐兄既然喜欢,这几张纸就送给你了,你拿着好好回味吧。以小弟之见,倘若唐兄日后有缘见到那位大儒,跟大儒聊天的时候,将这篇檄文背上几段,我想那位大儒定会对唐兄更加欣赏,说不定会连夜给唐兄写几篇檄文,供唐兄欣赏回味呢。”他向唐缺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唐缺拿着这几张黄纸,脸色变来变去。他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这几张黄纸,见纸上字迹和《绣扇奇缘》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和袁紫霞手中的那几张纸上的字迹截然不同,而且袁紫霞手中的那篇檄文还有几个字和黄纸上的这篇檄文对不上,想是王怜花抄的太快,有几个字抄错了的缘故。便将《绣扇奇缘》连同这几张黄纸一起塞入怀中,决定现在就回屋里研究一下,这本《绣扇奇缘》到底是谁写的。
  王怜花把门关上,却没有走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门外的动静。
  只听得唐缺笑道:“袁姑娘,你读了这么长的文章,一定口干舌燥了吧,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热茶?”
  袁紫霞道:“唐公子,多谢你了。我……我有点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了。”
  唐缺笑道:“那袁姑娘回房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袁紫霞笑道:“我就住在旁边,唐公子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门外响起了关门声,大概是唐缺把门关上了。
  王怜花仍然没有走开,将耳朵贴在门上,等了一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很快咚的一声轻响,房门关上了,他知道袁紫霞回到自己房间了,这才站直身子。
  便在此时,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轻响。
  王怜花心中一凛,走到窗前,就见一人攀在窗户上看着他,竟是杨逍。见他看了过来,杨逍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跃进屋里。
  王怜花真没想到杨逍竟然想到从窗户进来,他知道自己脸上的惊讶一定被杨逍看见了,索性笑道:“杨左使这时候过来,真是让我有些惊讶。”
  杨逍道:“我本来也没想现在过来,但我怕再不过来,一切就太迟了。”
  王怜花道:“杨左使何出此言?”
  杨逍道:“刚刚那场闹剧,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你叫袁紫霞去唐缺房门前面诵读痛骂唐缺的檄文,是想要试探一下,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吧。”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他二人都是城府极深,极工心计之辈,我跟他们耍心眼,可能正好落入他们的圈套,但我像刚才那样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这样走一步,想十步的人,不会相信我那篇文章就是为了骂唐缺给自己出气这么简单,定会苦苦琢磨我这么做的用意。
  袁紫霞如果和唐缺是一伙的,她诵读那篇文章的时候,定会一心多用,万分谨慎,生怕稍有不慎,就让唐缺着了我的道,而不能专心致志地诵读文章,或是专心致志地担心她去唐缺面前辱骂唐缺,会得罪唐缺,引得唐缺报复她。这其中的差别,虽然非常细微,但只要仔细观察,也不是分辨不出来。我想杨左使一定也看出袁紫霞和唐缺关系暧昧了。”
  杨逍点了点头,说道:“赵无极就是被他们两个联手除掉的吧。”
  王怜花道:“杨左使这样问我,看来昨天唐缺没有找过你了。”
  杨逍道:“我昨天只见过木道人和左冷禅,之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里休息,并没见过其他人。”
  王怜花道:“杨左使为什么会一直在自己房里休息?我听说左掌门和你打了一架,被你打伤,待在房里疗伤,你轻轻松松获胜,应该是没有受伤的啊。”
  杨逍脸色一冷,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说道:“我本来不欲在船上跟人动手,昨天见到左冷禅,我虽和这些名门正派从来不对付,但因不愿节外生枝,就想当作没有看见他。但是左冷禅跟我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还牵扯到纪晓芙姑娘,这我如何能忍,就跟他动起手来了。之后木道人将我二人拉开,我虽然没有受伤,但因为左冷禅那几句不干不净的话,勾起了伤心事,心里难受,不愿见到外人,所以没有出来。”
  王怜花觉得有些奇怪,说道:“我虽然对左掌门的性格不甚了解,但是衡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首,门下弟子数量最多,高手也最多,左掌门能做到掌门人的位置,自然不会是个蠢人。如今咱们都是快活岛主的客人,快活岛主明显对咱们不怀好意,咱们到了快活岛,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左掌门现在对杨左使发难,未免太不明智。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能冲动之下做出这种蠢事,左掌门身为衡山派掌门人,还冲动的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杨逍道:“你怀疑左冷禅昨天是受人挑拨,才在走廊上跟我动手的?”突然间心中一凛,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测:“你是怀疑左冷禅是故意跟我交手受伤,然后名正言顺地在屋里养伤,如此一来,他才能一下午都不出来,而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有些怀疑,左掌门是故意受伤。毕竟这艘船上没有大夫,左掌门昨天跟你交手以后,就自己在屋里疗伤,并没有叫人进去给他治疗,所以他到底受没受伤,受的伤多么严重,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都只是听他说他受伤了,才知道他受伤了。”
  杨逍皱眉思索,又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左冷禅昨天是假装受伤?你已经猜到左冷禅为什么要假装受伤了?”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杨左使,我对左掌门真的很不了解,既不知道他的性情,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来快活岛,当然也猜不到他为什么假装受伤。只不过这条船上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死了的赵掌门,也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杨逍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所以赵无极死了。他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死的?”
  王怜花点了点头,将自己关于赵无极的死的推测说了出来,然后一笑,说道:“还是木道长一言点醒了我,否则我现在还深陷唐缺布下的陷阱而不自知呢。”
  杨逍越听越心惊,沉默许久,叹道:“我从前只听说唐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唐傲剑法卓绝,从十四岁起就经常出门找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比剑,小儿子唐玉暗器一流,心狠手辣,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小小年纪就为唐家铲除了不少仇敌,二儿子却没什么名气,想来只是一个平庸之辈。没想到他的城府和手段都如此了得,赵无极死在他的手上,可一点也不冤枉。”
  王怜花摇头道:“在下无意为赵掌门伸张正义,只是见了赵掌门的遭遇,难免兔死狐悲,担心自己的小命。毕竟在下的项上人头,似乎也被唐缺惦记着呢。”
  杨逍道:“你既已向木道人揭露了唐缺的阴谋,何不设法说服木道人助你杀死唐缺?唐缺并非武功卓绝之辈,纵使他满腹心机,只要他死了,便都使不出来了。”
  王怜花道:“这自然是因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快活岛主了。我不知杨左使去快活岛究竟所为何事,不过我是因为快活岛主手里有我的把柄,对他忌惮得很,所以不得不去。
  唐缺和我同为快活岛主的客人,倘若我在船上就将唐缺杀死了,快活岛主不满我的所作所为,就公开我的把柄,对我施以惩罚,那可真是……”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只是摇头叹息。
  杨逍被王怜花这番话牵动了心事,不错,谁会不担心快活岛主报复自己呢,不会担心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快活岛主的邀请。
  杨逍念及此处,心中一动,又道:“你们昨天商定由袁紫霞杀死赵无极,为了证明赵无极已经死了,袁紫霞还特意割下了他的脑袋。明明所有人都不愿得罪快活岛主,所以不敢明着对其他人动手,袁紫霞竟然不怕得罪快活岛主么。”
  王怜花道:“所以木道长说,船上这些人,唯有袁紫霞,他一点也看不透。不仅木道长看不透袁紫霞,我也看不透袁紫霞。如今知道袁紫霞和唐缺关系暧昧,算是有了一点进展,但也因为他二人关系暧昧,在没摸清楚袁紫霞的底牌之前,我实在不好对唐缺下手。”
  杨逍忽然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袁紫霞就交给我,我自有法儿叫她开口。”他也不敢在王怜花房里久待,免得让别人知道他来找过王怜花,留下这句话,便跳出窗子,回了自己房间。
  到得下午,袁紫霞亲手做了几样点心,邀请众人去她房中品尝。王怜花也在受邀之列,走进袁紫霞的房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唐缺、木道人和葛停香。
  等到袁紫霞把几碟点心都端到桌上,左冷禅才走了进来,说道:“我来迟了。”
  袁紫霞将门关上,笑道:“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定在这个时候见面的,左掌门有事也正常。”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唐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说道:“我想各位收到快活岛主的邀请信以后,一定都想法子打探过他的底细。这是我动用唐家的势力,打听到的一些事情,各位不妨看看。”
  他将信笺递给了坐在他旁边的葛停香,葛停香看过以后,交给了木道人。
  王怜花是第三个看到这封信笺的,只见上面写道:
  “送信之人自称李光念,年纪在二十五到二十七岁之间,中等身材,皮肤黝黑,鼻梁左侧有颗小痣,左胸口有块青色铜钱大小的胎记,腹部和左大腿上有道极深的陈年刀疤,没有特殊口音,但私下说话时曾用过陕北俗语。
  华山派白远,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的师兄,十二年前暴毙身亡,死相极为可怖,据传是遭了明教毒手。胞弟白征当年十四岁,几日后遭遇匪徒,身中两刀,滚落悬崖,生死不明。鼻梁左侧有颗小痣,左胸口有块青色胎记,约有黄豆大小。”
  信笺上只写了这两段话,王怜花看完以后,将信笺递给坐在旁边的袁紫霞,出神地望着面前的茶杯。
  他知道唐缺如果只调查出了这么一点东西,绝不可能专门提起这件事来,但是唐缺那张蠢脸实在太难看了,比起去看唐缺的脸,他情愿看着茶杯发呆。
  果然等到左冷禅把信看完,唐缺说道:“这封信是在快活岛主的信使离开之前寄回唐家的,所以我又想办法留了信使几天,终于等来了白家的人。
  白征的母亲一见到信使,就认出这是她死去十二年的儿子,扑上来抱着白征痛哭流涕。白征本来不想承认,但在我的劝导下,终于还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并且告诉了我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说当年他掉下悬崖以后,被一个牧民所救,牧民见他伤得太重,把他送去医馆。医馆的大夫学艺不精,救不了他,让小童把他送出去埋了。
  所幸他命不该绝,小童把他送去坟地的途中,遇到了一伙西域的商队,有个随行的商人救了他性命,并且把他带到了西域。
  在那里他和几十人一起练武功,等到武艺学成,就出来为他的主人做事。只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主人,也不知他的主人是谁,甚至不能确定他的主人和快活岛主是不是一个人。
  他只知道他的主人有很多他这样的手下,而且他们虽然久居西域,但大部分都是中原人士,他的主人教给他们的武功也基本都是中原的武功。
  我认不出他的武功到底承自何门何派,我家老祖宗看过以后,说道他有一招剑法,像是‘一字慧剑门’的绝技‘周公剑’。
  这‘一字慧剑门’在三十一年前就惨遭灭门,凶手身份不明。当时‘一字慧剑门’中只有卓不凡一人活了下来,十二年前卓不凡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在西泥国比武,卓不凡不敌叶孤城,死在他的剑下。
  卓不凡一生都没有收徒,他去世以后,‘一字慧剑门’的剑法就此失传。我家老祖宗若非年轻时候曾和‘一字慧剑门’的高手有过来往,也不会看出白征的剑招和‘一字慧剑门’的‘周公剑’有相似之处。”
  左冷禅道:“既然‘一字慧剑门’在江湖上再无传人,看来白征的主人就是当年杀了‘一字慧剑门’满门的人。否则他也不会知道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字慧剑门’的剑招。”
  王怜花见没人提出异议,便道:“左掌门说的有理,不过在下倒有不同的看法。”
  左冷禅冷冷道:“请讲。”
  王怜花道:“这‘一字慧剑门’是在三十一年前惨遭灭门的,但是卓不凡是在十二年前死在叶孤城手上的。倘若卓不凡和白征的主人是一伙的,卓不凡生前一直帮白征的主人培养死士,传授武功,那么白征一样能够学到‘一字慧剑门’的剑法。
  即使白征到西域的时候,卓不凡已经被叶孤城杀死了,但只要那里有人从前跟着卓不凡学过‘一字慧剑门’的剑法,白征就一样能够学到‘一字慧剑门’的‘周公剑’。”
  左冷禅见王怜花比他想的周全,自觉大失面子,脸上不禁冷了几分,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成名前辈,自然不能跟个小辈胡搅蛮缠,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唐缺一直在看王怜花,脸上带着微笑。等到左冷禅把话说完,唐缺道:“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了,不知各位来快活岛之前,都打听到了什么事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打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木道人忽然道:“我确实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快活岛主寄给我的那封信上,提到了几十年前的一件旧事。不瞒各位说,此事是我平生恨事,因为我一时疏忽,铸成再难挽回的大错,但因为此事牵扯到另外几个人,如果此事一旦公开,这几个人的生活必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我就收下了邀请信,决定前来赴约。
  这件陈年往事十分隐秘,知道内情的人,除了我之外,应该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快活岛主不应该知道这件事,除非当时死的人中,有一个人是诈死,其实他早就和别人有所勾结,并将当年的事说了出去,最后传到了快活岛主的耳朵里。
  这个诈死的人是谁,我心里大概有数,他临死之前,留下了一个孩子,一直由我一个朋友代为抚养。我检查了那个孩子这几年的书信和屋里的东西,发现原来她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仍然留在我那个朋友那里,就是为了给她的父母报仇。
  她见东窗事发,知道瞒不过我,就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当然,她和白征一样,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少,不过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那个诈死的人,当年骨头多处折断,全身几乎瘫痪,一年前他回来找这个孩子,他的骨头竟然全都长好,行动自如,和没受伤时几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