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反贼套路深 > 番外-先婚后爱(3)
  贾珂见王怜花笑得如此开怀,不禁感到好笑,心想:“王公子啊王公子,你笑得这么开心,坏心眼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你是想到怎么对付我啦?跟我说说吧。”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王兄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想必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刚刚王兄准备的那一桌酒菜,咱们没吃几口,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情,现在也不好再回去吃了,不如就在寒舍吃一点吧。”
  王怜花展颜一笑,说道:“贾兄如此盛情相邀,小弟自是却之不恭。”
  贾珂吩咐厨房做一桌酒菜,想着王怜花常年住在洛阳,特意嘱咐厨子多做几道洛阳菜。
  两人酒饭罢,王怜花向贾珂告辞,贾珂微笑道:“王兄今天受惊不小,折腾了这么久,肯定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也好。在下送王兄一程。”
  王怜花心想:“这小鬼干吗要送我回去?对我这么殷勤,一定不怀好意。”微笑道:“这样岂不是太麻烦贾兄了?”
  贾珂微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担心那个给王兄下毒的坏蛋,见王兄自己回天香楼,只道王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朋友也没有几个,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给王兄出头,于是肆无忌惮地又给王兄下毒。我送王兄回天香楼,也能让那人知道,若是王兄出事了,至少京城会有一个贾珂,为王兄出头的。”
  王怜花心下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古有霍光联合外孙女废立昌邑王,得手以后,亲自送昌邑王至昌邑邸,说道:‘王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然后涕泣而去。
  今有贾珂给王怜花下毒,得手以后,亲自送王怜花回天香楼,说道:‘也能让那人知道,若是王兄出事了,至少京城会有一个贾珂,为王兄出头的。’做戏做得这么周全,贾珂,我可真是小看你了。”笑道:“多谢贾兄关怀,小弟却之不恭,自当从命。”
  贾珂一笑,和王怜花离开子爵府,向天香楼走去。
  今日是重阳节,街上早早摆满了各色菊花,到处花团锦簇,张灯结彩,显得热闹非凡。
  这时已是傍晚,街上随处可见和亲友出来逛街赏花的百姓,见到贾珂,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还有许多大胆的姑娘,将包着茱萸的香袋扔向贾珂。贾珂从来不接这些东西,随手拿起一个编得十分精致的竹篮,在空中转了一圈,将这些香袋都用竹篮接住,然后将竹篮和香袋,连同竹篮的钱,一起放在了小摊上。
  王怜花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贾珂如此受欢迎,不禁又羡慕,又纳闷,心想:“我是英俊潇洒不如他了,还是玉树临风不如他了,怎么没人给我扔个香袋!”
  他容貌俊俏,说话风趣,在洛阳一向很受姑娘们的欢迎,还是头一回受人冷落。尤其他被众人冷落,情敌却被众人追捧,对比实在太过明显,可更令他心里不是滋味。
  贾珂见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忍不住有些头疼。这几年每到过节,他要出来逛街,一般都会换一张脸,就是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走到哪里都不得清净。他本来还想带王怜花在街上转转,欣赏一下街上的热闹景象,哪想到街上的风景,他根本没能看几眼,身边的人海,便要将他和王怜花吞没了。
  贾珂侧头看向王怜花,低声道:“王兄,咱们逃吧。”
  王怜花没想到贾珂竟会说出这样可怜巴巴的话来,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贾兄,这么多漂亮姑娘钟情于你,宁可挤掉头上的簪花,挤花脸上的妆容,也要过来看你一眼,这是别的男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你竟要逃?”
  贾珂握住王怜花的手,笑道:“是啊,我要逃跑,王兄,你跟不跟我一起?”
  话音未落,贾珂的脸上忽然一亮,原来是对面的几串灯笼亮了起来,淡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反射灯光,也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亮。
  王怜花素来眼高于顶,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对贾珂这个情敌更是百般挑剔,恨不得立刻找到一个泥坑,把贾珂一脚踹进去,然后他站在满身污泥的贾珂的头顶上,一身粉衣,灿若桃花,向天下的愚夫愚妇宣告,贾珂算什么,他王大公子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
  然而此刻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贾珂这个臭小鬼,虽然心狠脸厚,但确实有几分姿色,难怪燕冰文平素什么男人也看不上,只不过见了贾珂一面,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可是王怜花一生只喜欢女人,贾珂长得再英俊,再迷人,也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会跟他抢女人的男人。
  因此他怎么看贾珂,都觉很不顺眼,此刻对贾珂的嫌弃更是到了极点,心想:“他的眼睛干吗要这么大,小一点不行吗?他的鼻子干吗要这么高,矮一点不行吗?他的嘴唇干吗要这么薄,像两条火腿不行吗?他的脸干吗要这么小,像个芝麻饼不行吗?他的脖子干吗要这么长,脑袋直接贴着肩膀不行吗?”
  贾珂见王怜花一直看着自己,虽然猜到王怜花八成没想到什么好事,仍是感到不好意思,笑道:“王兄?”
  王怜花都已经挑剔到贾珂小腿的长度了,听到贾珂叫自己,立刻回过神来,向贾珂一笑,说道:“是。”
  贾珂忍不住一笑,突然搂住王怜花的肩膀,纵身而起,来到旁边一家酒楼的屋顶,在一片惊呼声中,继续向前疾奔。
  晚风吹得两人的头发飘了起来,王怜花被贾珂搂着肩膀,心中郁闷之极,有心想要挣脱贾珂的手,毕竟他又不是不会武功,飞檐走壁,哪里需要贾珂搂着才能前行。
  何况倘若贾珂是个女人,伸手来搂他的肩膀,他自然听之任之,十分乐意,但是贾珂是个男人,而他也是个男人,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搂在一起,此事若是传将出去,他哪还有脸见人。
  但是此刻他们正在屋顶上狂奔,一间间屋宇被他们甩到身后,他若是突然挣脱贾珂的手,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王怜花略一迟疑,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好在天香楼和子爵府离得并不算远,不过片刻,两人便来到天香楼对面的糕点铺的屋顶上。
  贾珂搂着王怜花的肩膀,从屋顶上跃了下来,然后松开了手。
  王怜花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贾兄,路上辛苦你了,可要上去喝杯热茶?”
  贾珂微笑道:“多谢王兄好意,不过在下手上有件急事,需要立刻去办,现在就得告辞了。”
  王怜花心中一动,暗道:“他刚刚还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模样,怎么把我送回天香楼,就有急事要办?不会是要着手对付我吧?”微笑道:“贾兄既然有急事要做,那小弟就不留贾兄了。”
  贾珂笑着点头,向王怜花挥了挥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王怜花目送贾珂消失在街道尽头,确定贾珂真的离开以后,转身回到天香楼的玉露厅。
  他先将窗台上那几盆醍醐香收了起来,然后走到木柜前面,将柜门打开,毫不意外地看见燕冰文板着脸看着他,仿佛他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一般。
  王怜花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一定满脸感激呢。若不是我花了两千两银子,把贾珂请了过来,你哪有机会和他一起喝酒?”说着解开燕冰文的穴道。
  燕冰文的父亲燕天啸是黄河中下游燕沙帮的大龙头,王云梦和燕天啸在生意上多有来往,不过王云梦认为燕天啸不过一个小人物,不值得她多费心思,从来不亲自去见燕天啸,每次和燕天啸谈生意,都是王怜花出面,因此燕冰文和王怜花见过许多面,对王怜花的恶劣性格颇为了解。
  这时见王怜花给自己解了穴道,燕冰文就没跟王怜花计较先前的事,坐到椅上,放松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太过疲惫的双腿,说道:“你竟然还跟我邀功?你和贾公子坐在一起喝酒,什么时候叫上我了。”
  王怜花见燕冰文跟自己说话时语气冷冰冰的,说到“贾公子”三字的时候,语气却突然变得又温柔,又缠绵,不禁心中有气,笑道:“刚刚贾珂伏在桌上呼呼大睡,我过来找你,本来是想请你喝一杯酒,便算是你和贾珂一起喝过酒了,但是你在那里大吵大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当然懒得请你喝酒了。所以说啊,你没能跟贾珂一起喝酒,这件事只能怪你,可怪不得我。”
  燕冰文懒得理他,站起身来,说道:“我走了。”
  王怜花笑道:“天香楼的菜肴,味道着实不俗,你还没吃晚饭,何不吃了饭再走?”
  燕冰文道:“算了吧,我可不敢跟你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万一你又在酒里下毒,我着了你的道,醒来以后,可就不一定只是在柜子里待着了。”
  王怜花仿佛听不出燕冰文的讥讽,嘻嘻一笑,说道:“你可知道,像我这样的用毒圣手,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同样的手段,连续用上两次。我今天已经在酒里下过一次毒了,若是又在酒里下毒,岂不是自毁招牌。我给你点一桌你喜欢吃的饭菜,你吃完了再走,怎么样?你若是仍不放心,那我现在就向你保证,店伙把饭菜端上来以后,我一定碰也不碰,好不好?”
  燕冰文半天水米未进,确实饿了,见王怜花说得诚恳,半信半疑地道:“我吃完饭就走。”
  王怜花笑道:“你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难道我会强迫你留下来陪我吗?”走到外面,叫来店伙,命他赶快送来一桌上等酒席,只是今天是重阳佳节,出来吃饭的人多,店伙也没法凭空变出菜来,只好先送上来了几盘水果点心。
  燕冰文坐在桌旁,拿起一块豆沙糕送入口中,虽然饿得很了,吃相仍然斯斯文文。
  王怜花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燕冰文,笑道:“这家点心做的可合你胃口?”
  燕冰文尚未回答,忽听得厅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有人站在外面说道:“王兄,你在里面吗?”竟是贾珂的声音。
  王怜花和燕冰文听到这话,都是脸色一变,一个大惊,一个大喜。
  王怜花压低声音,说道:“你快去卧室躲一躲。”
  燕冰文虽然觉得远远看着贾珂,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若能和贾珂坐在一起亲近亲近,她自更是求之不得,听到王怜花的话,自然很不乐意,说道:“凭什么?”
  王怜花心想:“凭你一颗心都在贾珂身上,如今我和贾珂是敌非友,你若是留在这里,还不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底细和盘托出了。”慌忙之中,也来不及细想借口,将点心和水果塞给燕冰文,说道:“你若是不去卧室躲一躲,我就跟贾珂说,你刚刚在我面前脱了衣服,说要做我老婆。”
  燕冰文气得脸色惨白,说道:“你无耻!”
  王怜花道:“你既然知道我无耻,那你干吗还在我面前坐着?”
  燕冰文狠狠地瞪了王怜花一眼,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王怜花仍不放心,点住燕冰文的哑穴,叮嘱道:“你在卧室里千万不要出声,不然我一样跟贾珂说,你要做我老婆。”
  燕冰文气得胸口几乎炸裂,但实在忌惮王怜花这句话,只得强忍怒气,走进卧室,关上屋门。
  王怜花走到卧室前面,用铜锁将门锁上,然后整了整衣服,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就见贾珂站在外面,右手提着一袋糕点,用油纸包着,看不出是什么糕点,左手抱着一坛酒,手里还拿着两朵菊花,颜色粉红,应该是西施粉。
  王怜花一怔,不明白贾珂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笑道:“贾兄,你不是有急事要办吗?已经办完了吗?”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已经办完了。王兄,我方便进去吗?”
  王怜花微笑道:“当然。”向后退了一步,让贾珂进来,目光始终不离贾珂,想不明白贾珂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贾珂走到桌旁,将手中的酒坛和糕点放下,笑道:“王兄,我不知洛阳过重阳节有什么习俗,不过在京城,每到重阳节,我们都会一边欣赏菊花,一边饮菊花酒,一边吃重阳糕的。重阳节本就是与家人朋友团聚的节日,王兄刚来京城,没什么朋友,自己在酒楼里过节,想想就很寂寞,所以在下就厚着脸皮,过来打扰王兄了。王兄不会见怪吧?”
  王怜花才不相信贾珂会如此好心,微笑道:“贾兄如此惦记小弟,小弟只有感激的份,怎会责怪贾兄,贾兄可真是多虑了。”
  取来两个酒杯,放到桌上,然后自己坐了下来,笑道:“其实洛阳过重阳节的习俗,和京城并无区别,都是喝菊花酒,吃重阳糕,到了晚上,还会放烟花。”
  贾珂笑道:“京城每年也会放烟花的,大概再过大半个时辰,就会放烟花了。我已经找人占好了两个位置,王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烟花?”
  王怜花莫名其妙,心想:“这小鬼邀请我一起去看烟花,一定不怀好意,却不知他会安排什么诡计。也罢,无论他安排什么诡计,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正待答应,忽听得卧室里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要将房门推开。
  王怜花没料到燕冰文如此不讲信用,心念一转,便即料定是燕冰文听到贾珂邀请自己一起去看烟花,因为她想和贾珂一起去看烟花,便顾不上自己的威胁,打算过来问问贾珂,能不能带她一起去看烟花。
  王怜花虽然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一早就点了燕冰文的哑穴,否则燕冰文现在一定已经在卧室里大吵大闹起来了,但仍不禁暗暗叫苦,心想:“贾珂千万不要听到燕冰文弄出的这些动静,就好奇心起,非要进卧室看看是谁在里面发疯不可。”
  王怜花想到这里,去看贾珂,却见贾珂笑容一僵,但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王兄早就和佳人有约,倒是我打扰王兄了。”他的脸色变幻得实在太快,王怜花几乎以为,刚刚他笑容僵硬,只是自己看错了。
  王怜花更加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卧室里有人,贾珂干吗反应这么大,心想:“难道他打算送我一个小妾,让这个小妾代替他监视我?可是我越风流浪荡,他的美人计不就越容易成功吗?这小鬼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事到如今,王怜花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贾珂如此忌惮了。王怜花向来擅长揣摩人心,其他人的心思,他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二,可是贾珂的心思,他却没有半点头绪,即使他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小鬼城府好深,他做了这么多事,到底在打什么歹毒主意?”
  王怜花想不明白贾珂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敢说得太清楚了,哈哈一笑,含糊说道:“不打扰,不打扰。”
  贾珂微微一笑,问道:“王兄,这里有纸笔吗?”
  王怜花满头雾水地道:“有的。”站起身来,去旁边的桌上拿来纸笔,放到贾珂面前。
  贾珂提笔写下“城东百祥楼烟花”这七个字,然后放下毛笔,将这张纸递给王怜花,微笑道:“城东百祥楼三楼的平台,是京城欣赏烟花最好的位置。我在那里占了两个位置,本是想要邀请王兄跟我一起去百祥楼欣赏烟花,既然王兄已和佳人有约,烟花我年年都看,少看一年也无妨,王兄难得来京城一趟,一会儿就和你这位朋友去百祥楼看烟花吧。你们到了百祥楼,把这张纸条交给百祥楼的老板,老板自会把你们带去我占好的位置的。”
  王怜花又诧异,又茫然,又警惕,总觉得贾珂约他去看烟花,一定不怀好意,但又实在想不出来,贾珂到底打算怎么对付自己,心道:“他……他到底要怎么对付我?难不成他要在百祥楼杀死几个人,找人诬陷这几个人是我杀的,再假装好人,帮我洗脱罪名,好让我死心塌地地感激他,把他当成我的救命恩人?”
  想到刚刚贾珂假惺惺地把他送回天香楼,还说什么担心那个给他下毒的混蛋,见他自己回天香楼,会认为即使他再次中毒,也不会有人给他出头,于是肆无忌惮地给他下毒,愈发觉得这个猜测就是真相。
  王怜花认定贾珂是要算计他,自然不愿自己去看烟花,笑道:“贾兄不用在意她,她素来不喜欢看烟花……”说到这里,卧室里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巨响,似乎是燕冰文在摔卧室里的摆件。
  贾珂忍不住向卧室瞧了一眼,王怜花却若无其事地向贾珂一笑,说道:“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去吧。”
  贾珂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没心情去看了。王兄,我先走了。”
  王怜花见贾珂不肯去看烟花,愈发笃定贾珂在百祥楼上安排了陷阱,就等着自己上钩,心想这小鬼不肯去也没关系,他到底在那里安排了什么好戏,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当下笑道:“既然贾兄不愿意去,小弟自然不会勉强贾兄。贾兄,小弟送你出去。”
  两人走出玉露厅,迎面走来一个店伙,手里端着两道菜,送进了玉露厅里。贾珂眼光向这两道菜扫过,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下了楼。
  王怜花送走贾珂,回到玉露厅,看着桌上这张纸条,微微一笑,然后将纸条放入怀中。走到卧室前面,将门上挂着的铜锁打开,拉开屋门,就见地上满是碎瓷片,桌椅也都翻倒在地,燕冰文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他。
  王怜花也不生气,笑道:“这只汝窑黑地白花梅花纹鹿身的梅瓶,在市面上起码能卖一百二十两银子。这只霍县窑白瓷荷花神女花口瓶,大概能卖七十两银子。这只鹤壁窑白釉红绿彩果盘,大概能卖三十两银子。这只吉州窑翡翠釉双耳活环瓶,大概能卖八十两银子……”
  他从瓷器开始,将燕冰文打碎打坏的陈设逐一说了一遍,然后一笑,说道:“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六百两银子,燕姑娘,你是给我银票,还是给我现银?”
  燕冰文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说道:“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把贾公子给你写的那张纸条给我。”
  王怜花好笑道:“贾珂又不会去百祥楼看烟花,你要这张纸条做什么?”
  燕冰文道:“我当然知道,贾公子不会去百祥楼看烟花了,我只是想要贾公子亲笔写的那张字条。”
  王怜花一怔,说道:“贾珂一共就在纸上写了七个字,而且他大概是担心我会用这张纸条出去招摇撞骗,在纸上写的十分清楚,这张纸条就只能用来去百祥楼看烟花。区区七个字,竟然值得你花四百两银子买下来吗?”
  燕冰文听了,又抽出三张银票,和先前那一沓银票放在一起,说道:“七百两银子,买贾公子写的那张纸条,你卖不卖我?”
  王怜花觉得燕冰文一定是疯了,说道:“今天朱家的拍卖会上,江枫亲笔题字的折扇,也不过卖了一千两银子。那好歹是一把精致的折扇,江枫好歹在上面题了一首诗,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毕竟是他自己写的,而且他已经死了,他亲笔题字的折扇,世上一共就那么几把,卖的价格高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贾珂活得好好的,今天你花七百两银子买下他的七个字,明天他可能给别人写七百个字,而且一文钱都不收。你花七百两银子买他这七个字,不觉得亏吗?”
  燕冰文又从怀里拿出三百两银子,说道:“那我凑个整数,一千两银子,你卖不卖我?”
  王怜花立刻将纸条递给燕冰文,燕冰文伸出手,正要接过纸条,王怜花却又收回了手,将纸条放进了自己怀里。
  燕冰文紧皱眉头,问道:“你干吗?难道我出一千两银子买这张纸条,你竟然还嫌我出的太少?”
  王怜花微笑摇头,说道:“你肯出一千两银子买这张纸条,这个价格,我已经很满意了。不过这张纸条,我还有用,暂时不能给你。现在我要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就把这张纸条给你,怎么样?”
  燕冰文冷笑道:“你就不怕到时候我改变主意,不肯出这么多钱了吗?”
  王怜花的衣袖突然向前一卷,燕冰文放在床上的一千六百两银子,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王怜花微笑道:“你不会的,因为银子到了我的手上,你再想要我吐出来,可就难了。”
  他将这一千六百两银子放进自己怀里,说道:“我要出门了。一会儿店伙来了,你让他把这间屋子收拾干净,晚上我还要在这里睡觉呢。”说罢,飘然而去。经过桌子的时候,见桌上放着两朵娇艳欲滴的西施粉,颜色粉红,正是他最钟爱的颜色,于是将这两朵西施粉拿了起来,别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走了出去。
  王怜花白赚了一千六百银子,走得脚下生风,开心之极,可把燕冰文气得要命,忍不住拿起枕头,向屋门砸了过去,扑的一声轻响,枕头落在地上,燕冰文看着满地碎片,心中更增恼怒。
  贾珂在外面看着满地的狼藉,只觉哭笑不得。他本来听到卧室里的动静,只道王怜花将情人藏在了卧室里,心中好生失望,但后来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就算王怜花在卧室里养了一只哈士奇,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贾珂越听越不对劲,因此和王怜花分开以后,在街上转了半圈,确定王怜花没有跟出来,便施展轻功,攀在玉露厅卧室的窗子外面,透过窗子的细缝,张眼望去,正好看见了燕冰文豪掷一千两银子,就为了买自己的七个字的情形。
  贾珂虽然不认识屋里这位姑娘,但王怜花今天跟他提过好几次燕冰文,刚刚又叫这位姑娘“燕姑娘”,哪还猜不出这位姑娘是谁来。
  贾珂见王怜花老实不客气地拿走燕冰文的一千两银子,把燕冰文气成这样,也不知低声下气地讨她欢心,不禁有些开心,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当即便从墙上跳了下来,向百祥楼赶去,在百祥楼的前面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王怜花从远处走了过来。
  王怜花瞧见贾珂,脸上闪过一层诧异之色,走到贾珂面前,笑道:“贾兄,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不是跟小弟说,你没有心情来这里看烟花了吗?”
  贾珂向王怜花一笑,说道:“王兄难道听不出来,我刚刚那句话,只是口是心非吗?”
  王怜花一怔,不明白贾珂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是一起来看烟花,这有什么好口是心非的?说道:“是吗?”
  贾珂笑道:“是啊。我刚刚就在心里想,倘若王兄带着你那位朋友过来看烟花,我就不过来打扰你们了,但若王兄自己过来看烟花,我还是想要过来打扰一下你。”
  王怜花又是一怔,仔细琢磨贾珂这句话,只觉贾珂好像是说,如果自己带燕冰文过来看烟花,他就暂且放过自己一马,如果自己是独自过来看烟花,那他就不客气了。
  王怜花心中好笑,暗道:“贾珂,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这座百祥楼上,安排了什么诡计。”笑道:“小弟心里早就把贾兄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贾兄过来找小弟,小弟只会高兴,怎会觉得贾兄是来打扰小弟的。”
  贾珂笑道:“王兄这句话是真心的吗?以后我也能经常来找你吗?”
  王怜花心想:“你以后还要经常来找我?原来你不是打算今天晚上就把我干掉,而是打算今天晚上先让我元气大伤,以后再找机会把我干掉吗?”微笑道:“贾兄来找小弟,小弟自是欢迎之至。只可惜小弟不日就要回洛阳了,下次再来京城,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贾珂笑道:“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去洛阳呢。”
  王怜花心想:“他这是在向我宣战吗?是在告诉我,他知道京城是他的地盘,我在京城输给了他,心里一定很不服气,等他去了洛阳,一定再跟我玩一局,到时占据地利的人是我,如果我还是输给他了,我可就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怨天怨地,只能乖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了吗?嘿,贾珂,你放心吧,等你到了洛阳,我一定会让你见识见识,公子爷的手段的。”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贾兄就住在小弟家里,小弟一定会好好招待贾兄的。”
  贾珂一笑,说道:“时候不早了。王兄,咱们上去吧。”
  王怜花点了点头,跟着贾珂上了三楼,只见三楼是个好大的平台,平台上设了二十几席,显得十分宽敞。这时三楼已经坐着不少人了,好些人和贾珂都认识,大多非富即贵,有的是向贾珂打招呼,有的是贾珂向对方打招呼。
  一个青年从一席走了过来,笑道:“我叫你出来,你说你已经有约了,我还当你今天晚上不来百祥楼看烟花了呢,没想到竟然是和别人来百祥楼看烟花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干吗说得如此幽怨,咱俩天天碰面,要想一起看烟花,买几个烟花,找个地方放就是了,哪用得着凑重阳节的热闹?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姓王,名怜花,洛阳人氏。”又看向王怜花,笑道:“王兄,这是谢麟,我最好的朋友。”
  谢麟是国公府的公子,自小便在皇帝的面前长大,极得皇帝宠爱,自然不会将平民百姓放在眼里,但他真心把贾珂当成朋友,当然不会不给贾珂面子,当下和王怜花拱手见礼,笑着和贾珂聊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席位。
  贾珂带着王怜花坐到西边席上,店伙送来点心水果,清茶美酒。
  贾珂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王怜花,一杯自己拿着。酒壶里装的是菊花酒,色若琥珀,酒中漂着几朵黄色菊花,一进杯中,便感到一阵清香扑鼻。
  贾珂放下酒壶,看向王怜花。整个三楼只点了几盏灯笼,显得十分昏暗,好在今晚月色极好,月光照在王怜花的脸上,他本就皮肤雪白,这时更是白得近乎透明,似乎很快就要融化在这淡淡月光中了。
  王怜花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见这百祥楼如此祥和平静,愈发觉得其中暗藏杀机,只是不知贾珂何时才会动手,忽然感到手中一冷,低头一看,原来是贾珂将酒杯塞进了他的手里。
  王怜花抬头看向贾珂,贾珂笑道:“干等着实在无聊,王兄,咱们不如先喝几杯?”
  王怜花今天刚刚中了贾珂放在酒里的毒,哪里敢喝贾珂碰过的酒,心想:“只能把酒倒进袖子里了。好在这酒的菊花香很重,我身上还别着两朵西施粉呢,身上有点菊花香,倒也不奇怪。”笑道:“好啊。”
  正要去拿酒杯,贾珂却忽然伸出右手,拿起王怜花的酒杯,又找了一个空酒杯,将王怜花的酒杯中的菊花酒,往那个空酒杯中倒了小半杯,然后将王怜花的酒杯放回原位,自己举起空酒杯,一饮而尽。
  贾珂把空酒杯放到桌上,将手臂伸到王怜花面前,笑道:“今天有人在王兄的酒中下了毒,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知道王兄对这杯酒一定很不放心。所以我先喝一口,王兄请来搭我脉搏,看看我有没有中毒。”
  王怜花一怔,没想到贾珂竟然敢把他的脉门交给自己,他就不怕自己对他做点什么吗?即使自己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他性命,但是抓住他的脉门,逼迫他跟自己离开百祥楼,等他们到了没人的僻静地方,自己再对他下杀手也不迟啊。
  王怜花知道贾珂诡计多端,直接把脉门交给自己,其中一定有诈,略一沉吟,决定假装不知道,笑道:“贾兄,小弟一向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你跟兄弟说这种话,可真是太见外了。如果这杯酒里有毒,那也是对小弟下的,怎能让你代小弟试毒呢?”
  话虽如此说,王怜花还是将一根食指搭在贾珂的脉搏上,见贾珂脉象平稳,知道他不是事先服了解药,再喝下酒中的毒药,而是酒里真的没有毒药,心想:“难道他真的只是请我喝酒?”
  贾珂看着王怜花的手指,笑道:“王兄,我先前不是跟你说,我有个好朋友叫作平一指,是个太医吗?其实他本名不叫平一指,大家之所以都管他叫‘平一指’,便是因为他给人看病,从来只用一根手指搭脉。我从前见其他太医都没有他这本事,还以为这是他的独门绝技,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第二个只用一根手指给别人搭脉的神医了。”
  王怜花听了这话,十分得意,笑道:“其实用一根手指给人搭脉,只是看着稀奇,真正稀奇的是悬丝诊脉,贾兄,不知你那个朋友,会不会悬丝诊脉?”
  贾珂从前真问过平一指这个问题,平一指就跟他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悬丝诊脉,这都是糊弄人玩的,不过太医给宫里女眷看病,用的都是悬丝诊脉,贾珂也不好跟王怜花直说,笑道:“我也不清楚,他有没有这个本事。王兄,你会悬丝诊脉吗?”
  王怜花笑道:“小弟也不敢说自己会悬丝诊脉,不过是学过一点皮毛,其实这悬丝诊脉,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但也是有理可依的。所谓悬丝诊脉,其实就是要大夫将自己的内力凝聚成一条细线,顺着那条缠在病人手腕上的细丝,进入病人的经脉之中,在病人的体内走上一个周天,以此来确定病人的病情。
  这悬丝诊脉,对大夫的武功要求实在太高,所以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件事的大夫,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了。小弟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会悬丝诊脉,也是因为小弟虽然明白悬丝诊脉的原理,但是小弟的内力,还远远不到这等随心所欲,无往而不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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