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反贼套路深 > 番外-先婚后爱(5)
  贾珂昨天将王怜花送回天香楼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子爵府,派人去百祥楼订了两个位子,想着王怜花跟他看完烟花以后,说不定愿意跟他去街上转转,在街上转着转着,说不定就愿意跟他回家喝杯茶,喝着喝着,说不定就愿意留在他家过夜,甚至跟他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便将自己的卧室收拾了一番。
  那些不好给王怜花看的东西,比如他收藏的毒药,他做生意的账本,一股脑儿都被他送去地下的密室,几张会让王怜花发现他喜欢男人的龙阳图,也都被他藏在了书房。
  后来王怜花真的跟他回了家,贾珂虽然主动询问王怜花要不要在他家留宿,但问王怜花要不要在他的卧室睡觉,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就让丫鬟领着王怜花去客房休息。贾珂本来以为自己白收拾卧室了,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心血,竟然在今天上午派上了用场。
  贾珂听着卧室里没了动静,也不知王怜花在做什么,轻手轻脚地回到书房,坐到桌旁,看着桌上的笔筒,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怜花翻东西翻得头疼,只好暂时罢手,去床上休息。他本来只是想要休息一会儿,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睡着。
  一来他觉得贾珂邀请自己来他的卧室睡觉,一定不怀好意,十有九是在卧室里安排了好戏,等着自己上钩,二来床上到处都是贾珂的气味,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觉,如今躺在贾珂的床上,被贾珂的气味紧紧裹住,仿佛贾珂本人就躺在他的身边一样,他难免觉得很不自在,哪想到闭上眼睛,竟然就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忽听得一阵敲门声响,声音轻柔缓慢,王怜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贾珂的床上,还将贾珂的被子抱在怀里,连忙去擦嘴角,见没有流口水,这才放下心来。
  王怜花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走到门前,拉开门闩,将门打开,先是闻到一阵香气扑鼻,登时饥火中烧,跟着看到贾珂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王怜花笑道:“贾兄要给小弟送饭,随便打发哪个仆婢过来不就好了,哪用得着亲自过来?”先前他一夜没睡,强撑着等贾珂安排的好戏上演,却什么也没有等到,不免迁怒于贾珂,看贾珂很不顺眼,现在睡了一个好觉,精神足了,看贾珂也顺眼起来。
  贾珂笑道:“王兄可是我的贵客,过来叫你吃饭,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岂能假手于人。”走进屋里,从食盒中取出菜肴。一道奶汤锅子鱼,用紫铜火锅盛着,一道口蘑桃仁氽双脆,一只葫芦鸡,配以花椒盐、辣椒粉等蘸料,一道清炒时蔬,一道糖莲藕,两碗米饭,还有一道雪耳椰汁鲜奶羹,用一只翡翠碗盛着,翡翠碗形如荷叶,颜色碧绿,上面放着几块莲花形状的芒果。
  贾珂先前回荣国府吃饭,喝了一道荷叶汤,其实就是把汤模子做成荷叶形状,做出形如荷叶的面块来,放在鸡汤里,便算借了几分荷叶的清香,所以叫作“荷叶汤”。贾珂看着有趣,回来便让人打了十几副这样的银模子,今天用了这副莲花形状的银模子,自是因为王怜花的名字和莲花同音了。
  王怜花见贾珂送来的是两人份的饭菜,知道他是要在这里吃饭,心下暗自警惕,寻思:“他总算要出手了么。”又见这道雪耳椰汁鲜奶羹上面放着几块黄澄澄的芒果,形状好似莲花,微微一怔,随即噗嗤一笑。
  贾珂见王怜花看着那道雪耳椰汁鲜奶羹笑了起来,心中一阵紧张,暗道:“他终于猜到我的心思了吗?”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王怜花笑道:“贾兄,你家的厨子,手艺是不错,就是没什么常识。你看这道雪耳椰汁鲜奶羹,他用翡翠荷叶碗来盛鲜奶羹,放在上面的芒果,却做成了莲花形状,仿佛荷叶上长出了几朵莲花,他选这荷叶碗和这汤模子的时候,没有感觉别扭吗?”
  贾珂脸上一红,见王怜花没有意识到这几块芒果为什么是莲花形状,心中又庆幸,又遗憾,笑道:“王兄所言极是。不过莲叶是平的,没法用来做汤碗,若是想要用莲花形状的汤模子,也只能用荷叶碗了。”
  王怜花听了这话,心中生出些许怪异之感。这副莲花汤模子肯定是从前打的,所以他看到这几块莲花形状的芒果,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只当贾珂府上的厨子没有常识,竟然把莲花放在荷叶上,可是听贾珂的意思,他竟是先决定用这副莲花汤模子,再找来这个荷叶翡翠碗配它。王怜花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觉贾珂这句话说起来轻描淡写,其实完全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又听贾珂道:“昨天我听到王兄的名字,就想给王兄起名的人,一定和我一样很喜欢怜花,又想王兄说不定也很喜欢莲花,所以刚刚厨子问我,要用那副银模子,我就跟他说,用这副莲花形状的,不想却闹了笑话,还望王兄不要见怪。”
  王怜花心中的怪异之感顿消,心想:“原来这几块莲花形状的芒果,就和昨天那两朵西施粉,那两张狐狸面具,还有子爵府门前挂着的几盏灯笼一样,都是霍光的眼泪罢了。”哈哈一笑,说道:“家母给小弟起名怜花,其实是因为她老人家见过太多对女孩子粗鲁蛮横的男人,所以盼着小弟长大以后,能够怜香惜玉,对女孩子温柔一点。”
  贾珂想起昨天王怜花把燕冰文气成了什么模样,忍不住一笑,心想:“你好怜香惜玉啊!”
  王怜花奇道:“贾兄,小弟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吗?”
  贾珂一笑,说道:“我只是觉得,王兄这个名字好生特别,一般很少有母亲给儿子起名的时候,会盼望儿子以后能对女孩子温柔一点,我想令堂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王怜花先是暗暗好笑:“我妈虽然算不上母夜叉,但她这辈子都和温柔没什么关系,若是给她听到你这句话,她一定也会笑破肚子。”但随即转念,不由一呆,心中一片冰凉,暗道:“原来是这样?”
  王怜花从前一直以为王云梦给自己取名怜花,是因为她在柴玉关那里吃了太多苦头,所以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不要像柴玉关这般冷酷无情。
  这时听了贾珂的话,王怜花突然间想起王云梦给他取名的时候,她和柴玉关还没分开,对于那时的王云梦来说,人生的头等大事,就是说服柴玉关和她成亲,生下他这个儿子,也是想用他来逼迫柴玉关对她负责。
  王云梦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究竟是要他做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还是要用这个名字来提醒柴玉关,做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赶快跟她成亲?
  原来他在王云梦心里,从来就只是一个工具吗?
  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名字,都只是王云梦用来逼迫柴玉关和她成亲的工具吗?
  贾珂见王怜花听到自己的话,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了王云梦和柴玉关的恩怨纠葛,只当不知,说道:“王兄,赶快吃饭吧。这锅奶汤锅子鱼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怜花笑着点头,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想,和贾珂相对而坐。贾珂将筷子递给王怜花,给他盛了一碗鱼汤,一碗鲜奶羹,然后坐回椅上,笑道:“你要不要像昨天一样,抓着我的手吃饭?”
  王怜花心下又好笑,又好气,心想:“我明明是抓着你的手腕脉门吃饭,以防你给我下毒,怎么就成抓着你的手吃饭了?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吗?”忍不住道:“贾兄,你这么喜欢被人抓着手吃饭吗?”
  王怜花三岁那年,柴玉关从背后偷袭王云梦,将她打成重伤,王云梦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天云五花绵”拿了出来,吓退了柴玉关。之后王怜花和王云梦东躲西藏,四处漂泊,唯恐被柴玉关找到。
  最初的几个月,王云梦因为缺医少药,几次伤势加重,险些死在床上,王怜花每天吃饭睡觉,都会把手搭在王云梦的脉搏上,就是害怕王云梦突然伤势加重,甚是突然死了,他却不知道。因此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三岁小孩,就已经想到了三岁小孩。
  贾珂笑道:“那得看是谁想要抓我的手了。若是别人想要抓着我的手吃饭,我只会找个猪蹄塞给他,但若是王兄想要抓着我的手吃饭,我却会高高兴兴地把我的手伸过去。”
  王怜花听了这话,心中又生出先前那种怪异之感,笑道:“为什么?难道我的手特别金贵,贾兄被我抓一会儿,便能升官发财吗?”
  贾珂笑道:“昨天咱们两个在天香楼上吃饭,本来十分开心,谁想饭菜没吃几口,就有人给王兄下毒。虽然在下那枚药丸,解了王兄体内的毒,但王兄精心准备的那一桌饭菜,可全都浪费了,王兄最初的好心情,经过此事,更是所剩无几。
  后来王兄去百祥楼上看烟花,去街上看热闹,全是为了陪我,我心中感激,又无以为报,就想让王兄抓着我的手,把我当成试毒的工具,这样王兄看到好吃的小吃,好喝的美酒,就能轻松自在地享用一番。今天也一样,我希望王兄能够轻松自在地享用这顿午餐,如果抓着我的手吃饭,能让你感到些许安心,我自然十分乐意。”说着将左手伸了过去。
  王怜花不由怔住,心想:“难道是我想多了?他知道我给他下毒,是因为燕冰文以后,就不打算再找我算账了?后面他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交我这个朋友?”但随即转念,又想:“他若只是想要交我这个朋友,为什么他昨天晚上听到燕冰文在卧室里弄出的声音,反应那么大?”
  他一方面觉得贾珂说话的时候,神情真挚,语气真诚,绝不是在撒谎,一方面又觉得贾珂若不是别有用心,那他昨天说的话,做的事,根本有违常理。
  贾珂见王怜花没有说话,不由担心自己昨天做的太过火了,让王怜花看穿了他的心事,再也不理他了,略一沉吟,笑道:“王兄,我是真心想要交你这个朋友。昨天我为什么在玉露厅昏倒,你为什么在玉露厅中毒,你我心知肚明,但后来我跟你说的话,确是句句出自肺腑。
  只是最初我多有得罪,后来我想要弥补,有些事情做得太过火了,反而让你对我误会更深,这都是我的错。但盼你大人有大量,能真心把我当成朋友。”
  贾珂这一番话说的无比真诚,王怜花也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他的话,但是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在说:“不对,不对,他在撒谎!”
  其实以王怜花的聪明敏锐,这时他已经察觉到贾珂在撒谎,就该想到贾珂昨天兴冲冲地来天香楼约他一起去看烟花,在以为他金屋藏娇以后,就不想跟他一起去看烟花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从小到大,从没遇到过一个喜欢他的人。无论是家里的白云牧女,还是外面的陌生少女,有的清楚他的底细,有的不清楚他的底细,她们也许会跟他**,会跟他嬉笑,但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他,会把他放在心上。他自己也没有喜欢过她们,他每次看到女人,就想要报复她们,让她们痛苦。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喜欢的滋味,也从不认为会有人喜欢他,所以贾珂对他的种种示好,他总是忍不住往坏的方向去想,现在察觉到贾珂是在撒谎,更是认定贾珂把话说得如此动听,只是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毕竟自己对他处处提防,他想要加害自己,却也无从着手。
  王怜花想到贾珂做了这么多事,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只是为了对付自己,登时放下心来,笑道:“昨天的事,本就是小弟有错在先,贾兄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弟一般见识,还愿意把小弟当成朋友,小弟又怎会不知好歹,把贾兄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端起羹碗,笑道:“小弟以羹代酒,敬贾兄三口,昨天的事情,便算是一笔勾销了,如何?”
  贾珂见王怜花这么说,便知王怜花一定还是认为,自己是要对他不利。
  贾珂倒不意外王怜花会这么想。王怜花性格多疑,又刚刚中过自己的招,加上自己和王怜花的关系,其实没有任何改变,除非他们现在就结为生死与共的同盟,不然即使自己再也不和王怜花来往了,王怜花只怕都会怀疑自己只是假装对他毫不在意,背地里已经安排好了圈套,就等着他上钩了。
  贾珂庆幸之余,又有些遗憾,端起羹碗,跟王怜花手中的羹碗碰了一下,笑道:“当然好了。”说罢,举起羹碗,连着喝了三口鲜奶羹,然后将羹碗放到桌上。
  王怜花放下羹碗,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贾珂等王怜花咽下以后,问道:“王兄,你这次打算在京城待几天?”
  王怜花心想:“我若是说,我会在京城待好几天,他说不定觉得,反正我过几天才会走,他在我走之前对付我就好了,没必要这两天就对我出手。”于是笑道:“小弟这次来京城,本来就是为了找燕姑娘的。如今小弟已经见过燕姑娘了,明天就打算离开了。”
  贾珂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说道:“你这么快就走吗?难得来京城一趟,你不在京城多待几天吗?”
  王怜花气得想要去捶贾珂的脑袋,心想:“这小鬼果然是打算拖到最后再对付我,反正晚上提心吊胆睡不安稳的人是我不是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说道:“小弟也不想这么快就走,只是家母近来身体不好,家中生意,都是小弟打理,小弟实在不敢离开太久。”
  贾珂虽知王怜花说的不是真话,但也只能把这当成是真话。吃过饭以后,王怜花便向贾珂告辞,贾珂也没有留他,把他送到府外,目送他回了天香楼。
  次日一早,贾珂去皇宫之前,先去天香楼找王怜花,见玉露厅里空无一人,去问掌柜,方知王怜花昨天就退房了。
  贾珂怏怏不乐地去了上书房,一上午都在琢磨怎么才能向皇上请假,去一趟洛阳。
  中午贾珂去找谢麟吃饭,谢麟见他心不在焉,问道:“你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贾珂有些惊奇,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遇到烦心事了?”
  谢麟笑道:“你明明最讨厌吃姜,刚刚却吃了一大片姜,而且眉头都不皱一下,我若是看不出你有烦心事,岂不变成瞎子了?”
  贾珂听了这话,才发现自己把姜块当成红烧肉吃了,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
  谢麟大为惊奇,说道:“你家那几个兄弟侄子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是章台常客了,我见你从来不去那些地方,还以为你身体有点毛病——”
  贾珂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身体健康得很!只是不喜欢去这种风月之所罢了。”随即想到王怜花向来风流浪荡,而且他家里就是开妓院的,谁知他去过多少次妓院,登时感到十分紧迫,说道:“唉,不开玩笑了。我跟你说,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惜他住在洛阳,我想要追他,就得去洛阳。你快帮我想个法子,我应该怎么向皇上告假,这几个月不去上书房读书了。”
  龙阳之兴在京城流行已久,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文人墨客,都以自己有几个亲密的同性友人为荣。谢麟虽然没有这个喜好,但耳濡目染之下,对此事早就习以为常,说道:“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重阳节那天,你带去百祥楼上看烟花的王怜花吧?”
  贾珂一笑,说道:“就是他。”
  谢麟见贾珂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忍不住好笑,说道:“我从前以为你是一棵不解风情的铁树,永远也不会开花,谁想到你第一次开花,竟然就开到洛阳了。”
  他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一事,虽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最近还真有一件烦心事,和洛阳有关,好像是洛阳那边的官府和一个江湖组织暗中勾结,把粮库里的粮草偷偷运出去卖,听说十几个粮库都已经搬空了,两个月前,不是有二十万两军饷,在途中不翼而飞吗?好像这件事也和那个江湖组织脱不了关系。
  皇上发现以后,前后派了两位大人去洛阳调查此事,全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这件事我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若是有兴趣,下午我去找皇上打听打听。你认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倘若你有朋友能帮皇上对付这个江湖组织,你就将这人推荐给皇上,然后跟皇上说,这人行踪不定,你得亲自去找这人,皇上说不定就会准你离开京城了。”
  贾珂听说洛阳出了这等事,大感兴趣,笑道:“你下午帮我打听打听,倘若真的只是哪个江湖组织在捣鬼,我倒是很想亲自会一会他们。”
  谢麟紧皱眉头,说道:“我虽然只知道大概,但是皇上先前派了两位大人调查此事,他们全都死在了路上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这一伙人杀人如麻,岂是好相与的,你虽然练过武功,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武林人士,年纪又小,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你去找他们,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你若是打算自己对付他们,我可不帮你向皇上打听这件事。”
  贾珂笑道:“好,好,我找江湖上的朋友帮忙,行了吧?我也没打算冒然去找皇上毛遂自荐,还是得等你帮我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我知己知彼了,再决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