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酆黎已经察觉到军舰那边有侦查舰出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退休后突然就来这里,然后穿越到这个小雄虫的身上了吗?”
  酆黎说着话,眉头皱的很深,军舰那里出动的侦查舰越来越多。
  祁徽抓着酆黎的衣服,好像要把自己整个埋进酆黎的衣服里,他闷声道:“能帮帮我吗?给我点信息素,我伤好了,就能帮你。”
  酆黎没有拒绝,尽力安抚着祁徽。
  祁徽继续说:“梦里,我们从小就认识,你的蛋还放在我的旁边。
  之后再见面,就是我在主星上学的时候,不经常碰到你,但是你那时候经常说奇奇怪怪的话。
  后来我去打仗,就更见不到你了。再后来,见到你,就是你跟着季严偷跑出来,他去见本诺,你在角落里,骂他……”
  祁徽没能继续说下去,酆黎看到远处水桶那么粗的长钉射了过来,这次酆黎看得清楚,上面还刻了什么符文,用朱砂描过的。
  酆黎冷哼一声,一道黑冰墙竖立起来,挡住了长钉前进的路。
  “大人!”黑斗篷虫有些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问的话,酆黎跟没听见似的,一句也没回答,“不回答别人的提问,是很不讲礼貌的!”
  酆黎确实没听到,只顾着跟祁徽讲悄悄话,这会儿被打断,他也很不爽:“我不会跟路边一只乱咬人的疯狗讲礼貌。”
  说完,也不再给黑斗篷虫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你压根没打算跟我合作。”
  黑斗篷虫:“大人,那只雌虫可在我手里,你必须听我的。”
  酆黎:“他死了,你在骗我。”
  黑斗篷虫:“肉|体死了,魂魄还在,,这不是更方便你俩在一起了吗?”
  “呵,”酆黎把一脸疑惑的酆黎重新按回自己怀里,“你骗我一次,还想骗第二次?”
  黑斗篷虫顿了一顿才开口:“大人,我不怕你知道,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酆黎刚才那一句话其实是在诈黑斗篷虫,好印证自己的猜想。蒙德罗说,控制他的设备,是由黑斗篷虫最信任的虫制作的。
  而像他那种人,最信任的虫,酆黎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只。
  那就是他自己。
  如果这个世界又两个自己,有两个祁徽,那大概也有两只黑斗篷虫。
  他只是想诈一下,或许能套出点线索,没想到黑斗篷虫回答的这么利落。
  他丝毫不担心酆黎会知道真相。
  那就是后台够硬,或者后手够强。
  酆黎想到了长钉上的符文。
  “你的目的总不能是我的躯壳,大概也不会是我的魂魄。”酆黎话说的很慢,“你的目的,不会是我的鬼力吧。”
  还不等黑斗篷虫回答,酆黎就豁然开朗似的说:“原来是这样,你穿着黑斗篷,就是因为吸收了我的鬼力,你被烧伤了是不是?”
  “也正是因为吸收了鬼力,身上有我的气息,所以才会被拉进这个所谓的‘纠错’空间,对不对?”
  又是没等到黑斗篷虫的回答,酆黎就问:“你的后手是什么?”
  空气中只有沉默。
  黑斗篷虫不回答,酆黎继续说:“祁徽?你想用他要挟我让我束手就擒?
  应该不是,不是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话,酆黎似乎是在对自己说:“纠正自己的错误……我犯了什么错,一定是很严重的错。”
  接着就跳到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你怎么能得到我的鬼力?》如果我是修炼得道,你或许还有点机会,可是我不是,我是天生天长,从冥界诞生的鬼王。”
  “想要得到我的鬼力,你只有一个办法,还是从来没有成功过的办法。”
  “激怒我,让我释放出鬼力,还必须是在我没办法收放自如的情况下……祁徽……”
  “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听到叫自己的名字,祁徽才问。
  他们想利用你,让我失控,让我爆发,让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力量的边界,然后夺取我的力量。
  酆黎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残忍的猜想已经在某个时间段成为现实。
  他现在要纠错,让这一切不要发生。
  他犯的错,就是让生灵涂炭。
  酆黎低头,把侧脸放在祁徽的头顶。
  想到在主星上遇到蒙德罗的事情,酆黎知道,进入这个空间的不只他和黑斗篷虫,还有祁徽。
  祁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也是在保护自己的部落和同类。
  酆黎问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他问祁徽:“你知道,红九星的花语吗?我送你之前,应该挑选了很久。”
  没等祁徽回答,酆黎感觉到自己的黑冰开始碎裂。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神魂传来震颤的地方,打碎黑冰的那股力量,有他自己的气息。
  酆黎身后双翅倏然展开,带着祁徽悬停在半空。
  但是因为负重太重,而酆黎的翅膀太小,他们悬停的高度并不是很高。
  但是酆黎依旧没有放下祁徽,他还是努力地把祁徽藏在自己怀里。
  黑斗篷虫从远处地平在线出现,黑斗篷已然只改不住他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灼烧成破烂衣裳,露出斗篷之下那干瘦黢黑的身体。
  酆黎这才发现,黑斗篷虫只有双手的皮肤是完好的。
  “既然大人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隐藏了。”
  “你就这么点本事?”见到黑斗篷虫的那一刻酆黎就知道他的能力深浅了,“你被灼烧成这个样子,也才吸收我一成的能力吗?”
  “大人……”黑斗篷虫的身后逐渐出现装备齐全的虫们。
  酆黎看着远处,手上却按住祁徽蠢蠢欲动的双翅。
  祁徽:“你要是飞不动,让我来,我已经好很多了。”
  酆黎还是按着:“他们打算利用你来要挟我,并不知道你还活着,你别让他们知道,藏好了。”
  祁徽:“我看到报道了,我没死,那死的是谁?”
  是另一个祁徽。
  酆黎没告诉祁徽,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是假消息,骗虫的。”
  “大人!”黑斗篷虫打断了两人的私话,“你对另外的雌虫这么上心,祁徽知道了,可是会伤心的。”
  酆黎听到这个不仅不生气,反而低头在那只被他抱得严严实实的雌虫的脸上,亲了一口。
  “反正他已经死了,我换一个好了,换个乖一点的。”
  黑斗篷虫:“大人,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
  他伸手一摆,身后的虫都端出一个火|箭|桶一样的武器,对准酆黎。
  酆黎组织了黑冰碎裂,但是还想往外蔓延的时候,却受到了阻止。
  远处箭雨似的长钉射了过来,酆黎竖起一道黑冰墙防护。
  这一次,黑冰墙也没能完全挡住这些长钉。
  酆黎只能在漏掉的地方重新竖起黑冰墙来阻挡。
  “轰隆!”
  闪电翻腾的云层里响起惊雷。
  酆黎抬头看了一眼,在翻腾的闪电里,依稀能看到红色的光。
  这是天雷,是天道对他的惩罚。
  酆黎以鬼神之身伤害生魂会受到反噬,同样的道理,为了弥补过错,酆黎强行扭转时间,同样也要收到惩罚。
  当然,这个惩罚要严重的多。
  酆黎这下子不得不放开祁徽了。
  天雷降临的时候,恐怕连着周围的草木都要跟着遭殃。
  这并不是因为一人受罚要牵连别的,只是因为,被天雷击中的时候,他泄露的鬼力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周围的人或物。
  酆黎低声跟祁徽说:“如果你想要保护你的同胞,还有那么点心疼我的话,往东北方向去,江陵他们正在赶过来,你过去,不要回头。”
  祁徽不想走,他想陪着酆黎,可是他还没说话,酆黎就先威胁他:“如果你死了,那我就会失控,江陵,斯墨,甚至是远在主星的路明,他们都会死。”
  “而且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死亡,而是连带着魂魄,一起蒸发,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比荒星还要荒芜的存在。”
  酆黎神色严肃,没有骗人的意思,更察觉不到夸大说辞的痕迹。
  祁徽缓缓松开抱着酆黎的手,身后的双翅“唰”地张开。
  与此同时,酆黎在两人周围建造出一个封闭的黑冰小屋。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晚一秒让黑斗篷虫知道祁徽的事情,祁徽就会多一秒的安全。
  祁徽从他的怀里出来,和酆黎中间保持一段距离。
  “可是我想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战斗。”
  酆黎想说他不需要,可是看着祁徽的眼睛,他说不出来。
  祁徽:“你想牺牲自己对不对?”
  酆黎:“我犯了错,就需要付出代价。”
  “这错也有我的一份。”
  酆黎:“哪里有你什么错!”
  祁徽笑着:“我喜欢你。”
  虽然但是,酆黎有点沮丧:“喜欢我,也不是错吧……”
  祁徽很少开玩笑:“你不喜欢我?”
  酆黎摇头,然后正色道:“我爱你。”
  祁徽伸出一只手给酆黎:“我也爱你。”
  “平权运动后的一项新规定,夫夫债务要共同承担。”
  酆黎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还在祁徽的手掌心里挠了两下。
  祁徽紧紧握着酆黎的手,然后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如果你把自己湮灭了,那就也把我湮灭了,你说过,万物都有一个循环,如果连荒星都能重回生机勃勃,那我们两个说不定某一天也能重聚。”
  酆黎贴着祁徽的胸|肌,因为怕被说耍流氓而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