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昭不知不觉睡去,依旧是沉入梦境之中，却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驻足在辽阔的大海前,平静得没有一丝风浪。
很快他受惊转醒,猛地抓住要给他拉拢被子的钟离,他惊魂未定：“我……我睡了多久？”
“半天。”
“才半天，我却感觉过了好几天。”睡得太沉,疲惫一扫而空，龙昭得寸进尺逼近钟离,他也没推开,而是静静看着他玩闹。
钟离身上有安神的味道,岩石的重量如此让人安心，抱着行走的摩拉，龙昭赖了会床。钟离道：“正好到了饭点,该去进食了,今日的万民堂是香菱当班,我们要早点过去,可不能错过她的手艺。”
龙昭想对钟离下手，却不忍亵渎他,又因他是有神之心的神灵不算在目标范围内,赚不了积分也是可惜。但他能安抚自己受损的神魂，就足够了。
香菱热情好客,精通璃月菜,蒙德菜她也会做很多。点好菜要先付账的时候龙昭蓦然发现自己正是要掏腰包的倒霉蛋,偏巧他没了酒馆和稿费入账故而口袋拮据,付不起一顿饭钱。龙昭心虚轻咳一声：“就……把账记给在北国银行吧。”
“好哒！”香菱对此事已然熟络,钟离先生跟北国银行的达达利亚混熟之后,一般都是将账记给北国银行，这位跟先生共同用餐的男子想来也跟达达利亚相熟，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随意记账了。
万民堂价格亲民味道一绝，是众多璃月港市民钟爱的餐馆，还好钟离能插队，特别是香菱当班的时候，得排上好长的队伍才能吃上热菜热饭。
“室内烟熏火燎，恐会伤你身子，且与我去对面的三碗不过港一坐，香菱自会送菜过来。”
“你是想听书吧！”
钟离浅笑，坦然承认了：“不错。”
听书需得配上最好的茶，又是一纸巨额的账，好心送给了北国银行，龙昭甚至都想好达达利亚来讨债时他该怎么逃了。
“怎么会想到开古玩店呢？”
“引蛇出洞啊，你就是蛇。”
钟离无奈道：“是我考虑不周，一心忙着事情，没有给你留下口信。”
“你可以托梦给我，这样我就不会梦到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了，差点给我整出恐惧症。”
“你如今可好多了？”
“受你按摩之后，好歹梦到实景，睡得也熟，没有落枕。倒是还债一事还是过于缓慢，过程漫长又艰辛，总不能拖到后面都还没完成。”
龙昭轻嗅茶叶，唔……跟达达利亚用来待客的差了几分，可见有人偷工减料了。
达达利亚正听着属下传话说旅行者进行任务到何处了，便见另一个情报组的小弟跑来：“大人，钟离先生跟龙昭先生去了万民堂用餐。”
“哦。”
“在此之前他们还在‘流芳顾’待上半天，门口紧闭着，无法得知他们在做什么，只、只听到些奇怪的喘息声……”
“嗯？！”想起龙昭的毛病，生病时不分敌我就想那啥，达达利亚猛地坐起来，“他们可还在万民堂？”
“已经去了三碗不过港听书。”
“看着他们，不，我现在就过去。”达达利亚搁下了事务，大跨步走去吃虎岩。走出奢华的商业街，相较之下吃虎岩这条街摊更为亲民，也深受人们的喜爱。
每每夜晚，璃月港灯火通明，街市热闹如火。达达利亚顺手接过香菱的菜碟，“我帮你送过去吧。”
“呀，是您啊，来的正好，我忙的不可开交呢，怕是空不出身去送菜了，就劳烦您啦。”
达达利亚点头，端着菜走近那两人的背后，他们正专心听着说书，头都没抬。
“帝君在出征之时，曾言道——”说书人猛地一停顿，便听龙昭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二命，别踢！”
钟离疑惑：“何为二命别踢？”
“意思就是说某人零命的时候太弱了，当他二命就产生了质的变化，所以不能踢他走。”
“如此功利，实在有违本心。”
“你不懂，二者之间相差太大，也是不得已的嘛。好香，是香菱的菜做好了吗？”龙昭闻到香味回头，却见一眼熟男子站在身后，他惊讶道，“达达利亚？你什么时候去万民堂打工了？”
达达利亚略带委屈道：“你们出来吃饭怎么不叫我？”
“您是大忙人，就不打扰您了。”
“这就是你们把账单寄过来的理由？”
“咳，坐，一起吃饭听书。”
达达利亚很自然拉开椅子坐下，“想不到不用我介绍，你们就已经认识了，还很一见如故呢。”
“是啊。”龙昭点头，“钟离先生博学多识，与他交流不到一日，我实在是受益匪浅。可能是钟离先生气质儒雅，有一份老学究的气息，我不禁想起了早已逝去的父亲，如不嫌弃，我就直呼先生为父亲了……爹！”
“……”
钟离和达达利亚齐齐沉默，说书人中场休息，下台来喝了口茶，“钟离先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您身边这位俊雅的公子是……”
“我儿子。”
“噗！咳咳……”
钟离神情纵容而无奈，“虽不是亲生，不过我能给他父亲的感觉，以缓解其丧父的苦楚，便是我的荣幸。”
达达利亚嘴角抽搐，看着年龄相差不大的父子，“你居然认了，我是没想到的。”钟离做事经常不在意料之中，更是个坚守老规矩的古董，无法撼动，说是块石头都不为过。
可他居然认了陌生男子为儿子，实在是不符合常规，也让人难以接受，何况龙昭还不是人。
吃过晚饭，达达利亚很有钱包的自觉付了茶楼的茶位费，跟着回了古董店。
有达达利亚在场，不能暴露钟离的身份，龙昭也装作懵懂的样子问：“想不到璃月岩神就这么仙逝了，我还未见上他一面，实在是可惜。”
达达利亚垂下眼睛，瞥着紧贴自己腿部的手，“是啊，我来璃月这么久，也没正眼见过岩王帝君呢，他此番遭难，或多或少给北国银行带来一些影响。”
“生死有命，因果循环，自然会有下一任神明接替。”钟离淡定喝茶。
达达利亚道：“新神接替总有和循序渐进的过程，即便是岩王帝君，要真正渗透璃月也得花上千年。在没有神明庇护期间，如果璃月遭受什么外物入侵，都是难以抵御的灾难，不过璃月七星也不是善茬，说不定都无需神明接管了呢？”
龙昭的手漫不经心抚摸达达利亚的腿，心想这腿可真长啊。
达达利亚被撩拨得有点心痒，他不动声色挪开，龙昭贴得更紧：“说来达达利亚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也是帮助了我许多，在璃月港如此混乱的时候还愿意对我伸出援手，实在是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而已，朋友有难，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是啊，给了我如此好店面，却是我不中用，没能留住客户，也赚不了大钱。连今晚要住的地方也没有，实在是辜负了达达利亚的好意。”
“钟离先生应该是能收留你。”达达利亚思索片刻，还是不主动收留龙昭，不然又引起猜疑。
钟离摇头：“往生堂阴气太重，实在是不适合有病在身的龙昭过夜，只能委屈在流芳顾住下了。”
龙昭点头：“可是只有我一人，我怕黑，而且这里没人照顾我，万一我发病了呢？”
一唱一和的父子俩同时把目光投向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罕见紧张起来，“实在不行，我家还有空余客房，就收留龙昭几日如何？”
“谢谢你！”龙昭扑过来抱住他。
温香软玉在怀，达达利亚意志再怎么坚定焉能坐怀不乱，他狠心咬疼舌尖，清醒而克制道：“不必客气，我们都是朋友，何况我还委托了钟离先生操办送仙典仪，势必需要你的相助。”
“送仙典仪？是啊，帝君来时请仙，逝去后也要用璃月的规矩送走，可惜我那可怜的父亲，还没见过面呢就抛尸荒野了，呜呜呜……”
钟离：“……”
达达利亚拍抚他的后背：“别伤心，事情已经过去了，放长目光往后看，你值得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话是这么说，可达达利亚带着龙昭回自己家后，产生一种被父子俩暗算的错觉。他贵为至冬外交大使、愚人众执行官，住所却不似北国银行的奢侈豪华，只在住宅区的一角，普普通通，跟北国银行很近，又很不打眼。
说实在的，堂堂执行官只住这里有些委屈了。
龙昭一走进去，立马改变了想法。
桌是上好的红木桌，遮挡的百花屏风一看价值不菲，插花的璃月瓷器可比龙昭店里的古玩还要历史悠久。
达达利亚道：“摆放在这里的大多是讨债额外附带的利息，你要是看上哪件拿去就是，不必跟我客气。我只是个喜欢战斗的武人，这类精致的物品，与我而言没有价值。”
“你还在暗示我要跟你打一架。成，明天你挑个地方，我给你看我的实力。”
达达利亚轻轻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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