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梓天心里美滋滋的，还有点小得意。盛庭之给他捋头发的动作很轻柔，或者说，盛庭之揉他脑袋向来动作都比较轻，还……挺舒服的。
过于得意且享受的后果就是，栗梓天没注意脚下，踩到了地上的石块，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后摔倒。
距离原因，他这么一摔，还险些踢到盛庭之的裆。
盛庭之由于心里也在想事，反应不像平时那么迅速，所以没来得及拉住栗梓天，只抓住了一片衣角……还脱了手。
“……”
“……”
盛庭之无奈地仰头叹了口气，然后向龇牙咧嘴的栗梓天伸出了手，“这笨手笨脚的毛病你怎么就是改不掉？”
“我这不是没注意，不小心嘛……”栗梓天动了动身子，疼得泪花都溢出来了，“哎呀我胳膊……”
盛庭之这才注意到，摔倒的时候，栗梓天用手臂向后支撑以作缓冲，但他的右臂不久前才被诊断为骨裂。
“啧……”盛庭之弓身揽着栗梓天的后背把人扶了起来，皱眉道，“撞到了？疼得厉害吗？”
“还好，还好……”栗梓天没敢再动右手，含着泪花说，“我这算工伤吧？发工资的时候能不能多给我点补偿？”
“……”盛庭之忍了几秒钟，最终还是破了功，气笑了，“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但发工资的事不归我管，不然你还是跟刘局提吧。”
“可你是我队长，又是我师父，不得帮我说说好话啊？”栗梓天抬手抹去了泪花，但小模样看起来更可怜了。
盛庭之觉得，自己实在是拿某些人没办法，只好点头道：“……可以，我帮你说。你的转正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这月工资如果不给你发工伤补贴，我从我工资里给你转。但现在，先干正事。”
栗梓天开开心心地用左手比了个“耶”，继续跟着盛庭之这看那看，叽叽喳喳地说：“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自从我来了，你笑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平时说的话也比以前多了？”
盛庭之动作一顿，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唇角，努力往下压，“……没有。”
栗梓天撇了撇嘴说：“呿。说假话容易生口疮。”
盛庭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故意板起脸来，“你哪儿来那么多歪理？干活。”
栗梓天对盛庭之做了个鬼脸，蹦蹦跶跶的就去找其他同事去了。
盛庭之在他走后吐槽道：“还是摔得不够重。”
在后续的调查中，警员们陆续发现了一些被销毁但毁得不彻底的涉毒工具，以及被藏匿得很深的d品，藏的地方非常刁钻，数量很少，但也是有力的物证。
墙上的图案在进一步剖析破译之后也有了结果，的确是摩斯密码，也正如栗梓天猜测的那样，那些是吴庆华的“账本”，以及和同伙联络的暗语。一部分可以破译出来，另一部分则需要吴庆华本人交代。
除此之外，法医那边也有了收获。
“尸块的腐败程度较高，我估计他们根本就没想再抛尸，而是就这样留在冰柜里。”连续工作加班加点的陈映晓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工作态度还是认真端正的，“具体情况我都写在报告里了，有几处重点需要注意。”
“第一，在属于张森的尸块中并没有找到生z器部分，下肢处有切口，应该是被切割后丢弃或处理掉了。第二，张森死前有被殴打过，但致命的不是外伤，而是吸毒过量。第三，孙慧珊死前没有被殴打，致死原因是被利刃扎在了主动脉上，以及……她怀孕了，四周。”
听到最后这句话时，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还是陈映晓咳嗽了一声，继续说：“怀孕四周是会有妊娠反应的，我想，她本人应该是知道的。”
栗梓天喃喃地说：“那，胎儿是……”
“已经化验过了，和刘亮的dna有96.4%的匹配度，可以确认亲子关系。”
栗梓天又愣了一下，心中沉甸甸的，或许是同为omega，也或许是他本性善良，忽而他心底又生出一股悲凉，还有逐渐升腾的怒火。
再次回到审讯室的时候，栗梓天重重地把法医鉴定报告拍在了桌子上，压抑着怒火质问吴庆华，“你究竟为什么要杀孙慧珊？”
吴庆华嗤笑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你杀张森是因为他是‘罪人’，但万神教不过是个幌子。你在墙上留下了这些年来的账目，但是近期的货出现了缺漏，上面找你要交代，而你知道问题出在张森那里，张森是你们组织的罪人。那孙慧珊呢？孙慧珊有什么罪？”栗梓天冷冷地盯着吴庆华，他的这种状态让盛庭之都觉得有些意外。
“她没罪，她是见证者。一场审判罪人的处刑局总要有人见证，不是吗？”说吧，吴庆华就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这使他看起来更像和精神不正常得变态。
栗梓天再次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不过就是个局外人，杀个比你弱小那么多的omega女性，你还有脸笑？”
盛庭之走过去捏了捏栗梓天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并且小声说：“你别把你这没受伤的手也拍骨裂了。”
栗梓天深吸了几口气，又瞪了吴庆华一眼，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现在对你来说，隐瞒事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用了原始的方式做记录，为的是隐藏真实目的，躲避追查。但这种方式一旦被识破就会全线崩溃，即便你咬紧牙关拒不交代，我们也能查到你的上级，人证物证齐全，要定你的罪是迟早的事。”
盛庭之随意地靠在桌前，挺拔的身形足以给桌后的栗梓天无形的支撑，以及可以依靠的力量。
“枪毙这种死法对你来说太体面了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万神教的处刑之中，有一种叫‘裸刑’，也就是把有罪之人扒光绑在柱子上，公开被所有人观看，缓慢放血直到受刑者死亡。这种刑罚只用于处罚不虔诚的教徒、背叛者，所以你们深以为耻。”
盛庭之笑了一下，随后走到吴庆华旁边，在他耳边低语，语气也变得玩味起来，“我们虽然无权给你放血，但我可向上申请，把你扒光了扔到操场上去，供我们全局上下百十来号人观赏，甚至可以录下来当典型案例，给整个公安系统观赏……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我的申请应该能通过。”
吴庆华的笑声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睛瞪着盛庭之，仿佛想用目光把他瞪穿似的，“你敢！”
栗梓天知道盛庭之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但这招对付吴庆华这种邪教徒或许真的有用。
“我有什么不敢的？”盛庭之直起身子拧了拧手腕，“不然现在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