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队里的路上，盛庭之接到了范佳歆打来的电话，盛庭之索性开了免提。
“盛队，刘亮在快递站的同事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说想起来以前的一个细节，有一次刘亮在正常上班的途中不知道去哪了，货物没有按时送到客户手里，被客户投诉，当时客户很急，亲自跑到他们站点来取东西，还和不知道从哪刘亮吵了一架，这个同事过去劝架时，就觉得刘亮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盛庭之眯起了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他形容的那个状态对咱们来说倒是不陌生。”范佳歆顿了一下，然后沉声道，“这刘亮很可能是嗑药了，是个瘾君子，恐怕瘾还不小。”
“……”盛庭之沉默了片刻，随后冷笑一声，回应道，“知道了。继续搜索刘亮的下落，尤其是小区里的监控，再查查，不要漏掉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知道了盛队。”
“他竟然嗑药啊……”栗梓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表情突然变得纠结起来，“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有些线索太明显了，反而会显得刻意。”盛庭之淡淡地给出了这么一句，但却没有继续说。
栗梓天一时间还没想明白，便又从头捋了捋，“让我们抛开邪教、孙慧珊和孙定兴的关系等等这些线索不谈，回到原点。我们办案的起点是刘亮租住的房子里流出了血，所以有住户报了警，然后我们发现了尸块……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忽略了……凶手到底是怎么把尸块带过去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盛庭之适时说道：“楼里的监控坏了，所以没法准确得知凶手是怎么来去的。在小区的其他监控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
“诶？到现在视侦组那边也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吗？”
“这也是我让他们再筛一遍的原因。从开过案情讨论会之后到现在，我还没有收到视侦组的消息。一个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来去无踪，总不会是个隐形人。”盛庭之依然没有多说，给栗梓天留出独立思考的空间。
栗梓天揉捏着自己的发尾，低喃着：“是啊……这又不是拍科幻电影，怎么会隐形呢？刘亮也不见了，他就没回来过吗？”
“许希那边调查到的信息是，早在案发前五天，刘亮就已经没有去上班了。小区监控里能查到那天刘亮离开的影像，但没有发现他再回来过。”
“有没有可能，乔装改扮呢？”栗梓天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即便视侦组初期排查有遗漏，要乔装改扮也难免会遮掩，二次筛查不可能还筛不出来。短短几天之内总也不可能换张脸……”
盛庭之没有出声，由着栗梓天专心思考。如今他发现了栗梓天身上不少的闪光点，也算是弥补了他身上的不足，盛庭之也愿意接纳他入队。那么既然答应做了人家师父，自然要好好引导他，栽培他。
同时他也觉得很欣慰。还好，那个小时候因为他而出事的孩子终究没长歪，平安顺利地长大了，那么他更要尽力弥补小时候的过失。
“刘亮是个快递员，虽然也是体力活，但总不至于需要经常接触人体构造，而且娴熟切割吧？之前我们就怀疑过也许嫌疑人不止一个……”栗梓天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拉了拉盛庭之的袖子，“送快递，多人作案，人没有出现在小区里，但是车可以啊！”
盛庭之却道：“什么？但视侦组已经排除了有可疑车辆或可以跟车人员的可能。但区里车辆进出都有登记，大门口的高清摄像头也可以从前窗拍到车内情况，并没有疑似刘亮的人在内。”
“那货车呢？快递车呢？”栗梓天眼睛一亮，敲了一下手掌说，“住宅区里有快递车辆进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些运包裹的车起码也是个带铁皮车厢的电动三轮车吧？保安也不可能细致到让每辆快递车都打开货厢检查的地步。刘亮本来就是快递员，对快递车应该很熟悉吧？”
盛庭之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给许希发了条语音消息，“让视侦组的人看看那几天的监控里快递运输车的进出情况，重点排查有没有哪辆车是在送货当天只有进没有出的。”
“刘亮身上的疑点比较多，我总觉得他应该是在那个抛尸现场的。毕竟邻居说，那户并没有强制入内的动静，终究还是刘亮自己开的门可能性最大。所以，他也是帮凶之一的概率也就更大了。”
栗梓天说着，又推测出了一种可能，“我甚至怀疑，抛尸的人，可能还在小区里。视侦查不到可疑的人出去，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走。”
栗梓天的这番话倒是让盛庭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如此一来，也难怪视侦的工作进展那么慢了。
“你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还有更多想法？”盛庭之心中已经有了数，但他还是想让栗梓天自己说。
“如果真的像我推测的那样，那么他们不出来就是怕被警方发现踪迹，所以他们要等警察离开，撤掉布控时再找机会逃走。”栗梓天眨了眨眼睛，眼里泛起了狡黠的光，他看向盛庭之，笑嘻嘻地说，“师父，你猜，他们最可能藏在哪儿呢？”
盛庭之轻笑了一声，应声道：“其实你是想知道，我猜的和你猜的是不是一样吧？”
“bingo，不愧是我们盛队，连我在想什么都能看出来。”栗梓天摇头晃脑的，活像一只快乐的小狗子，“那我们一起把想法说出来怎么样？”
“好。”
两个人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同时开了口：
“还在那栋楼里。”
“还在那栋楼里。”
说罢，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栗梓天笑出声了声，盛庭之也淡淡地笑了一下。
栗梓天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说：“师父，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特别合拍啊？”
盛庭之倒是爽快，点头道：“嗯，确实有这种感觉。”
“嘿嘿，我们以后一定会是全警队最默契的搭档的。”
盛庭之扬了一下唇角，但又稍稍给栗梓天泼了些冷水，“想法很好，但是在行动上还是欠缺默契。”
“哎呀，这还是可以慢慢训练的嘛，慢慢来。”栗梓天忽然就转变了话风，缩回了脖子，目光飘忽道，“起码现在……不会那么容易摔跤了。”
盛庭之一边停车一边揶揄道：“嗯，起码不会再扯掉我的裤子了，毕竟我再也不会不扎皮带。”
栗梓天的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结巴道：“你你你怎么，怎么，突然，突然提起这个了……我我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知道。否则，如今的你应该还在扫厕所，而且是换个单位扫厕所。”盛庭之开了车门率先下车，在栗梓天看不见的角度笑了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还记仇。”栗梓天嘀嘀咕咕地下了车，红着脸偏着头说，“大不了，我也让你扯一回裤子就是了……”
“……”盛庭之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忽然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过了几秒钟他才恢复了常态，正色道，“你一个omega，不要乱说这种事。”
栗梓天跟在盛庭之身边，小声继续嘀咕道：“反正你也不会真对我起歹心……就是丢一下脸罢了，我在你面前丢的脸还少吗……”
这回盛庭之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自我认知倒是挺清晰，记性也不错。你倒是挺信任我，别忘了，我是个alpha。”
“但你是盛庭之啊。”栗梓天眨了眨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笃定和确信，“你是刑侦支队的队长，是我师父，是大家的领导，是榜样，是典范，你怎么可能做不正当的事？”
盛庭之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栗梓天，那双眸子过于清澈纯净，和栗梓天这个人一样，都是剔透纯粹的，不掺杂任何虚情假意。
盛庭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房逐渐蔓延到全身，这种体验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
“……咳，夸得过头了。”盛庭之抬手掩唇，也算是掩盖了一下自己不太对劲的心境。
“我哪有夸你？你不是队长啊？不是领导啊？既然是当然就要做典范啦。”栗梓天理所应当地眨巴着眼睛，“这跟你是不是alpha又没关系。”
“还是那句话……你一个小o，别这么不设防。”盛庭之凑近了些，在栗梓天耳边低声说，“我也是个正常的alpha，各方面，都正常。”
盛庭之的声音低沉悦耳，进到耳道中的时候甚至让栗梓天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那声音还仿佛带着小钩子似的，勾得人麻酥酥的。
是有点……太近了……
栗梓天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仔细辨别着盛庭之话语里的意思，红晕不可避免地从脖子蔓延到了耳根，又爬上了脸颊。
盛庭之轻扯了一下嘴角，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信息素遮盖喷剂，在栗梓天颈侧喷了两下，然后才施施然地直起身，边走边说：“警惕心也要提高。你这信息素要是外泄了，搞不好真的会有alpha把你一口吞了。”
栗梓天脸上有点发烧，看周围没人才小跑着重新跟在盛庭之身后，低着头没说话。
刚刚那一瞬，他能感受到盛庭之身上淡淡的酒香气，明明应该是很有攻击性的烈酒，却被他刻意收敛着，隐去了锋芒。
栗梓天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说来说去，也还是不会逾矩啊。”
盛庭之没听清，便问：“嗯？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栗梓天耸了耸肩，然后在心里补充道：
——觉得你人不错罢了。
作者有话说:
没发出来就睡着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