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影的一番话让本来心里有点小雀跃的阮冰皓又蔫了下来，导致他训练的时候有点走神，一不小心就摔了跤。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但还是疼。
本来想借着这个事再去医务室打一晃的阮冰皓很快又有点犹豫，明明是他自己打过包票说不会影响训练的，结果这么快就打了脸，这让他心里既惭愧又不是滋味。
在场边观察运动员们训练的郑一鸣发现了阮冰皓的不对劲，于是把他叫了过来，到长椅上坐下。
“你刚刚的表现我都看着呢。你现在也算是有经验的运动员了，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吧？腿疼了？”郑一鸣一眼就看出来阮冰皓到底哪里不舒服，还递了瓶冰水给他。
阮冰皓接过冰水小声说：“就是没留神……一会儿就好了，不是大事。”
郑一鸣探了口气，双手十指交叉撑在脑后，幽幽递地说：“你们这些孩子啊，身子骨都金贵着呢，虽说不摔跤就没有成长，但不该摔跤的时候还是要规避这种错误的，你说是吧？”
阮冰皓点着头，但心里大概能品出郑一鸣的话里有话，这下让他有点犯嘀咕，权衡再三，索性直接道：“郑助，你是不是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郑一鸣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笑道：“青春期嘛，谁都有，我不是不能理解。但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进不来的，你出去征战代表的也是国家，为了国家争荣誉，这之中的轻重，你能掂量明白吧？”
阮冰皓抿了一下唇，严肃了面容，说：“我当然明白，但郑助你还是把话讲得再直白一点吧，你不说清楚，那我就当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训练去了。”
“嘿，你小子，真是让徐教练惯坏了。”郑一鸣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示意阮冰皓坐回去，“你这还疼着，不打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阮冰皓撇了撇嘴，不甚在意道：“处理什么……这点小痛，以前又不是没痛过，转天就不痛了。先练别的项目，明天再上冰就好了。”
“嗯，看来确实是分得清轻重的。”郑一鸣点了点头，眼中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既然你要我把话说明白，那我就说明白吧。徐教练让我调查一下为什么最近很多人频繁出入医务室，结果我汇报完了，他训斥过你们了。但有件事我没说。”
阮冰皓支棱起了耳朵，心想着，王倩影这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郑一鸣笑眯眯地说：“你的家庭关系……挺复杂啊。档案里只写了血缘家庭关系，实际情况不这么简单吧。医务室里那位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年轻医生，和你的渊源不浅啊？”
郑一鸣这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和大家经常开玩笑打成一片，但队员们也基本上都知道，这人在对待正事的时候，是个笑面虎。所以阮冰皓心里有点毛毛的，甚至有点不敢看郑一鸣。
“嗯……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他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要是没有他，我不一定能做花滑运动员。”
“哦，青梅竹马。”郑一鸣换了个坐姿，抬手打了个响指，“所以，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
“……”同样的问题，在王倩影面前阮冰皓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但在郑一鸣面前，他就要仔细斟酌了，“我们现在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
郑一鸣却是摇了摇头，“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阮冰皓皱起了眉，“……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哦，这会关系到你，或者他的去留。”郑一鸣又笑了一下，但这次笑意没有达到眼底，“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阮冰皓用力攥了攥手心，胸腔起伏了一阵，最终还是咬着牙说，“我对他的感觉是有点不一样，但他对我好像没那个意思。”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郑一鸣感到惊讶，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还点头道：“虽然也不算很正面的回答，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郑一鸣架起了二郎腿，把目光放到了训练场上，慢悠悠地说：“队内没有规定队员不可以谈恋爱，尤其是你们omega，到了一定的年岁就不适宜再使用抑制剂了，找个alpha疏解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任何事都不能影响正常训练。国家培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为国争光的，你是职业运动员，有些话不需要我来说你也是懂的。”
“但是今天，你的失误，让我觉得你好像还是不太懂。”郑一鸣再次侧头看向阮冰皓，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今天只是小失误，明天呢？世锦赛上呢？奥运会的赛场上呢？你的一个小失误，会带来多少麻烦，你想过吗？”
阮冰皓抬手揉了一下额头，神情苦涩了下来，“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失误了。”
“不好意思，你的保证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力度，不足以说服我。”郑一鸣重新将目光放远，“你是国家队重点培养的运动员，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你。但祁默是新来的医生，优秀的队医或许确实不多，但不是没有。你懂我的意思吗？”
阮冰皓瞪大了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是说……队里可能会开除他吗？”
“这要取决于他究竟会对队员们产生多大的影响，尤其是你。”郑一鸣用指尖指了指阮冰皓，“我们需要队员们在训练时，乃至比赛时，心无旁骛，专心对待你的每一个动作。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可能会消除那个让你做不到的因素，因为你本来是可以做到的。”
“我，我会好好训练，好好比赛，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不要开除他，他才刚刚转正没多久，如果就这样开除他，他以后在行业里都会不好立足的！”阮冰皓说得很焦急，生怕那把审判的镰刀会落到祁默头上。
“我没有决定权，我只会把运动员们平日里的情况如实汇报给教练组。”郑一鸣强调了“如实”两个字，眉毛也挑了起来，“所以，还是要看你的具体表现。我建议你，处理好你和祁医生之间的事。”
阮冰皓点了点头，神情带着几分忧郁，没再说话。
郑一鸣拍了拍阮冰皓的肩膀，“行了，看来今天你的状态是好不了了，回去休息吧，教练组那边我去说。回去调整好状态，明天加训。”
阮冰皓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把脸，然后起身离开训练场。
回到宿舍的阮冰皓趴到了自己的床上，抱着抱枕把头埋了进去。他心里非常纠结，一方面纠结于郑一鸣和他说的话，一方面又纠结祁默若即若离的态度。
祁默对他是很好，但他的好从来都不越界，就算只说是哥哥对弟弟的好，也说得通。尤其是在他小小的试探下，祁默的反应也实在不像是对他有另一种感情的样子。
「万一有一天，他真和别人在一起了，或者和你在一起之后又和你分了，你能冷静得了？」
「不过你能不能拿下他还不一定，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想起王倩影说的那些话，阮冰皓心里就有些发堵。
从小阮冰皓就缺少家里人的关爱，要不是有祁家人对他像是对待血亲一样呵护，他现在指不定会长成什么样子。尤其是祁默，他对祁默的依赖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他知道，自己离不起祁默，永远也离不开。
但他也真的很怕将来有一天，祁默会离开他。本来祁默的年龄就比他大，再过两年也就差不多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万一到时候他找了一个温柔漂亮又贤惠的omega结婚……
抱着抱枕的阮冰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脑子里不好的念头越来越多，甚至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出来。
过了一会儿，阮冰皓突然坐起身来，用力捶了一下抱枕，“哼！他敢！”
作者有话说:
青春期多愁善感又爱胡思乱想的小o哟～～～（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