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家了。”
  周卓然闻声回头看见裴贺行套上了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被发胶梳上去的额发有几缕往下掉,他迎着夹着雪花的风走过来,路灯昏暗暖黄,他的眼神始终明确地落在他身上。
  周卓然看着他浓黑的眉毛上挂了点雪花,立刻伸手想拨掉,裴贺行却伸手先握住他的手。裴贺行简直就是个火炉,晚上跟他睡一块不开空调都能热醒。裴贺行摸了他的手不凉,但还是微皱眉把搭在手肘的围巾给他围上。
  周卓然看着他低下头,眉毛微压,睫毛下垂黑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动作,手指自然地塞塞缝,看看有没有漏风的地方。
  奇怪明明他早都习惯了裴贺行谈了就像个老妈子,恨不得早上衣服都给他穿了。
  但此刻,周卓然心里莫名有种无法明状的热流,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想看着他此时低着头认真给他系围巾的样子。他们之间没有肢体接触,甚至没有眼神接触。
  他莫名觉得紧张,他们明明早已经做过了数次更亲密的事情,出格的不出格的。
  他忍不住轻呼出一口气,裴贺行睫毛一抬看向周卓然,周卓然却立刻转头轻咳了一声。
  “好了吧,我们走吧。”
  周卓然能感觉到裴贺行的视线一直放在他的脸上,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下就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因为裴贺行出来的很晚,这次主办方私密性做的很好,路上都没有人,周卓然低头看着他们两个慢慢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往前走。
  裴贺行有意无意地一直走在他前面,周卓然也配合着踩着他的脚印走,一路上裴贺行罕见的都没出声说话,周卓然也没说话,偶尔伸脚踩旁边的雪堆又很快的收回脚。
  “再踩我就要把你抱起来走回去了。鞋袜弄湿了很冷的。”裴贺行没回头,冷风裹着他的声音向后传,但冷风都被他挡了一部分,只有他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
  周卓然耳朵一热,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挺幼稚的,拉着裴贺行的手一紧,裴贺行却似乎是以为他要挣脱,立刻收紧了手。
  “你想玩,那明天换个雪地靴。”
  周卓然想解释自己真没那么幼稚,但手掌传来的热度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很小声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明天就没那个心情了。”
  裴贺行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猛地停了脚步回头笑着看着周卓然。周卓然轻咳了一声,伸手推他的后背。
  “你当我没说过。”
  裴贺行又笑了一下,伸手拨了一下他的睫毛。
  “恃宠而骄。”
  裴贺行松开一直握着他的手,突然转身大步朝一边走去。周卓然站在原地,把手插回兜里,嘴角忍不住翘起一点。
  这也很奇怪,以往每次裴贺行不管是因为什么松开他的手,他心里一根隐秘的弦总会颤一下,就像是在心慌着害怕什么。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已经不会那样了。
  周卓然看着裴贺行不知道从哪里掰了一根很长的冰锥子,笑着迈步向他走过来。周卓然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等着他走到他身边。
  他这时候突然模模糊糊明白了一点原因,大概是因为裴贺行的爱好像很满,满到他很难感到失落和遗憾。而他总是会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走过来拉他的手,不介意他瞻前顾后,不介意他患得患失地等在原地。
  “先别拿,我口袋里有皮手套,你掏出来戴上我再递给你。”裴贺行笑了一下,随意挥了两下,一抬下巴。“我特意挑的最长的,怎么样?牛不牛?”
  周卓然心里的感动立刻变成无语,他看着裴贺行妄图拿着转两下。周卓然伸手还真的掏出一双皮手套,他一边戴上一边无语地问他。
  “原来你带上手套了,刚刚怎么不戴上?”
  裴贺行把那个根长的确实壮观的冰锥子递过去,随口回答他:“那还怎么牵手,皮手套凉,我们谁戴了都不好吧。”
  周卓然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看着有时候还挺幼稚,实际上这个小心思多的跟大皮草上的绒毛毛一样。
  “怎么样?牛不牛。”裴贺行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煮的好绿茶,刚刚差点泼了。
  周卓然哼笑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大宝剑”,本来他真的觉得很幼稚很无语,但是拿在手里,那个沉甸甸的质感,对着路灯还能透光,真的……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周卓然颠了两下,他大概不知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比夺冠了还开心。裴贺行得意地一哼,喉结攒动,看着他的眼睛,忍了又忍没忍住伸手拽过他的手,低头用唇轻碰了他的眼睛。
  “快点回车上吧。”没等周卓然反应过来,裴贺行拉着他就走,火急火燎的。
  “你冷了?”周卓然拽着往前快步走,周卓然没多想拿着“大宝剑”就跟着他回到车上,他要上车才发现太长,他还真没办法坐副驾驶了。
  竖着拿会化的到处都是,横着拿那属于妨碍驾驶。周卓然立刻就想往后座走,裴贺行一脸的不可置信,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腕。
  “别告诉我觉得这个玩意比我重要???”
  周卓然不明白他这个比较从哪得来的,这个高度从哪上升的,但周卓然顺毛哄的功力已经练出来了。
  “额,我打算放在这边,我还坐你旁边。”
  周卓然觉得他现在跟那个好朋友选择了别人坐同桌的小学生一样,但他自己手里的大宝剑还不愿意松手,他也不好现在嘲笑他。
  裴贺行冷笑一声,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大冰锥。“你最好是!”他打开车门随手往地上一扔,没想到碎了一截。
  “裴贺行!”
  周卓然发誓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自己这一瞬间那么生气,那么心碎。裴贺行也愣住了,立刻半抱半搂着架着他上车,周卓然扇他的心都有了,伸手锤他。
  裴贺行直接弯腰抱起他把他塞进车里,又赶紧把车门关上上车。
  裴贺行一上车就先打开了暖气,然后双手举起投降表示无辜。
  “我错了。”
  周卓然这时候已经没那么上头了,只一抬下巴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开车。”
  裴贺行被他乜了一眼,莫名就想到在斯伯顿的那个海滨酒吧里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还有红唇冲他吐出的烟雾,以及隔着烟雾那个带着嘲讽的浅色眼睛。
  裴贺行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谈着谈着爱意走高又消磨,反正在他这,周卓然一个眼神他都全无抵抗。没在看向他的时候,他自己还能时时反刍回味,不管是好的,不好的,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他自己就能咂摸出甜味。
  他笑着伸手按住他的后脖颈,这只手很冰,他到底怕他冷,隔着一层毛衣碰他。周卓然还是一激灵,错愕地转头看向他,裴贺行却美滋滋地压过去吻他,心里暗爽。
  连带着白天被何天星勾起来的不愉快都被抹平了。懂不懂男朋友什么含金量啊,就是想亲就亲,连他身上哪里有痣都会清楚的人。
  何天星,一个过期师兄算个什么,可能手都没拉过吧。
  也不一定……裴贺行醋到了,忍不住用了点劲去吮他的舌头,托着他的后脖颈不让他离开。
  “你……”
  “你不想接吻吗?明明给你系围巾的时候,你的眼睛湿漉漉的,不是一直在说,快点亲我快点亲吗?”
  周卓然听出了他戏谑的语气,但是反而轻咳了一声,很认真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周卓然伸手摸摸他的侧脸,又伸手拽了他的耳朵一下。
  “对,我想和你接吻啊。”
  裴贺行脸上的笑容却瞬间褪了干净,黑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反而有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结合他的前科,总疑心他下一秒就能从口袋里摸个套。
  裴贺行这次又按着他的后脖颈,微歪了一点头,高挺的鼻子擦过他的脸,柔软温热的唇瓣却很温柔的啄吻他的唇瓣就移开了,但下一秒就低头,手托着周卓然抬头,亲吻他的喉结,力气不重,但是用了牙,非要留个齿痕。
  周卓然肤色白,印子还难消,当时就留下了印子。裴贺行微喘着伸手揉着那块皮肤,垂下眼睛掩饰住翻腾的情-欲和占有欲,声音很温柔。
  “刚刚弄坏了你的大宝剑……”裴贺行哑着声音笑了一下,周卓然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喉结在他的手下一动。“马上回家……”
  周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
  “回家再说回家的事。”周卓然也同样被撩的有点意动,但他还不想以后看见冰锥就联想点别的。
  裴贺行笑了一下终于发动了车子,雪天路滑,他只能开的很慢,平时他一点不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今天倒是频频有些烦躁地皱眉叹气。周卓然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淡声提醒他专心开车。
  虽然是慢,但是很快就从场馆开出去了。
  何天星看着他们缓缓驶出的车,他明明快跑两步还来得及拦下来,但他突然就放弃了。何天星发现他走到了这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天星本来想问的有很多,问他是不是知道当初在菲尔德孤儿院是他诬陷他偷东西……是不是知道他始终根本不敢出来澄清……无论是在多年前那个雪地里,还是在四年前媒体前。
  又是不是知道了四年前的那个禁药的事情……
  但他突然都觉得没必要再问了。那天拒绝他的时候,周卓然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何天星冷的手脚发麻,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远处的一个拿着单反的男人低头看了两眼他拍到的东西,又诧异地多看了两眼刚刚拍的看着想追车但放弃的男人。
  “嗯?”
  他看清了是何天星,赶紧删了照片,只留了前面拍的一组,赶紧搓着手边打电话边走。
  “喂,老板。我还真的拍到了点有价值的东西,嗯好,我马上发给您。啊对了,刚刚我看见了老板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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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速爬上来更新一下,想当初单纯的我还觉得回家了没啥事了,自己一定会日万
  真是高估我自己了(捂脸啊啊啊啊!我再写不完真的没时间给新文存稿了啊啊啊(抽自己大嘴巴子,给我枝棱起来!
  为了防止新文更不上更新频率,我还打算趁着假期先存个快穿文两个世界的稿,现在(点烟)大概能存个一个世界我就谢谢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