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aaron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球员,面对这样的乱局丝毫不乱,处理红球的方式相当有条理……”
  台桌上方的屏幕显示何天星即将过七十,看来他拿下首局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他此时却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
  反倒是一边休息区的裴贺行一脸放松,长腿交叠手搭在一边,时不时拿起一边的矿泉水喝两口。周卓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此时也意兴阑珊的,看起来并不为裴贺行担心。
  赵阳看看那边又看看坐在一边看手机的周卓然,实在没忍住又问:“现在看上去是裴哥处于下风?”
  实际上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看当事人都这么镇定下意识就带着疑问。
  周卓然闻言抬头看了两眼台上擦杆准备击球的何天星,又不感兴趣地低头了沉吟了一声慢慢回答:“也可以这么理解。”
  赵阳一听他这句话就知道里面有说法,缠着周卓然问,周卓然无奈地一叹气放下手机。赵阳无意中一瞥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头像和昵称。
  这两个人真有意思怎么还用小号互相联系,他记得这个号是裴贺行的小号……
  “你看打彩球的轮次他都没打过黑球,都打到现在了,他的分数还没有过百,懂了吗?”周卓然的声音让赵阳回过神,把这件事暂时给扔脑后了。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之前周卓然给他解释的,赵阳就有点明白了。
  就是说第一局一开始何天星就率先挑衅布局,想在第一局和裴贺行玩乱局缠斗,在他先手的情况下,是何天星掌控整个局面。但裴贺行紧接着咬钩却一摆尾吃掉了铒却没上钩,顺势把局面推到乱局。
  这次就是直接让何天星一个人享受这个乱局了,为了不让他单杆过百,还特意把分值大的彩球给藏起来了恶心了他一手。
  但何天星却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收拾目前的乱局。在台面上明确有他可以拿的分数时,他做不到放手。
  “恭喜aaron!他率先拿下第一局!”
  很快第一局就有了结果,大屏幕上跳动一分。
  何天星却脸上半点笑意也无,看向一边起身准备下场的裴贺行。真是很典型的,很幼稚的莽撞,何天星知道裴贺行的意图,但他已经不是20多岁会被轻易挑衅的小男生。
  只是……何天星手指捏紧又用力舒展,他低头看着手指和手背上的筋骨起伏。只是还是很不爽,这一局就像是他随意扔给他的一点肉骨头一样,真是大少爷做派。
  何天星冷笑了一声,慢慢深呼吸调整内心翻涌起来的恶劣情绪。
  啪!
  裴贺行拎杆起身随意看了两眼台面转身就下去,他姿态太过于随意,好像就是很随意打的一杆。
  但实际上两人第二局开场已经缠斗了十几分钟,两人都各拿了四十多分,在何天星一杆防守后两人又开始了拉锯战,这已经是第五轮了。
  “实在是特别,我们都知道aaron虽然球风一直比较稳健,但也是一个进攻更为出色的选手。额……裴贺行就更不用我说了。此时两人竟然开始拼防守了,而且有来有回互相咬的很紧。”
  话音刚落,何天星也收杆起身,母球轻轻撞击库边直回到顶库彩球后,这一杆同样防的效果很好,没有露出机会。
  这一杆过后场上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来回的拉锯战在观众看来是相当难熬的,对于选手来说此刻就是比谁比谁沉得住气,谁比谁更细致。
  这时候赵阳没耐心看了,反倒是周卓然来了兴趣,从两人转防守就开始放下手机专注地看着两个人的交锋。
  两个人个子都很高,一个面容是西方式的深邃,一个是东方式的英挺,两个人的衬衫马甲配色都很相似,但是气质截然不同。
  裴贺行拎杆准备上场,他步伐从容,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压力。明明第二局输了他就连输两场,就算是长局制对于比赛状态节奏的影响也是大的。
  何天星略略一侧头,看向裴贺行,眼里的敌意和冷意几乎掩藏不住,但他很快别过脸去。比他想象中的要难缠很多,而且……
  何天星抬头看向裴贺行一步一步踩上入位线,俯身准备架杆的背影。
  他在故意用周卓然的防守方式。
  啪!一声脆响过后,场上同样立刻响起了掌声,看来这一杆裴贺行同样没给他露出机会,母球也撞到了目标球。
  这次何天星提前站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白色母球,果不其然是周卓然惯用的中低杆加右塞。母球走位很细,显然跟周卓然一样在算线路。
  但是因为裴贺行的个人风格,他的用力比周卓然要大很多,击球的声音都更闷一点,但这种熟悉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地在挑动他的神经。
  何天星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正对上裴贺行淬着冷意的眼眸,他明明脸上还带着那种虚假的笑意,但眼神嘴角似乎是在冷笑,两个人心照不宣。
  何天星知道他这样做的意图,裴贺行也知道他一定会察觉到,他就是蓄谋已久。
  周卓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裴贺行在他手底下学了不算短的时间,裴贺行又是那种学习能力很强的球员,而且在他看来也对技术进行融会贯通了,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来。
  “让我们恭喜裴贺行拿下第二局!”
  随着何天星的一杆防守失误,裴贺行直接接手台面,立刻快速清台,整个过程不超过六分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清台大部分都用了高杆。
  何天星握着球杆的手渐渐收紧,手背青筋绽起,他告诫自己不能这么轻易被一个毛头小子挑衅了。
  但裴贺行最后一杆直接一个大力扣袋,起身时笑了一下,黑色的凤眼蜻蜓点水一样地快速略过何天星的手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8:9!”
  两个人的比分也咬的相当紧凑,随着裴贺行最后一杆他拿下一局,率先来到赛点局。裴贺行这次直起腰没有急着走人,而是面向站起来鼓掌的观众微微一摆手。
  他这样的举动惹得全场的欢呼声快要掀翻屋顶,斯诺克观赛全程基本要求安静,此时观众更有发泄悬着的情绪的意思。
  “哇!上个在赛场做出这样动作的还是周卓然,那一次他可是一举拿下了皇家赛的冠军,看来裴贺行打算在下一场结束战斗了。”
  周卓然在休息室起身,戴好帽子和口罩准备和赵阳一起出去。这次排名赛在赛点局前休息时间很长,他带着这个牌子可以进去看他。
  他正准备走就听到场上的欢呼声,一回头就看见裴贺行的动作,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淡笑,眼里明明白白地毫无笑意,眼里的情绪却一直很冷静,根本不像是此时解说说的他打兴奋了。
  周卓然看到何天星转身就走,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
  “你幸好过来了,我手臂累了,要你给我捏捏。”裴贺行拎着杆子也往外走,他一看见周卓然出现立刻大步快走越过前面的何天星,把杆子随意地递给一边的赵阳,微微俯身双手搭在他的腰身上。
  周卓然注意到了何天星看过来的视线,因此他此时觉得难为情但也并没有拍掉裴贺行的手,但他低声警告了一下:“你适可而止。”
  裴贺行笑了一下,偏头直直对上何天星带着冷意的绿色眼睛,又转头过去侧脸过去贴了一下周卓然的侧脸。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天星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周卓然无奈地抬头看向裴贺行,看见周围没人勾下了一点口罩,他伸手稍稍整理了一下他有些凌乱的额发。
  “你这又是何必……”
  裴贺行这次竟然没有像是平常一样笑着插科打诨,他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也许是刚刚跟何天星正面对上的那一局他打的很凶,这时候那种锋利感还没藏好。
  周卓然总觉得裴贺行的状态也很不同,握着他的手似乎都在发烫,他眼神却一直很冷,看着像是冷静,但周卓然一眼看穿了他。
  裴贺行咬了一下后槽牙,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点遮掩不住的戾气,周卓然能感觉到裴贺行的手臂越收越紧,手指在暗暗用力。
  周卓然慢慢等他调整状态,却没想到裴贺行直接拉他转进了临时休息室,又顺手把门甩的关上。周卓然心里突然跳的快了几拍,看向裴贺行。
  临时休息室的门是不能锁的,这里也就是搭起来的小隔间,这里光线并不好,头顶上只有一盏灯光,裴贺行个子很高,他慢慢走过来就把灯光都遮住了。
  裴贺行走过来的两步还是不急不缓的,周卓然略略放下了一点警惕心,他转身弯腰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抓紧时间调整一下状态……裴贺行!”
  也因此裴贺行从背后几乎是拦腰把他搬到自己面前时,周卓然完全没有防备,裴贺行的骨相很立体,光影昏暗暧昧,在他的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他此时一点笑意都没有,很凶。
  裴贺行用了点劲扣住他的后脑,几乎是用唇齿碾上了他的。门外来来往往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周卓然很紧张,立刻抓住他的手臂。
  裴贺行却很专心,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很急切又带着发泄的意味。周卓然一开始紧咬不肯张开一点唇缝留给他机会。但很快裴贺行单手把他的双手箍住在背后。
  另一只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脸颊,裴贺行垂眼看向他的唇缝不去看他的眼睛,他像是知道周卓然对他没办法了,这才不急不忙地垂头去吻他的唇瓣,又抬眼看向周卓然的浅色的眼睛。
  那一眼周卓然莫名后背一麻,他一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裴贺行的另一面,但他一直藏得很好。今天他是第一次看见裴贺行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野心勃勃,带着浓浓的掌控欲却隐隐的有些焦躁的意味,这让他看着莫名有种肉食者的残忍的意味。
  裴贺行低头去勾他的舌头,手臂压着他的后腰紧贴向他,他的力气很大,生怕周卓然挣脱开。周卓然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他的手臂被反钳着很不舒服,他稍稍一拧,裴贺行却以为是拒绝的意思,更用力了。
  周卓然无法拒绝地被他勾起情-潮,但门外嘈杂的声音却一直让他后背紧绷生怕有人推门进来。
  “够了够了……”
  周卓然气不顺,脸颊憋的有点红,眼角发红,唇瓣泛着水光。裴贺行的喉结一动,周卓然立刻知道他什么意思,伸手捂住他的唇瓣对上他的视线。
  “下一局就是赛点局,你需要专注在比赛上。”
  裴贺行就着被他的手掌捂住嘴的姿势俯身凑近他,用那种丝毫不带掩饰的侵略意味的眼神看着他,但唇仍由周卓然捂住,他不急不慢地用鼻尖去顶他的脸颊,气息粗重地钻进他的脖颈。
  “还有十分钟,调整状态。我希望你赢的漂亮。”周卓然哑声说道。
  裴贺行垂下眼,周卓然觉得他现在是冷静了,松开了手。他的薄唇果然也有点薄红,周卓然伸手帮他把侧边的鬓发捋整齐,静静地仍由他凑在他颈侧嗅闻着他的味道。
  “你觉得他可怜吗?”他突然问周卓然,声音冷涩却听着很平静。
  周卓然沉默了一下,最后捏着他的耳垂说道:“今日种种果都有昨日因。我没有资格可怜任何人。”
  裴贺行闷声笑出声,良久没有说话,最后他抬头靠在周卓然的耳边缓声说道:“周卓然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缭绕在他的颈侧,周卓然下意识一缩脖子,裴贺行立刻惩罚一般地咬住他的喉结,又安抚地一吻,周卓然心跳加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我的话,就算是不择手段,也不会让到手的人离开。”
  周卓然心脏发麻,手指尖都有些颤抖。那如果有一天,是你想要先放手呢?周卓然几乎就要问出口,但他最后只是低声嗯了一声没有回答他,伸手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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