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易看着茶漫漫没有说话，视线不由得挪到地上的人身上，眼神微微一变，沉着气没有说话。
掌门沉默没有出声，只见茶漫漫蹲下，她抓住周尘萧的头发，匕首抵着他脖子，狠声说：“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要用，是要用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换做一个活着的人，还是要我杀了他，也让他自成傀儡，如此倒也算公平。”
“我早就知道你不安什么好心！果然是和鬼界一伙的，”掌门怒不可遏，见茶漫漫匕首用力了几分，连忙道，“按你所说，和你换！”
掌门说着，看了身旁的傀儡一眼。
傀儡僵着身体走向茶漫漫那边，茶漫漫突然出声说：“站住，傀儡的控制权还在你手上，你若是不把控制权拿来，这算什么交换？”
掌门气得直咬牙，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和他谈条件，但周尘萧在茶漫漫手上，他只能当着他们的面把傀儡的控制权交出。
他正想把控制权给茶漫漫，茶漫漫突然看向路长易说：“给他。”
掌门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把控制权给了路长易。
茶漫漫看着路长易问：“拿到没？”
路长易点头，微微垂眸，忍着去看周尘萧的冲动。
茶漫漫放下抓着周尘萧头发的手，缓缓后退几步，笑着看着往周尘萧走来的掌门。
掌门走到周尘萧面前，刚想蹲下，周尘萧突然暴起，藏在怀中的剑刺向掌门。
掌门已经连退数步，低头看着从身体涌出的血色，怒不可遏，同时控制藤蔓将周尘萧抓了起来。
掌门皱眉，咬牙切齿道：“你敢骗我！”
藤蔓抓着的人起哪里是周尘萧，分明是茶漫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换的身份，用了点小法术，骗过自以为是的掌门。
藤蔓察觉到主人的情绪，绞紧茶漫漫，茶漫漫身体发出咔咔的声音，猛地吐-出一口血，滕王得她内脏几乎都错了位，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被活生生绞死。
一旁看着的路长易在看到茶漫漫暴露的一瞬间就沉不住气扑向前救茶漫漫，可他刚靠近，那藤蔓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他身上——抓住茶漫漫不过是一个意外，掌门的目标一直都是路长易。
茶漫漫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值得他费心思，路长易是唯一一个外界能给他带来威胁的存在。
看路长易竭尽全力依旧被打节节败退，掌门嘲笑说：“你和你爹还真是像，想当年你爹不惜一切，甚至牺牲自己也要救我，如今你倒是一模一样，要牺牲自己救她，不愧是他儿子。”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路长易一言不发，只想着击退他。
掌门还在一旁自顾自说话：“等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茶漫漫，我会把她培养成我的接-班人，继承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路长易进攻的速度一顿，听到掌门的话，他的攻击越发刁钻，他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茶漫漫成为掌门控制的傀儡。
但路长易过于紧张茶漫漫，一时竟忘记要抵挡住攻击，不慎重中了藤蔓的招，半条腿瞬间没了知觉。
其他藤蔓见到他受了伤，越发兴奋，这一条藤蔓直冲路长易胸口。
茶漫漫藏在怀里的一颗绿色珠子发出光芒，藤蔓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松开，茶漫漫挣脱开束缚，想也不想冲到路长易面前。
藤蔓化作无数血色直奔她体内，茶漫漫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直挺挺往前倒去，路长易怔怔揽住她腰，将人抱进怀里。
路长易大声喊着茶漫漫的名字，茶漫漫没有任何反应。
路长易浑身发冷，一种他从未来没有体验过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遍布他全身。
在后面不打算出手的周尘萧的一愣，属实没想到茶漫漫会挡在路长易前面，接了那么一击，别说是茶漫漫的，就是他也必死无疑，他闭眼吸了口气，眸色闪过几分纠结。
茶漫漫拉着他离开之后和他商量交换身份，一来可以借此换回傀儡，二来可以趁掌门松懈的时候发难。
前面一切都很顺利，可到底还是差一点。
路长易看着怀里毫无血色的人，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他把茶漫漫放下，不顾一切冲向掌门，掌门心道：疯子，这点和他倒是一点也不像。
路长易没了顾虑，渐渐占了优势。
这次换成掌门躲闪了，他擅长用计，不擅长近身，路长易正是看出了这点，多次靠近。
掌门狼狈提防，周围渐渐起了黑色的烟雾，掌门只道那是路长易的障眼法，只要他盯紧路长易，就不会受到伏击。
周围的黑雾越来越浓，几乎看不清路长易的身影。
掌门四处张望，见前面有一道影子，路长易狠厉的眸子出现的一瞬间，他疾退数步，险险躲开路长易的全力一击。
掌门呼出一口气，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嗤笑一声。
身侧悄声无息，出现一个影子，掌门一心对付路长易，发现时已为时已晚，鬼魅的黑影凭空出现，一剑穿心。
他愣愣看着眼前的茶漫漫。
“你、你怎么会……”
茶漫漫除了身上有血污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妥，甚至气色看起来都比之前好上许多。
茶漫漫笑盈盈说：“多亏了你，我才想起来我是什么人。”
之前在梦境所遇到的黑雾，不是什么古怪的东西，确实是她娘。
她娘是魍魉，直白来说就是影子，而她爹只是个普通人。
魍魉十分罕见，几近灭绝。
炎炎喜欢她，也不过是对强者的喜欢，茶漫漫身上的血有一半是普通人的血，但是她娘是纯血的，血脉的崇拜是天生的。
茶漫漫的爹娘并非抛下她不管，她娘亲在生下茶漫漫不久后，她爹便因为撑不住她娘身上的能量去世。
她娘把茶漫漫托付给村里善良有名的夫妻，带着她爹离开。
茶漫漫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很是无奈，她娘就算是对她爹感情再深切，也不能把她一个孩子独自留下吧？
虽然她不是普通人，但那个时候她怎么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她的影子奇怪，不过是她体内蠢蠢欲动的血脉在提醒她，影子说的要身体，也只是让和茶漫漫融为一体。
至于说要路长易的身体，大抵是受到了她的影响。
路长易一直在吸引掌门的注意力，他和茶漫漫有主仆契在，之前因为担心茶漫漫以为茶漫漫出事了，后面微微冷静下来，察觉到茶漫漫还活着并且有好转的迹象。
他打算赌一把，这一赌便赌对了。
茶漫漫潜伏在黑雾之中，找准机会给了掌门一剑。
掌门看着茶漫漫，突然笑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茶漫漫微微皱眉，不明白掌门是什么意思，身后突然传来周尘萧痛苦的声音，茶漫漫扭过头，只见周尘萧不知道怎么了，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好像茶漫漫那一剑刺的不是掌门，而是他。
茶漫漫愣愣看着他，身前的掌门又开口说：“想杀我，你们还太嫩了，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准备就出现在你们面前？”
周尘萧突然的疼痛，茶漫漫心中有隐约的猜测，莫非……
掌门看出茶漫漫所想，他握着刺穿他身体的剑，缓缓拔出，笑着说：“你没有猜错，不过如果你真的舍得杀他的话，你就动手试试看好了。”
掌门说出发出古怪的笑声，他似乎是笃定茶漫漫不会杀周尘萧。
茶漫漫皱眉看着他，她从来没有杀过人，更别说是杀周尘萧了。
周尘萧在不远地疼得浑身抽搐，他倒在地上，似乎是感觉到他们那边说话的内容和他有关系，他看向茶漫漫，眼里只有是止不住的痛楚。
他似乎是想和茶漫漫说什么，但是因为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箭穿心的滋味，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哪怕伤口没有转移到周尘萧身上，光是疼痛，就足够让他昏死过去。
何况伤口确确实实是转移到了他身上。
茶漫漫看着眼前的掌门，掌门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逼着说：“你有种就再杀我一遍，看看疼的人是谁，死的人又是是谁？”
茶漫漫不解说：“若是你真的不怕死的话，之前何必要躲。我杀你一次，他替你死了。我再杀你一遍，还有谁能替你死？”
掌门自然不会回答茶漫漫的问题，他还在那边挑衅路长易和路长易说他不死不灭，除非他们直接杀了周尘萧，而不是通过他杀死周尘萧。
要杀周尘萧，前提是茶漫漫同意。
路长易站在不远处看着茶漫漫，侧头看了周尘萧一眼，他心有顾虑，若是他杀了周尘萧，茶漫漫对他会是什么看法？
茶漫漫缓缓后退，她走到周尘萧身边，看着地上的周尘萧。
周尘萧喘了口气，低声说：“之前我不是故意伤你。”
茶漫漫点头说：“我知道，你若是想杀我，我不可能有命活着。”
周尘萧缓缓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看着茶漫漫轻声说：“你知道破局的办法了。”
茶漫漫没有动静，只是看着他，她确实知道要怎么做。
掌门还在那边刺-激路长易，突然心生不妙，他猛地看向茶漫漫，发现茶漫漫蹲在地上，手里的剑横在周尘萧脖子面前。
周尘萧眼眸微微垂着，似乎是不打算反抗。
掌门眼里冒火，微微往前一步，似乎是想过去把周尘萧抓回来，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有恃无恐说：“你不敢杀他。”
茶漫漫吸了口气，闭上眼，手上的动作十分僵硬，但剑很锋利。
利刃划开皮肤的声音，潺潺的水流声，剑传到手上的陌生感觉。
茶漫漫心中一颤，但并没有停手，等做完一切，她的呼吸重了几分。
嗬嗬的声音，像是冬天漏风的门缝。
茶漫漫很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她咬着牙，堪堪忍着才没有失态。
不远处，掌门想阻止时已经迟了，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挡不住那诡异的血雾从脖子涌出，他疯了似地喊：“你怎么敢！”
茶漫漫看着远处，不看掌门，也不敢去看周尘萧，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路长易走到她身后，一手捂住她眼睛，一手轻柔握住她拿着剑的手，缓缓将她手里的剑接过，丢到一旁，垂眸看着身前的人。
平时看着有胆小的人，他逼她杀一个鬼族都不敢动手，可现在……
他轻声安抚说：“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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