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茶漫漫皱眉,那个声音的主人见她没动静,拿着棍子戳了戳她胳膊。
  茶漫漫挣扎着张眼。
  阮阅哟了一声说:“可舍得醒了?还以为你打算睡上十天半个月。”
  “十天……咳……”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茶漫漫趴在床边,咳得浑身都痛,尤其是腹部,好像被人捅了一样……
  不对,茶漫漫掀开被褥,她只穿着一件里衣,腹部上的纱布若隐若现。
  “你!你有没有礼义廉耻!”
  茶漫漫抬眼,阮阅手里拿着一个碗,一只手捂着眼睛,好似受了多大的我去一样。
  茶漫漫把被褥放下,抬手拿过他手里的碗,一碗水喝完,她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阮阅见她完全没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有些犹豫,但她都不介意,他要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多少显得有些小气。
  他撇嘴说:“要不是尊上,你早就死了。”
  “路长易?”
  阮阅不满说:“你怎么可以直呼尊上名字。”
  茶漫漫:“我又不是你们的人,喊名字很正常吧。”
  “你不是我们的人?”阮阅眯着眼问,“你还想回去?”
  他一脸鄙夷,从一旁拿出一件红衣——茶漫漫仔细一看,不是什么红衣,是她被血染红的衣服。
  “万丈宗可是要你命,你觉得你回去他们会放过你?”
  看着血渍,茶漫漫腹部一抽一抽的痛,被一剑刺穿的感觉似乎还在。
  周尘萧要杀她。
  她以为她猜中了,周尘萧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哪知他会突然动手。
  阮阅把脏衣服丢给茶漫漫,起身告诫:“想着怎么离开这里,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尊上愿意把你留下,只有尊上能保护你。”
  茶漫漫反驳说:“人界那么多仙门,总有我的去处。”
  “那些伪君子?”阮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们不把你五花大绑送到万丈宗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保护你。”
  茶漫漫说不出反驳的话,如果万丈宗和那些仙门说她是叛徒,她确实无路可去。
  “还有一件事,”阮阅一只脚踩在床沿,居高临下看着茶漫漫,“你别想动歪心思。周尘萧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透露了什么还不好说。”
  “他都要杀我,他在这里怎么可能和我有关?”
  阮阅眸子突然变成竖瞳,呲牙说:“他若是想杀你,你还能在这?”
  茶漫漫哑口无言,阮阅说的没错,如果周尘萧想杀她的话,她早就死了。
  可如果周尘萧不是想杀她,又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阮阅扯住茶漫漫的手,露出獠牙。
  “你要做什么?”茶漫漫挣扎着往床里面爬。
  奈何阮阅的力气很大,茶漫漫挣脱不开,眼看着他就要俯下身来,她抬脚踹他。
  她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两人一个扯,一个躲,拉扯之间被褥从床上掉落,茶漫漫的伤口裂开,血色浸透了纱布,又从里衣衬出。
  阮阅脸色一僵,他愣住的一瞬间,茶漫漫一脚把他踹开。
  阮阅重重摔在地上,抬眼恶狠狠瞪她:“你敢踹我?”
  茶漫漫无辜说:“是你先动手动脚的。”
  不告诉她做什么就这样,茶漫漫直觉阮阅想做的不是什么好事,起码对她不是好事。
  阮阅起身,咬牙切齿说:“你死定了。”
  他说着就扑向茶漫漫,茶漫漫抱住脑袋,只听嘭的一声,一阵风从她身前扫过。
  她疑惑睁眼,路长易背对着她站在她面前。
  阮阅被抓着脖子,心虚问:“尊上,您怎么来了?”
  路长易松手,淡声问:“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阮阅委屈说:“我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只是想和她签订契约。”
  “契约?”茶漫漫往旁边侧了侧身体,不解看着阮阅,“为什么要和我签订契约?”
  阮阅瞥她一眼说:“不然拿什么保证你不会出卖尊上?”
  “我不会。”
  茶漫漫不爽总是被阮阅怀疑,虽然她背叛万丈宗是假,但她从没想过通过出卖路长易来向万丈宗表明忠心。
  万丈宗都派周尘萧来要她命了,她不可能回去万丈宗。
  万丈宗那边觉得她向着路长易,阮阅这边又疑心她别有所图。
  夹在他们中间,茶漫漫着实难受。
  若不是没法保全自己,她何至于躲在这里。
  阮阅逼问:“你拿什么保证?”
  茶漫漫:“……”
  阮阅幽幽说:“只有和签订契约,我才相信你没有异心。”
  茶漫漫学的东西很少,但契约多少还是听说过的。
  她咬牙说:“你说签就签。”
  反正她坦荡荡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阮阅奇怪看她,不确定问:“你真的答应?”
  刚刚被踹了的地方还隐隐作疼,现在她改口答应,实在是有古怪。
  茶漫漫皱眉说:“你到底要不要,不签信不过我,要签又怀疑我是不是留了一手。”
  “要!”
  阮阅眼睛发亮,露出獠牙冲着茶漫漫走去。
  他刚走了两步,一旁一直没动静的路长易抬手挡在他前面,垂眸说:“她太虚弱,承受不住契约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是……”阮阅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茶漫漫,错过了这个机会,可没有下次了。
  路长易静静看着他,阮阅泄气说:“知道了,不行就不行。”
  虽然不爽,但路长易说的也没错,茶漫漫本身就不是修炼之人,又刚受了伤,若不是路长易及时赶到,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签订契约,无异于要她的命。
  茶漫漫看着阮阅,后者是把意见写在了脸上,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比起之后被算计,不如干脆来个痛快,而且……
  “我现在不行,你们可以教我修炼,等到身体好了,我就和你签订契约。”
  “这主意……”阮阅欣喜,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等一下,不对啊,教你修炼,万一你学会了,跑了怎么办?”
  茶漫漫挥手说:“没有个几百年,我不是你们的对手。”
  阮阅皱眉,虽然茶漫漫说的没错,但要教她,他还是不情不愿。
  见阮阅没说话,茶漫漫看向路长易,纯良说:“就让我学吧,我就学点保命的,不然下次遇到周尘萧,我就死定了。”
  虽然她现在开始学也不是周尘萧的对手,但还是争取一下,能学一点是一点。
  路长易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被她那句话说动了,颔首说:“行,你想学什么。”
  茶漫漫喜笑颜开说:“都行,最好是能短时间学成的,能打最好,不能打能逃跑也不错。”
  “哼,逃跑?”阮阅讥讽看着她,“学好了,是不是方便你逃跑?”
  茶漫漫:“……”
  路长易没管他们两人斗嘴,不徐不缓往门口走去。
  “等我。”
  茶漫漫说着,从床上跳下,牵扯到伤口,嘶了一声,不管不顾想继续追上去。
  “你要不要脸!”
  阮阅咻的一声跑出房间,把门关上,隔着门说:“把衣裳穿好!”
  茶漫漫低头看了一眼,转向屋内,发现凳子上放着叠放整齐的新衣裳。
  她迅速换上,至于渗血的伤口,忍忍就过去了。
  风驰电掣推开门,门口的阮阅还没反应过来,茶漫漫就冲了出去。
  阮阅一愣,在后面大喊:“你知道尊上去哪了?”
  茶漫漫猛地停下,转身疑惑看着阮阅。
  阮阅没好气说:“跟我来。”
  他说着主动走在前面带路,茶漫漫连忙跟上。
  阮阅见路长易不在,忍不住嫌弃说:“你怎么就没死呢。”
  茶漫漫突然停下,看着还在往前走的阮阅,试探问:“是你告诉周尘萧我在这的?”
  阮阅转身,一脸怒容:“你污蔑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在这里?!”
  看他生气,茶漫漫忍不住后退两步,怀疑说:“你把他喊来,对你也不是没好处,我死了,你得放鞭炮庆祝。”
  “我没有!”
  茶漫漫看他,阮阅眼神躲闪。
  如果茶漫漫死了,他不仅会放鞭炮庆祝,还会摆大席吃上三天三夜。
  “你怎么不敢看我?”
  阮阅轻咳一声说:“我确实会庆祝,但我绝对不会找人来杀你,何况不是我的话,你早就死了。”
  “什么意思?”茶漫漫迷茫看着他,“你不是说是路长易救的我?”
  “是,但尊上是我喊来的。”
  茶漫漫半信半疑看他,阮阅受不了她怀疑自己,烦躁说:“行了,都和你说,尊上说过让我看好你,要是我出事了,我也有责任。”
  茶漫漫点头,是路长易吩咐的话,那就对了,若是说是阮阅自己想做的,茶漫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阮阅揉了揉头发,嘀咕说:“我都没怀疑你,你还敢怀疑我。”
  “你没?”
  她刚醒来的时候,阮阅还怀疑周尘萧杀她是不是做戏。
  “……”
  “你管我!快走!”
  丢下这话,阮阅转身快步走,似乎是想甩下她。
  茶漫漫只好跟上,心里对周尘萧的事越发疑惑。
  周尘萧到底想做什么。
  没多久,茶漫漫跟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最上面的书甚至看不到书名。
  路长易站在前面,一挥手,四处亮起了橘色的光,有一瞬间,茶漫漫以为她走进了什么古老的地方。
  路长易淡声说:“想学什么,自己选。”
  茶漫漫一边看架子的书一边往里面走,突然瞥见一本残破的书,似乎一碰就会化成灰。
  她好奇拿出来,封面的字迹磨得看不出原本写的是什么。
  翻开第一页,似乎是画了一只什么,可惜太模糊了,看不清。
  茶漫漫眯着眼想看清是什么,黑漆漆中闪过一抹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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