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漫漫愣住,迟疑问:“你是说我的家人吗?”
  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路长易好端端的问她家人做什么?“
  路长易点头,问:“不记得了?”
  茶漫漫说:“不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到万丈宗了。”
  关于家人的一切,茶漫漫只记得她自己的名字,她爹娘给她起的名,其他都不记得。
  路长易呷了口茶,微微垂着眸子。
  茶漫漫担心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随便问问。”
  茶漫漫可不信路长易是随便问问,他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她很好奇路长易为什么会问她家人,但她也知道她问了路长易不会和她说实话,甚至不会搭理她的问题。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路长易抬眼说:“明日便走了。”
  “明日?”茶漫漫纠结说,“事情还没解决,要不你们先走。”
  路长易问:“我们先走,你跟得上?”
  答案自然是跟不上,这一路上,若不是他们两人时不时停下来留时间给她休息,他们可能把方圆百里都找遍了。
  茶漫漫说:“可是你们也不知道那个散修在哪里。”
  她没有忘记他们是要找一个行踪不定的散修。
  见路长易沉默,茶漫漫就知道他没有头绪,她试探说:“你们可以先去找,找到了再回来找我。”
  路长易看了她片刻,缓缓问:“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
  茶漫漫语噎,路长易太好相处,她都忘记她如今是靠着他才活着,她就是一个拖油瓶。
  她低着头,抿唇不说话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变得很厉害,她不想做拖油瓶,她想做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即便没有路长易罩着,她也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担心万丈宗会派人抓她。
  不过目前想再多也没用,茶漫漫抬头,看着路长易说:“一天时间就一天。”
  路长易说:“我没说给你一天时间。”
  茶漫漫愣住,不解问:“不是说明日走?”
  路长易说:“是明日走,如今已经傍晚了。”
  “啊……”
  不足一天时间,茶漫漫直接傻眼了。
  那么短的时间,她能做什么?
  路长易问:“放弃了?”
  茶漫漫下意识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做。”
  路长易可有可无点了下头,等着茶漫漫想她的办法。
  茶漫漫迟疑问:“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路长易看着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茶漫漫试探说:“我想去见一下河神。”
  路长易问:“不需要我帮你查明真相?”
  茶漫漫摇头说:“不用,你带我去见祂就够了。”
  这要求对路长易来说不过是挥挥手的事,茶漫漫大可以直接要路长易把事情解决了,毕竟路长易也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茶漫漫没有,她只是想见河神,依然想要亲自解决问题。
  路长易看了她一会儿,说:“行,我带你去见祂。”
  茶漫漫惊喜,正准备问是不是要去河边,路长易手一挥,茶漫漫只觉得头晕目眩,眩晕感十分强烈,过了许久才看清是在什么地方。
  她回到了那个石室,她趔趄着站起来,环视一圈,这里只有她和路长易,河神和阿秀都不在。
  茶漫漫疑惑问:“祂不在这里?”
  路长易说:“等一下。”
  茶漫漫有些着急,本来时间就不多了,还要等,也不知道在明早之前能不能见到河神。
  她看着路长易,路长易带她来这里,说明河神在这里,或者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他没理由带着她扑个空。
  就是不知道河神什么时候会回来。
  茶漫漫顿了一下,起身查看这里的东西。
  之前看到这些物品,茶漫漫就觉得很奇怪,贵重的,普通的,没什么用的,几乎是什么都有。
  若是抢来的,何必抢一些不起眼的东西?
  这些东西,恐怕不是抢来的。
  茶漫漫一件一件看过去,突然视线被一个香囊吸引。
  香囊被压在一个箱子下面,只露出一个破旧的角。
  香囊平平无奇,只是……
  茶漫漫把箱子搬起来放在一旁,捡起那个香囊。
  香囊上绣了两个字,尽管磨损严重,茶漫漫还是看出了香囊上的字——阿秀。
  茶漫漫看着香囊,心跳加速,这香囊定不是普通的香囊。
  绣着阿秀名字的香囊,看来河神和阿秀的关系,不只是神明和信徒之间那么简单。
  石室里突然传来滴水声,茶漫漫下意识把香囊收好。
  随着声音的靠近,河神出现在茶漫漫面前。
  茶漫漫看着河神,问道:“阿秀呢?”
  河神没出声,不知是没法出声,还是不想出声。
  茶漫漫说:“我来带她回家。”
  河神不满茶漫漫的话,身形拔高,想把茶漫漫赶走。
  茶漫漫连忙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人在等她回去。”
  她看着河神,试探问:“也许你知道阿七?”
  听到“阿七”二字,河神顿了一下,反而更加着急要把茶漫漫赶走。
  茶漫漫不解问:“你不是伤害人吗?阿秀是你救的吧?你不喜欢阿七?为什么?阿七是阿秀朋友。”
  河神猛地就扑向茶漫漫,不想让她再多说一句话。
  茶漫漫转身跑到路长易身后,路长易微不可查叹了口气,末了还是无奈带着茶漫漫在石室里绕来绕去。
  河神呆呆追在后面,茶漫漫信得过路长易不会被抓住,她有功夫看向河神。
  她越看着,心里的猜想越肯定。
  河神,可能受伤或者遇到什么困难了。
  祂的速度实在是慢,之前追阮阅也追不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河神变成这怪模样。
  村民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同样的,他们也不会告诉茶漫漫真相。
  阿七只说他们贪心,贪心什么?
  因为贪心导致河神抛下他们,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以前发生过什么?”
  河神没有搭理茶漫漫的话,这在茶漫漫意料之中,她又问:“你和阿秀是什么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茶漫漫的话只是让河神越发激动,拼了命想抓住茶漫漫。
  “你知道阿秀在这里太久会出事吗?”
  茶漫漫这话一出,河神有些许迟疑。
  祂的迟疑让茶漫漫知道河神对阿秀的安危很重要,她继续说:“阿秀是人,这地方不适合待着。”
  河神停下,面对着茶漫漫的方向。
  “你不让他们离开这里,阿秀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河神在模糊的水中,虽然看不到河神的真面目,但茶漫漫还是看出祂犹豫了。
  茶漫漫问:“能好好谈谈吗?”
  河神没出声,茶漫漫眨了眨眼问:“你不能说话?”
  河神往前晃了晃,那动作就像是在点头。
  茶漫漫拍了拍路长易,示意他停下,她往前走了一步,惊讶看着河神。
  不能说话,这多少有些奇怪。
  不知是本来就如此,还是经历了当年的事才不能说话。
  茶漫漫没有追问,而是说:“那我说,你点头和摇头就可以。”
  河神点了点头。
  茶漫漫问:“你想过伤害阿秀吗?”
  河神摇头。
  “那村民呢?”
  河神定在那里,茶漫漫以为祂没听清,正准备再问一次,河神缓缓摇头。
  祂没想过伤害村民。
  茶漫漫脸色越发严肃,她问:“诅咒能解开吗?”
  河神摇头又点头,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茶漫漫不解问:“能解开?”
  河神摇头。
  “不能解开?”
  河神又摇头。
  茶漫漫一头雾水,不知道祂的意思是不能还是否定她说得话,她说:“能解开的话,你点头,不能摇头,不知道别动。”
  河神没动,足足静了片刻,茶漫漫呼出一口气问:“诅咒不是你下的?”
  河神点头。
  “不是你下的……”
  茶漫漫一直以为她是在薄雾之中,很快就能窥见真相,此时她才发觉她身处浓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瞧不见,甚至还会迷失方向。
  茶漫漫说:“阿秀在哪里?我想去见见她。”
  河神防备后退一步,茶漫漫安抚说:“我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我不会伤害她。”
  祂勉强接受了茶漫漫的安抚,越过茶漫漫,走到水边。
  茶漫漫眼睁睁看着怕水的河神跳了进去,茶漫漫略一犹豫,也跟着跳了进去。
  上次跳进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水塘,什么也没有。
  河神在水里,几乎看不清祂的身体。
  水里似乎比之前冷了许多,水塘底突然裂开一条缝。
  茶漫漫转身看向路长易,后者上前先进去了。
  茶漫漫跟在后面,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一会儿时间,头顶出现了光亮,茶漫漫跟在路长易后面游了上去。
  这个石室和那边的差不多大,不同的是这边很干燥,甚至还有很多灰尘。
  茶漫漫鼻子痒痒的,她揉了揉鼻子,看向对面的床。
  阿秀躺在床上,河神站在不远处,身下积了一滩水。
  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茶漫漫走到床边,阿秀安安静静睡着,神情轻松,仿佛做了一个好梦。
  茶漫漫松了口气,河神没有为难阿秀。
  “你不是怕水?”茶漫漫看向河神,“你不是河神?为什么会怕水?”
  她说着,看到河神身后有一副骨架,瞳孔剧烈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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