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澈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带着耳机,屏蔽掉不远处场地上一练球就和花果山一样热闹的篮球队,就着手机的小屏幕专心回复起导师的邮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时间。
  他敲下最后一个句号,长出一口气,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牵动着上衣的衣摆,露出半截腰。
  “师兄,和你说过很多次了。”
  简一寻刚结束上午的训练就急着来找许书澈,刚好看见了许书澈因为伸懒腰而牵起的衣服:“好好穿衣服。”
  许书澈“唔”了一声,连带着声音都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怎么了嘛。”
  “腰都露出来了。”
  简一寻宛如男德班班长,一本正经地和他说:“你不知道那些男同有多可怕,就喜欢骗你这样的单纯男生,你可注意点。”
  许书澈心说自己就是那些“诡计多端的男同”之一,仰头看着他岔开话题:“饿了。”
  简一寻在一旁简单地洗了手,从背包里摸出一个东西丢到他怀里:“先吃这个垫垫肚子,一会儿请你吃饭。”
  许书澈将那个奶油面包的袋子撕开咬了一口,微微侧过头,假装在看操场上来散步或是跑步的其他同学,实则悄悄打量着简一寻。
  他其实没想到简一寻那个臭脾气居然会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而再不暴躁的简一寻和之前的简一寻相比,好像确实看着更顺眼了。
  “师兄,你怎么吃个面包都能把奶油吃得到处都是?”
  许书澈怔了下,回过神,下意识地探出舌尖去舔唇边的奶油,却恰好撞上了一抹火热。
  简一寻原本说完话就想帮许书澈将唇瓣上的奶油抹去,但没想到正好触到了许书澈的舌尖。
  舌尖湿润,毫无防备地轻轻在他指腹舔过,留下一道无法言说的细痒,让他耳畔忽地炸响一道轰鸣。
  许书澈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试探地舔了下,这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微微抬头:“你干嘛呀。”
  简一寻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他伸出来的那一小段殷红的舌尖上,大脑被浆糊糊住了似的,磕磕巴巴道:“我......我想帮你,帮你擦一下奶油......”
  “奶油?”
  许书澈茫然地眨了下眼,又探出舌头蹭了下唇边,终于将那块奶油舔掉了。殷红的舌尖卷着奶油,颜色的反差给了简一寻极大的冲击感。
  “师兄你......好好吃东西。”
  简一寻这句话说的很快,听着没头没脑的。许书澈扬起眉看向他,目光中满是疑惑。
  这怎么就是不好好吃东西了?
  简一寻没回答他的疑问,只鹌鹑一样低着头:“师兄,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许书澈将衣领的扣子解开一颗,有点犯洁癖:“刚才出了一身汗,我想回去洗个澡。”
  “别回去了。”
  篮球场和宿舍楼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这一来一回的要足足快一个小时。简一寻今天想带许书澈吃的那个档口平时火热得很,稍微去晚点就要排好长的队。
  “我们更衣室有浴室,你简单冲一下,”简一寻说,“就在旁边,超方便的。”
  许书澈应了一声,看向了不远处的球场,其他人还在继续练球,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他原本不是很愿意在这样公共的浴室洗澡,但一想到宿舍楼和球场的距离,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那我去简单冲一下,”他说,“马上就好。”
  简一寻将擦汗的毛巾搭在肩上:“你先去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
  学校为篮球队准备的更衣室很宽敞,大概有三四十个柜子给他们存放衣物,自带的浴室有五六个隔间,隔间的大小给男生洗浴绰绰有余。
  许书澈拿着简一寻柜子的钥匙将柜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并非他想象中的汗臭味,而是那股他十分熟悉的爽肤水味道。
  简一寻的柜子里干干净净,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许书澈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整齐地叠放在简一寻的衣服旁边,然后挑了间离门最近的隔间,刚放了水,就听见更衣室的门被人打开又合上。
  “师兄,你在洗澡了吗?”简一寻敲了敲淋浴间的门,“我给你拿了条新毛巾要不要?”
  许书澈摘了眼镜,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本能地就对周围的环境没什么安全感,听见他这么说后连忙道:“不用了。”
  “行,那我等你出来。”
  简一寻说完后果然再没说话,许书澈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见更衣室门的开关声。
  “简一寻,你在这儿干什么?训练结束了吗?”
  这回是一道完全陌生的粗犷声音。
  “教练,我......”
  简一寻的声音倏地紧张了起来,恰巧许书澈关了花洒,外面的对话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教练我中午约了人吃饭,所以提前结束想着来洗个澡。”
  “那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教练说,“去洗澡啊。”
  “我......”
  简一寻干笑了两声,“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因为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草草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只剩内裤和背心,拿着条毛巾就进了浴室,顺手拉开第一个隔间的门——
  和在隔间中的许书澈看了个正好。
  许书澈的脸颊被浴室里的蒸汽烫得泛着粉,因为没戴眼镜,一双凤眼微微眯着看向来人,看清是简一寻后蓦地瞪大了眼睛:“你——!”
  一只大手覆在了他的脸上,捂住了他的嘴。
  简一寻抹了把脸上的水雾,打开了旁边的花洒,水流声倏地将两人的对话声盖了下去:“嘘,师兄,别说话。”
  水流将他身上的背心打湿,紧紧贴着皮肤:“那是我们教练,如果被他发现我偷偷带人来更衣室我就死定了。”
  许书澈“呜呜”地好像要说什么话,双眸蒙着水雾,柔软湿热的唇在简一寻掌心中蹭着,让简一寻无端想起了刚刚在球场时被许书澈舌尖碰到的感觉。
  花洒喷下来的热水让他越来越燥热,他咽了口唾沫,轻声说:“等教练走了我就出去。”
  许书澈眨了眨眼,简一寻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捂着他唇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正要开门,更衣室里却忽地响起一阵喧哗。
  “寻哥呢?”一个队员问,“他不是说要来洗澡吗?”
  “应该是在洗吧。”
  另一个人好像喝了水,含糊不清道:“你看浴室里亮着灯呢。”
  “靠,刚才看见教练,吓死我了,幸亏他不知道我们是来摸鱼的。”
  简一寻松了口气,指指门外,用口型说他要出去了,刚走了一步却被许书澈拽住。
  许书澈半身慌乱地围了条浴巾,凤眼中雾气弥漫,满是恳求地摇了摇头。
  他害怕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身体,这种害怕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迫切地渴求有什么人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提供些许的安全感。
  也就是现在,简一寻才真正看清许书澈的样子。
  白皙平坦的小腹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遭过十分险恶的一刀。而平日会被衣袖遮起来的前臂也有着几块深浅不一,硬币大小的伤疤,如同美玉微瑕。
  简一寻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下许书澈小腹上的伤痕。
  一股酥麻的感觉骤然绵延而上,就好像陈年的的伤口再次细密地疼了起来,让许书澈腿上一软,有些头晕目眩地向前踉跄扑去。
  简一寻手忙脚乱地将人接住,一片细滑的皮肤撞进掌中,被他毫不费力地包裹了起来。
  “别摸。”
  许书澈平日声音中的清冷早已消失,带着细微的颤抖,目光也软作一滩清水:“好痒。”
  简一寻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像是被人在胸口闷闷地锤了一拳,心跳快得吓人。
  许书澈下意识地伸手想稳住自己的身形,摸到一处时动作却蓦地顿住了,继而从耳垂开始,一直烧到脸颊绯红。
  外面的喧闹声依旧,只隔着一堵隔音不是很好的墙,好像稍微大声点说话就能被外面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简一寻喉头轻轻动,抬手箍住了怀中人的腰。
  花洒声很好地盖住了隔间中微妙的气氛,只有彼此能听见愈发混乱而清晰的呼吸声。
  “师兄,我......”
  简一寻炽热滚烫的声音落在许书澈耳旁,烫得他不由得扣住了简一寻的背心下摆。
  “寻哥怎么还不出来?”
  “管他呢,反正你又不想冲澡,对了,上次我和你说那双鞋的事......”
  简一寻的喉结动了动,终于伸手捏上许书澈烧得通红的耳垂,不出意外地听见他轻哼了一声,趴俯在他怀中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是软的。
  “师兄,你也......”
  许书澈呜咽一声,有些崩溃地摇摇头:“别......唔......”
  他的脚趾紧紧地蜷缩着,摇摇欲坠,只有贴着简一寻才能站稳,下意识地要张嘴说话,却忽地想起门外还有几个简一寻的队员,只能一口咬在了简一寻结实的肩上。
  “师兄,再帮我一次,”简一寻说,“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