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眼中的世界被照亮,夜空群星璀璨,明月高悬,他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噗通!”
匪首的脑袋从高空坠落在地面向马贼老三,两者对视间再无声息。
老汉看着陈颜冰冷的目光的划过,一时间竟觉自己差点酿成天大的祸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的马死了。”
“我赔,我赔!”
陈颜的神色稍有缓和,此事老汉虽有错漏,但本质上是陈颜当时已经决定出手,有些事情他一开始就该考虑清楚,怪不得他人。
众人收拾残局,这一夜注定难眠。
“陈先生,我家家主有请。”盛家护卫看向陈颜的目光既敬且畏。
陈颜来盛家车队发现盛姓男子躺在木板上,虽面色苍白但已经恢复清醒。
他本以为盛姓男子之前死在了马贼老三的手,当下很是欣喜:“盛先生。”
盛姓男子强撑著让其女半扶起来,靠坐在木板上一字一顿的说道:“陈先生,此刻我身有不便,还请恕盛某无礼。”
陈颜摆摆手表示此刻无需在意这些凡俗礼节,安慰道:“盛先生还是多做休养,早日痊愈为好。”
这话说完其女儿却是哭成了泪人,盛姓男子也不安慰,只是命人将准备好的东西取出送于同被请来的林观与老汉。
很显然都是有些分量的东西。
“此番变故马匪显然是冲着我盛家来的,是我盛家对不住诸位,盛某在这给诸位赔个不是。”
“盛先生言重了。”
“这些没人性的匪寇老夫是见一双杀一双,你就当老夫吃你酒的谢礼吧。”
被殃及的只有林家,几个忠仆被斩了个干净,此刻林观看着送上的厚礼也很难说些什。
“此番全赖诸位相助,盛某,盛某还有个不情之请。”盛姓男子说着剧烈的咳嗽,却目光紧紧的地看向陈颜。
老汉林观二人知晓此言求的是陈颜,于是闭口不言。
陈颜此刻已经看出盛姓男子是回光返照,心下多有不忍:“盛先生但讲无妨,在下不才也愿尽些绵薄之力。”
“咳咳咳......”盛姓男子很开心,命女儿呈一物于陈颜,“盛某一生也没什遗憾,临死前唯有小女还放心不下,还请陈先生多加照顾。”
“拜托了!”
那枚被马贼斩去右手时依旧紧握的戒指本已被陈颜物归原主又出现在了眼前。
他看着眼失去光,饱含泪水,却毕恭毕敬将戒指呈给他的少女,轻叹一口气。
心中千言万语,环顾众人却只能应作一个字:
“好!”
“青棠,照顾好自己,莫要给先生添乱。”
得到允诺的盛姓男子像是放下了一切,最后嘱托了女儿便撒手离去。
“爹!”
再大哭声也无法阻止人已经死去的事实。
荒郊野外众人也只能将其掩埋到更深的土壤,以防逝者被打扰。
“节哀。”待众人散去陈颜只得安慰还沉浸在伤痛的少女,“你父亲也不愿意你一直伤心,希望你能坚强一些。”
“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父亲就这样突然离我而去。”
“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百年之后和母亲合葬同穴。”少女有些消沉,低声啜泣,“女儿不孝,却连父亲最后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陈颜看着少女哭了一会儿,待其平静些道:“或许神州有一日天下太平,你若折返又未尝不可。”
“但你现在应该振作起来,挺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说完陈颜将戒指抛给少女。
“先生这是何意?”少女接住陈颜扔来的戒指,她不觉得陈颜是食言而肥的人。
“这不是一场交易,我答应你父亲只是因为我想答应。”陈颜看向天边的鱼肚白,“该启程了,走吧。”
少女看着陈颜转身的背影:“先生,我叫盛青棠。”
“好,我知道了。”
这一晚发生的事似也让众人有了几分同舟共济之情,自当是一路同行。
老汉将自己的老马赔给了陈颜,这匹老马虽相貌丑陋却是个能吃苦的主,拉着陈颜稚童的马车游刃有余。
奔跑起来毫不费劲,欢快的已经了忘了原主人。
老汉说来也惨,都已转曜境却还没个储物的纳戒,将自己的马搭给了陈颜后为了能带上新添的行囊也是豁下老脸向盛家借了辆马车。
当家作主的盛青棠听了老汉的话自是当即提出要白送。
谁成想老汉言之凿凿地说什人不能挟恩图报,非要以一段护卫之身换下马车。
一番推脱盛青棠也只能如了老汉的愿,让其加入到车队之中。
一行人一路南下,经过两日间的行程终是到达了坠仙关前!
那是一段气势磅,坚不可摧的巍峨雄关。
雄关两边连接着大山,人在脚下只能仰望,城墙的阴影遮蔽阳光,空中的飞鸟难渡其上。
“好高的城墙啊。”
小家伙抬头看去,却发现这城墙像是与天连为一起,发出惊讶之声。
事实上当陈颜和众人来到坠仙关下心底亦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这样的城池绝非人力所能建造,前世自是不及,今生也未见过。
真实远比记忆之书来的震撼。
只是城关的大门紧闭,城墙下聚集著大量神州流亡至此的凡人和小修士。
嘈杂不堪,纷纷扰扰。
“你们这些新来的懂些规矩!”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顺序有别!若是有不长眼的孙子乱了规矩爷手中的家伙可不认识你!”
有人人五人六的维持现场秩序,实则是看碟下菜,将城门前,城门近处,城墙下划分区域各种搜刮好处。
“陈大哥。”林观看向陈颜,想要陈颜拿个主意。
“不必理会,我们找一空地休息。”
一行人在一不远不近的空地扎营休憩。
立时便有刚才维持秩序的人上前来:“诸位到此需要了解下此地的规矩!”
“你说什?”
老汉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就欺上了近前,那魁梧雄壮的身体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呃……我的意思面有空位,爷几位需不要面请。”说完又补充上,“不收费的,不收费的。”
老汉转头询问意见,毕竟他也个有雇主的护卫。
“告诉他不需要了,此处很好。”
“听见了吗!我们就在此处!”老汉显然知道这些人的操性,显露一丝转曜之威,声硬的回绝来人。
来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陈大哥我们现在该怎办?”
事实上有人在习惯上了依赖后就不会选择思考,林观显然如此。
“等。”
“我们就这等著?”
陈颜看向林观的目光有些奇怪,实在想不通这娃婚都结了,一路上也经历过许多怎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此刻不等又有怎办呢?
“你这小娃一边玩蛋去。”一只大手捏住林观的肩膀,有些粗狂的声音从林观身后传来,“别打扰老夫和你陈大哥聊正事。”
“哎呦,你松手,你个老瓢把子快捏死我了。”林观以屁股挨一脚的代价从大手中逃脱。
显然不满老汉对他动手动脚的林观直接戳破他的说辞:“你的正事就是从陈大哥手中讨酒喝?”
老汉做势欲打吓跑林观,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陈颜。
事实上盛家当时给老汉的谢礼有不少好酒,只是这老汉嗜酒如命,牛饮之下不到一日便败了个干净。
陈颜满脸无奈:“我的酒不是都给你了?”
老汉也不回话只是让陈颜看向一处土地,那一片土地上稻穗长了又落,落了又长,循环往复,显然是老汉用土曜之力干的好事。
“???”
陈颜怎也想不到老汉给他玩这一出,昨日不过耐不住老汉的纠缠,恰好这老汉自告奋勇解决了小家伙想吃米饭的想法,也就让这老汉索去了几坛好酒。
陈颜没好气的看了老汉一眼:“这一会儿的功夫你既赶跑了闹事的又种了片庄家,您老可真是迅疾如风。”
老汉假装听不出陈颜的阴阳怪气,嘿嘿直笑:“这不小家伙想吃米饭,老夫这当长辈的必须满足这点要求,米饭管饱,包鲜!”
“别无他求?”
“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