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 > 第四十四章
  徐颂宁跟宋姨娘说完话,前面膳食已经安排好了。
  薛愈和敬平侯比肩走过来,各自带着笑,说着些公务上的事情,抬眼看见她们两个,薛愈弯着唇,自然至极地朝她伸过手来,把人牵住。
  一行人列坐席中,薛愈自然是就中焦点,各人的话题哪怕歪到天边,最后也还是要落脚在他身上,眼都盯着这两个人,亲事如愿结下,不利用实在可惜,于是眼巴巴等着瞧着,最好是能主动提起。
  徐颂宁心态还好,算不得十分坐立难安,被人盯着也能安心吃饭。
  薛侯爷显然也是久经如此风雨的,应对得宜,叫人不觉他是个凶名在外的主,一顿饭用下来“宾主尽欢”,其乐融融一团。
  “说起来快要中秋了,你们小夫妻独自两个人在府里,难免凄清,不如来咱们府中,大家一起热闹。”
  敬平侯喝了些酒,原本三分的糊涂变成了七分,喝着茶水跟人说话。
  徐颂宁抿着唇温和地笑,倒是三叔搭了话:“薛侯那日或许要等宫中召见,纵然没有,只怕也有许多事情要安排,不必要两个孩子来回奔波,心意在就是了。”
  她抬起眼,看了眼那位病弱且寡言的叔叔,对方咳嗽两声,正低头喝水,并没与她对视。
  徐颂宁也错开视线:“我晓得父亲关怀我,来日方长,总也是有机会的。”
  这事情于是就揭过,敬平侯斟酌到最后也没提郭氏的事情,徐颂宁垂下视线,继续陪着聊些散漫家常,偶尔说起朝堂上事情的时候,便偏过头去和几个妹妹说话。
  徐颂焕对她敬重许多,未必是把她当长姐看,更多的也许是不敢招惹,她对此不太在意,两个人过去纠葛太多,能好好说好就了不起,实在没必要强求那些兄友弟恭,一团和气的戏码。
  渐渐地就到了回去的时辰,旁的人大约会依依不舍,徐颂宁却是如释重负。
  然而面上的戏码却还是要做的,于是都作出依依惜别的意思,敬平侯大约是真的依依惜别,毕竟他许多要求还没来得及说出,尤其看定安侯对自家女儿如此爱重,想来是会很好说话。
  无论如何,这两人一边说着舍不得的客套话,一边就登了车马。
  徐颂宁紧绷的肩头一瞬松懈了,靠着车厢壁一身疲惫。
  薛愈向外面吩咐一声,徐颂宁隐约听着,不是回府的路。
  她撩起眼皮看人:“侯爷有事去忙?”
  “没,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睁大了眼睛,薛愈抬手把她鬓边发收回耳后,指节蹭过耳廓,留下一点滚烫的红。
  “不是说要日落前回府……”
  徐颂宁轻轻地说着,薛愈笑:“这样的习俗,是前人觉得这样可以生子,你在意吗?”
  他语气轻松又散漫,浑不在意自家香火要断在自己这儿的事情,徐颂宁没料想这话居然是他来问自己,眼睛瞪大了些,对上薛侯爷视线:“我想着顺其自然罢了。”
  薛愈嗤一声,笑出来。
  他们到的是枕翠楼,昨天薛愈带回去的芙蓉鸡片,便就是出自这里,徐颂宁当时说要他带自己来吃,没承望他动作这样快。
  进去时候大堂里已然满满当当的人,他们自然有人引着去往雅座,茶博士微笑着道:“晨起时候您府里的人来吩咐过,早已给侯爷留好了雅座,请。”
  徐颂宁才想起他晨起时候吩咐管家的样子:“侯爷那时候就准备好了呀。”
  “是。”
  薛愈微微屈了指节,蹭过鼻梁。
  他们独自坐在那雅座里,徐颂宁对今日的事情一句也没提,闲闲聊了些平日里的事情,菜上来后就安静下来。
  外头的小姑娘却忽然热闹,徐颂宁听见阿清和两朵云不晓得在说些什么,欢喜地叫着“我要这个,我要那个”,于是把人叫进来。
  “是卖粉黛的,沿着雅座叫卖呢,适才拿云朗试了试,颜色好看也好描画,所以欢喜了些。”
  薛愈瞥一眼,看出她也好奇:“叫进来看一看罢。”
  他喝过茶水清口,就见果然有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俏生生地进来,眉毛画得果然很好,颜色深浅得宜,弯弯入鬓。
  “夫人今日画眉了吗?”
  云采凑过来看一眼:“颜色淡了许多,姑娘也试一试吗?”说着拉了云朗新画出来的漂亮眉毛给她看,徐颂宁便点一点头。
  那小丫头嗓音清脆,挽着一篮子眉黛问,说着捧上一支没用过的来:“夫人请。”
  云采便要过来给徐颂宁描画,却被云朗和阿清一人扯住一角袖子,生生把她拽在了原地。
  云采不解地回头,就听阿清咳一声,云朗紧跟着咳一声。
  她自己也没头没脑地跟着咳嗽,最后各种眼神暗示下终于明了,抬手把那眉黛递到薛愈手中:“侯爷在这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薛愈:……
  他捏着那眉黛,虽然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徐颂宁还是从他眼底看见了一瞬的不知所措,摆一摆手:“出去胡闹,若是喜欢,把各色眉黛留下几样,回去试着玩罢,不要耽误人家做生意。”
  她瞥见云朗眼神,叹口气,点头道:“从我账上出这钱。”
  几个丫头欢天喜地地簇拥着那卖脂粉的丫头出去,徐颂宁回头再看,薛愈还捏着那眉黛在钻研。
  瞥见她来,他招一招手:“过来。”
  他站起身来,润湿了那眉黛,动作轻慢地扫过她眼眉,细致至极。
  温热的鼻息浅浅地拂在脸庞,徐颂宁眼睫颤颤垂落,却觉察得到,他极专注地望着自己。描眉点妆,由夫妻间做来,仿佛便就是世间第一缱绻事,许多年后大约都会记得的场景。
  “是这样子么?”他约莫是学过些丹青画,手法不算十分生涩。
  他画完徐颂宁拿了镜子来看,颜色到底过于乌浓了一些,然而第一次上手,勾勒得出眉形已很好,她点着头,说很好。
  “侯爷是练过丹青么?”
  “早两年练字的时候,也连带着学过一些工笔。”
  “练字?”
  薛愈点点头,语气平常:“我十一岁过后,七年来没有正经地写过字,再写奏章公文的时候,字迹实在不入眼。”
  这话叫人心酸,徐颂宁心里被轻轻一戳:“我见侯爷的借条,字已经是很好看的,铁画银钩,不输大家。”
  他笑一笑:“泰半时候还是潦草,时不时要练习着——你的字是很好,是…沈家老太爷亲自教的么?”
  徐颂宁点点头。
  她字的确是外祖亲自教的,薛愈放下那眉黛,轻轻说:“过几日若有空,教我练一练字罢,也是许久没有练习过了,早些年,我的字也是老太爷亲自教的,只是许多年过去,尽数都荒废了。”
  “好不好?”
  他问话的语气温和,有商有量的态度,一双眼乌亮地盯着你看,徐颂宁怎么样都不忍说出“不好”的,更何况她本就是愿意。
  他们说准了便继续吃饭,三个丫头在外头把眉头描得乱七八糟,回府的时候各自顶着粗长的眉。
  徐颂宁看了就忍不住抿唇微笑,眼眉弯弯的。
  薛愈捏了枚眉黛自去研究,徐颂宁则一边净面,一边听几个丫头聊使用后的感受。
  “我今日才晓得,原来这些酒楼里头,不仅有吃饭的,还有兜售各种小吃玩意儿的,还有卖各种饮子的呢,真新奇。”
  徐颂宁往日里并不常出门,身边丫头也连带着不出门,唯有阿清见识广泛,于是趁着这会子就跟他们唠起来。
  徐颂宁听得津津有味,托着腮专心听人讲,薛侯爷在里面等到地老天荒,最后披着外裳走出来。
  三个丫头抬头看见他就转身溜了,徐颂宁后知后觉地回头,烛光昏黄,薛侯爷披着件外裳,内里的寝衣洁白,映着他如玉的面色,懒怠地倚靠着屏风,唇边带点笑:“是想出去走走吗?”
  “谁也不想只是困在一隅角落里。”
  徐颂宁坦然说着,她其实对薛愈大多时候都坦诚,许多话自然而然也就说了,没有外人面前戒备的样子,是轻松至极的状态。
  很奇妙,不足够信任,但值得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