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洵不在身边,没有那么好使唤的人,江肆只好喊蓝韶到身边来。
  蓝韶本是置身事外,因为类似的事情她见得不多,也见到不算太少。
  按照她对嘉靖侯的了解,怕是会给人带回凌上城去,却没想马上的嘉靖侯明显被吓到了,还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长公主。
  她本是饶有兴致的躲在一旁看着长公主面容越来越冷,嘉靖侯该怎么处理此事,就被喊了过去。
  “侯爷,有何吩咐?”
  “你命人把这个…”江肆一时间忘了他的名字,蓝韶微笑补充:“柳儿。”
  “对!把这个叫柳儿的送走,哪来的送哪去。”
  之前香凝那事发生的时候蓝韶不在凌上城,而是去附近采药了,回来之后一直闭门不出,若不是这次去上京怕是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出门,所以她不清楚。
  而且她性格闷,也没人跟她去聊这等事。
  她的不解拧着眉,耿直发问:“侯爷舍得?”
  江肆:“……”
  她有点想苏洵了。
  江肆的一脸嫌恶让蓝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没再继续问,心里一边盘算着侯爷的变化,一边去派人把那个叫柳儿的给送走。
  可她找了一圈也不知道找谁合适,好在这时襄城太守把送给江肆的东西装好出现在府门前。
  最后还是襄城太守派手下给人给送走了。
  临走时这人还哭的梨花带雨。
  蓝韶嗤之以鼻,不过就是烟花之地的小倌儿,哪有什么真情?
  ………
  当事人走了,可看热闹的人却没马上散去,而是慢吞吞的还想看热闹。
  江肆仍旧坐在马上,这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楚,脸上臊得慌。
  她翻身下马,走到门口的慕挽辞面前,一把拉过人的手腕进到了院子里。
  知渺因着方才那状况对嘉靖侯的态度又急转直下,慕挽辞被拽着走她也赶紧小跑跟前,生怕自家主子受欺负。
  好在,江肆只是准备和慕挽辞说几句话,也没离开府门多远,知渺才没那么往前凑。
  “那人…我不认识。”
  “我也没有什么喜欢男人的兴趣!”
  江肆说的两句都是实话,她就是不认识那人,而且她弯的才不会什么男人,更不会喜欢那种男受!
  她越想越有气,心里面吐槽着那个作死的原身,大渣女什么样的人都照聊不误,面容也变化了许多,本是急切的跟慕挽辞解释,现在却变的愤愤的。
  知渺在一旁看到心惊,生怕嘉靖侯失控对长公主做些什么,抬腿就想往两人身边跑,却听到慕挽辞问她:“嘉靖侯何必像我解释?”
  江肆一怔,稍稍歪头看她,眼底有些迷茫。
  慕挽辞又说:“你我相处,只要你不冒犯到我,随意便好。”
  “哦。”江肆干巴巴的回答,却怎么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想不出来。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是反应过来,她为何要这般着急的跟慕挽辞解释?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几步之远,江肆想了许多,倒是想明白了,她是不想背锅的,而且骨子里那执拗的劲儿上来,非要和慕挽辞说清楚才行:“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旁人说的那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说了,心里痛快了许多,也不管慕挽辞如何想,信几分。
  转身跑到了门口,翻身上马,干净利落,而且速度极快。
  快到看着她离去的知渺都看出了幻影。
  直到马蹄声渐去,知渺才回过神来去到慕挽辞的身边:“殿下,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那一副关切的样子让慕挽辞失笑,宠溺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方才你都看着,还问什么?”
  “奴婢…奴婢不是关系则乱吗?”知渺也觉得问的不对,可还是忍不住对慕挽辞撒娇。
  毕竟长公主殿下自成年后少有跟她这样的时刻,她分外珍惜。
  ………
  在院门之中不好说话,等主仆二人回到安排的住所时,知渺才大着胆子问询:“殿下,你真的相信嘉靖侯不认识那个小倌儿吗?”
  “信。”
  “为何?”
  这到是让知渺不解,从进入侯府之前慕挽辞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哪里像是会信嘉靖侯了?
  就是入侯府之后也不像,可为何会去了一次上京就信了?
  不过慕挽辞没急着回答她,而是让她把茶具摆好。
  慕挽辞是被先帝按照乾元培养的,所以很多坤泽该会的都不喜欢,唯独茶艺,乾元坤泽皆可。
  她净手时,方才回答知渺的问题:“嘉靖侯看到那人时,脸上的厌恶之情不像是作假。”
  “且我也与她也说了实情,只要不冒犯到我,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公主…”知渺听懂了,可还是忍不住的替慕挽辞感到委屈。
  “北境天寒,去帮我取些红茶。”
  知渺有时情感丰富的让慕挽辞头疼,她不接话,而是吩咐知渺:“去帮我取些普洱茶。”
  “喏。”知渺更是委屈的应声,提着裙摆起身去拿茶叶。
  身为坤泽,尤其是慕挽辞这等身份尊贵的坤泽,生活其实是很无趣的。
  身处皇宫时如此,身处北境亦是如此。
  小住三日,皆是如此。
  只是在夜晚时,慕挽辞总是会做噩梦,连着三日还都是相同的梦境。
  梦中仿佛是在清漪殿,可陈设却全然不同,除了一张床之外整个宫殿都是空荡荡的,心脏和后颈也是传来阵阵的刺痛感,让慕挽辞在梦中惊醒过来。
  每次惊醒的时间都在寅时,她一醒过来,知渺就从隔壁过来,担忧的问她:“殿下,您又做噩梦了?”
  回应她的是慕挽辞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知渺见她如此,吓的又想要去喊人:“殿下,您…我去把卫念叫来吧。”
  前两日知渺就有心把慕挽辞的随身女医卫念找来,可偏偏慕挽辞觉得无碍,便不让她叫。
  今日她看着慕挽辞苍白的脸,无论如何也得把人找来。
  说去就去,慕挽辞这次并没有再拦着她。
  因为她确实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浑身酸软无力不说,后颈也火辣辣的疼,特别像是在雨露期,可她又十分清楚,并不是在雨露期。
  卫念住并不算远,而且她向来是和衣而眠,被知渺轻喊了几声就起身跟着一起到了慕挽辞的住所。
  此刻的慕挽辞知渺走的时候还要难受,浑身冒着虚汗,瘫软在床上没力气了。
  卫念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床边。
  她是中庸,又是随身女医,没有旁的那么讲究,直接搭在了慕挽辞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知渺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叨扰了她。
  可久了,她也瞧出不一般来,卫念半月一次就会被慕挽辞例行诊脉,上次诊脉还是在从上京出发的前一日,慕挽辞身体并无大碍,诊脉的时间也没有这么久。
  知渺虽急,可也还是等她把手放下之后才开口问:“卫念,殿下如何?”
  卫念皱着眉,看了看慕挽辞,又看了看知渺,突然跪在床榻前:“长公主赎罪,卫念才疏学浅,并未…”
  “并未诊出长公主中的是何毒药。”
  “毒药…?”
  “毒药?!”
  前一句是慕挽辞虚弱的声音,后一句是知渺惊惧恐慌的声音。
  怎么就会中毒了呢?
  “公主,我去…我去找蓝军医再来看看。”
  知渺慌不择路,转头时撞到了门框上摔在地上,还是卫念起身扶起她来:“你陪着长公主,我去找蓝军医。”
  慕挽辞一行人住的地方是太守府内院,而蓝韶则是跟留下的将士们一同住在外院,卫念虽然没有慌不择路,但也确实不甚熟悉,再加上天黑,一路小跑过去用了一刻钟,到蓝韶门前的时候天色正微微发亮。
  “蓝军医。”卫念敲了敲门,轻声的喊着她。
  蓝韶睡得浅,只是这么轻轻一喊她便坐了起来,之后就听卫念说:“蓝军医,我家公主身体不适,还劳烦您过去一趟…”
  “稍等。”
  蓝韶起身随手拿着外袍就往外面走。
  她其实也急,大晚上的能够让慕挽辞的女医来叫她,定然不是小事。
  她一路走一路穿,打开门扫了一眼,淡声说道:“带路。”
  卫念脸颊有些微红,因为的蓝韶此刻的穿衣,卫念脸颊微微有些红,不过还是及时回神带着她往慕挽辞那里领。
  一路上蓝韶无话,跟在她身边卫念也不敢多说,直到走到慕挽辞住所附近时,蓝韶顿住,回头问卫念:“长公主是在雨露期吗?”
  虽然被江肆留下照看慕挽辞,可蓝韶毕竟是个乾元君,进入长公主房内本就不妥,更别说此刻长公主还是在雨露期。
  “并未,长公主应该是中了某种毒药,可是我…没看出来,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开。”
  蓝韶听闻,点了点头,又说:“长公主为坤泽而我为乾元,本就不方便,这会儿天要亮了,还是让长公主到厅堂吧。”
  “可长公主她…”
  “身体虚软,无力下床?”
  蓝韶一说即中,卫念睁圆了眼睛点头:“对…”
  “不碍事,你和知渺姑娘一块扶着她出来就好,我在厅堂等着。”
  ………
  慕挽辞被搀扶到厅堂,见到蓝韶的时候,她正眉头紧锁,四处打量着房间。
  最后转身把视线定在了她的香包之上。
  慕挽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之后听到蓝韶问她::“长公主的香包,是一直都有随身携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