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落在江肆的眼里,微微有些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心虚,和感慨原主的不做人。
  从长公主入府的那一日开始,一直都是她在面对,可还是改变纳妾这个行为,以及嘉靖候平日的风评所带来的影响。
  她索性后退了几步,离慕挽辞很远。
  安静的等待她平复情绪。
  而这时雨却越下越大,雷电也比刚刚更要凶猛。
  苏洵和知渺都担忧二人,一个举着伞而来,走到慕挽辞的身边,另一个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也替江肆撑伞。
  方才两人说话没人听见,可动作还是看到了的。
  此刻知渺打着伞守在慕挽辞的身边,眼神却像是刀子似的看着江肆。
  苏洵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她只是瞥了一眼慕挽辞,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江肆的身上,还小心的问:“侯爷,要不要回马车上去?”
  江肆转头看她,苏洵眼里的担忧之色无比真挚。
  让她觉得有点可笑。
  原主似乎有些魔力,能够让身边的人都如此待她。
  就算做出了多么残暴自私的行为,也还是无脑追随。
  最好的例子应该就是叶婵了。
  虽然那些操作挺迷的,但细想之下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原主那样怪的性子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呢?
  所以叶婵做出来的事情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样的事情本应该很符合原主的心意,可叶婵做出来却总是快人一步,久而久之就会惹的人生厌。
  那日的书信,若不是她不是原来的嘉靖候,那么叶婵可就立功了。
  梦境之中便是如此,叶婵还得到了原主的夸奖,反倒是面前的苏洵,因为沉默寡言,刻板固执,一直得不到原主的欢心,只有一些非她不可的事情上,原主会用到她。
  可这也不妨碍,苏洵的忠心,以及担忧。
  就好比现在,更应该得到关注的人不应该是长公主吗?
  她非但冷漠,甚至担忧的眼神还以为是慕挽辞对她做了什么。
  “先送长公主和知渺回去。”刚刚的不愉快江肆是记下了的,不过却觉得自己远离这一点就好,护送这种事情,多半不会拒绝吧?
  可她低估了此刻的慕挽辞。
  丝毫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不必,马车不远。”简短冷漠,长公主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江肆也没想再往前凑,甚至还在心里吐槽了她一句:没了价值,翻脸无情。
  接过苏洵送来的伞,江肆迈出两步往棚子外面走,嘴上还说着:“哦好。”
  也挺冷漠的。
  不过慕挽辞不会觉得,她满心都是期待着江肆赶紧带着她手下的人走。
  两个乾元,让她排斥的很。
  ………
  接下来半月的路程,两人再没说过话。
  江肆不愿意往她身边凑,慕挽辞更不会主动去找人。
  车队上下也都因为两位主子的异样,变的格外安静。
  到上京,需先到京元,此处乃是先帝御赐给长公主的封地,繁华程度丝毫不低于上京。
  韶元长公主府就在城中的位置,车队路过时江肆正在外面。
  她坐的乏了,便出来骑马。
  而这会儿见到公主府的时候,心中惊叹。
  皇宫比嘉靖候府气派,倒是正常,可这坐府邸如此气派尊贵是让她意想不到。
  简直跟她所见过的各朝宫殿相差无几,也就是规格小了一些。
  她一路看着,等到了正门的时候惊叹之意慢慢消失,变成了无奈。
  可想而知,韶元长公主府邸如此,会让当今圣上多么眼热。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才不信那个年纪不大的圣上会对慕挽辞有多少的敬重爱护。
  要不然怎么会同意她给原主做妾?
  再是能够妥协,也不过就是下嫁给嘉靖候,做个侯爷夫人也就差不多了。
  妾,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吧?
  ………
  长公主门口站着几个侍婢,其中有一个内侍穿着最为特殊。
  比起来,就是尊贵了一些。
  江肆看着这个娘里娘气男人,想他多半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那类的。
  果然,车队行驶到正门口的时候,这人提着衣摆小碎步的跑了过来。
  “奴才见过嘉靖候,长公主殿下。”
  “见过各位将军。”
  他匍匐跪地,看似十分的规矩,可若是把长公主放在心上,无论如何也应该是先见过长公主吧?
  就算成为嘉靖候之妾,可韶元长公主的身份还在,如今在上京又不是北境,何须如此怠慢?
  江肆脸上闪过不悦,小太监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神闪过一刻的不安,咽了咽口水说道:“侯爷来到上京可有不适?”
  “皇上吩咐,侯爷和长公主可在长公主府歇息,明日在进宫面圣。”
  “长公主府…”
  “这里是长公主府没错吧?”
  江肆四处打量了一些才问的小太监,小太监笑着应声:“是,这里便是长公主府。”
  “先帝御赐,历时五年才完工的长公主府。”
  “哦,所以…”
  “长公主在这里不是自由出入的嘛?还需要你特来通知一声?”
  这本小说里,江肆看不惯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原主,另一个就是这小皇帝了。
  贪生怕死,骄奢淫逸,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亲政之前事事依靠长公主,亲政之后听信谗言,为了所谓的皇权一味打压文臣武将,或者是在慕挽辞面前卖惨扮可怜。
  江肆这话让小太监面露难色,他看向刚下了马车的慕挽辞,见其毫无反应,又低下头去跟江肆解释:“侯爷还请息怒,皇上是担忧您和长公主舟车劳顿,所以才做次安排。”
  “哦。”
  “那你退下吧。”
  江肆大手一挥,表示不想跟他说话,苏洵见状也走上前把人给请走。
  长公主府的大门被推开,江肆让出路来,让慕挽辞先进。
  慕挽辞未做推迟,看向她的眼神极淡,更多的是看向了被赶到一边去的小太监,看他愤愤不平的表情。
  慕挽辞勾了下唇,抬腿迈向府里。
  江肆就在她的身边,注意到她的眼神也把小太监的愤愤不平看的清楚。
  进了长公主府,一切都是由知渺做安排。
  长公主自然是住在住院,江肆按理说也该如此,但是她想清净,慕挽辞虽没吭声,但也是不愿的。
  回到安排好的院子,江肆身心才放松下来。
  天气炎热,她泡完了澡就躺在了榻上。
  苏洵在她的身旁。
  此处不比北境凌上城,苏洵不放心,就连住所都是在她的隔壁。
  “侯爷,程璞的书信这几日回到京城。”
  “嗯…”江肆有些累,此刻不想跟她说这些,听了几句便叫她走人了。
  甚至她连晚饭都没吃,就在榻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桑枝在门口候着侍奉她洗漱更衣。
  来了月余,江肆也渐渐习惯,不过也不像是旁的人一样,事事都由婢女来。
  桑枝给她递过擦脸巾,准备漱口水衣服,剩下都是给她自己来。
  今日面圣,江肆穿了身紫色朝服,走到大门外等慕挽辞。
  之前在北境时慕挽辞打扮的多是艳丽或是淡雅一些颜色,而今日她穿着的是玄色宫装。
  了解过这个时代之后,江肆知道越国皇族并不以黄色为尊,而是以玄色为尊。
  就连妆容也和之前大不相同,完全是生人勿扰的气质。
  最重要的,江肆觉得并没有在北境时见到的好看。
  慕挽辞猜不中她心中所想,也没心思猜,她面色凝重,径直走向马车。
  这次出行,两人共乘一辆马车,慕挽辞先进,江肆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马车上,慕挽辞目不斜视,一句话都没有。
  江肆虽然不习惯,但也不想主动挑起话题。
  反正到进入上京到皇宫也不过两个时辰,一个多月的路程都过来了,还差这一些?
  而且京元和上京的风光她还没看过,这会儿也正看的起劲。
  商铺小贩之多,确实不是北境能比得上的。
  甚至还有冰饮。
  江肆看的有点馋,抿了下嘴唇,然后又听到身后又窸窸窣窣的身体,怕是慕挽辞吵醒她,赶紧松嘴去看慕挽辞。
  谁知,慕挽辞眼里根本没有她,而是越过她在看别的人。
  此刻快要进入皇宫,羽林卫守在门口之处。
  最显眼的中间那位女乾元,她穿着一身白色盔甲,一脸正气目视前方,看着就挺古板的。
  但模样却是极好的。
  慕挽辞盯着看的人,也就是她。
  马车行进到宫门时,女乾元一步步走向两人。
  见礼时也十分规矩:“臣冯尧,见过长公主殿下,嘉靖候。”
  哦,冯尧。
  江肆皱眉,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转头看向慕挽辞,明明方才还盯着人看,这会儿却是闪躲了一下,侧过头去。
  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这名字耳熟呢,原来是长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