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内。
下城区最初其实连城区都算不上,是一片流浪汉,落魄水手,还有企图在都灵改变命运的异乡人的聚集处,甚至离都灵的郊外都遥远得很。
但随着都灵逐渐地扩张,三度改建后,原本远的根本见不到的垃圾堆便出现在了眼前,下城区因此成为了都灵的下城区。
混乱孕育秩序。
再混乱的地方也有着对秩序的渴求,往往这种秩序具有着绝对性与简洁性,必须由绝对的暴力保证绝对的话语权。
因此,在时间的逐渐流逝中,下城区在白天变得隐约有些城区的样子了。
但在夜晚,没有人会在街道上独自行走。
脆弱的秩序只能够在有光的时候维持,黑暗时,则需要其他人来保证。
一些贵族们培植的黑手套,一些机灵地把握住风口,还有一些不择手段的人。
他们掌握住了黑暗的秩序。
于是无数见不得光与神秘学有关的奇物,珍品得以在这片见不到光的区域中流转。
异乡人带来的宝物,海盗们截获的财宝,还有一些通过隐秘手段得来的“异宝”。
任何无法通过正当手续出售的物品,在这片区域中都能如同水银流淌过地面一样,流转在不同的人手中,最后,重归光明。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出得起价格。
卖者要被抽取三成的佣金,买者则要购买一张昂贵的门票。
即便如此,寻找奇物珍宝之人与急需出手筹措资金之人依旧对此地趋之若鹜。
赫舍·菲利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这个下城区最为有名,也是最大的奇物流转之地——夫拉姆拍卖行。
他在这见过不少的奇物珍品,也跟拍过几次,但却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得到这件东西:
能够打开一切封闭,开辟裂隙之物。
一本地图册。
图册本身一片空白,唯有淡紫色的光晕笼罩着它,散发着属于六大相性中,启示与破坏结合后的特殊相性,特殊的准则:
开启以及拆解。
被称为“绝对正确的地图册”,因为只要跟随着它行走,必然能够抵达想要抵达的地方,一切封闭的循环都会被拆解,一切障碍都会被打开。
这便是相性等级达到八级,绝对违反当局政策的超凡禁品。
赫舍一定要得到它。
他发誓。
此刻的赫舍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兜帽遮挡住大半的脸,坐在单独的包间,静静地等待着拍卖的开始。
夫拉姆拍卖行一天只有两场拍卖,一场会出现的物品最多三件,一人最多允许出价三次。
这据说是拍卖行的所有人与官方,甚至与议院沟通后,得到的最大限度的宽许。
赫舍不在意那些背后利益者们的弯弯绕绕。
荒林密教已经发展十几年,所谓的规则与法律乃至秩序在这位教首眼几乎不值一文。
而底线,在几年前,为了那几本记录着某个开拓时代的秘密教团以特殊文字加密的书籍,而下令屠杀整个圣许伦修道院的时候,就已经被打破了。
到现在,唯有至高的虚界奥秘与飞升之秘,才是他真正的追求。
荒林密教崇尚精神相性,追求不朽与隐秘。
这是赫舍于梦中那片林地,遇到那位舞者,听到那鼓声、拍翅声后,确立的教团信条。
发展至今,有核心教众数十人,普通教众数不胜数。
可惜,自从被督查局盯上后,一切就变了,到现在只剩下了那十几位核心教众,大部分据点都被捣毁。
这算是赫舍的一次失误,他没想过那场仪式在已经结束后,竟然会留下荒林密教的印记。
就好像,梦中那位舞者在最后,回应了他的呼唤一样。
可惜那次离开的太匆忙,这个消息是一位门徒自警务厅打探来的。
所以赫舍一直在想办法试图复刻那次的仪式,在被督查局咬住的同时,大规模的血祭已经是不可能的。
而要使用其他仪式打开现实与虚界之间的缝隙,具有正确相性的奇物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几乎是四处躲避追踪的赫舍,难以抽空去寻找这种奇物。
但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在那位行长发来消息后,他带来了几乎荒林密教的一切。
并在这几天尽全力筹措资金,那是足以让他们十几个人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数量。
势必要拿下这本地图册。
如果被别人拍走的话。
赫舍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就只能……
下城区外,最靠近中城区的边缘处,那道将都灵与下城区划分开来的分界线旁,
吉尔曼旅舍。
“荒林密教真的会在今晚动手吗?”
茵蓝坐在书桌前,单手撑著下巴,百无聊赖地将桌上的那堆资料翻了翻。
对着不远处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问道:
“我都盯梢几天了,怎就断定是今晚?”
茵蓝,刚刚加入督查局行动队不到三个月的新人,破坏相性的超凡者。
年轻,美丽,据说还是一位勋爵的小女儿,但是在行动队没人在意这些,在结束培训后立刻被派来盯住通过安格鲁走私船抵达都灵的荒林密教。
“这个如果要解释就涉及到一些机密,你暂时不能接触。”
安德烈抬起头,打量著墙上挂起的那些路线图与线索,有关大量的违禁物品在下城区的流动,其中与荒林密教有关的都被重点标红,
“克莱顿呢?这些都是他做的吧。”
“他说不放心,那些人最近的举动可以说完全不在乎踪迹的暴露。
**与荒林密教有关的一些物品,甚至有两件是曾经圣许伦修道院的藏品。”
茵蓝解释著这几天邪教的异常举动,同时提起同伴的去向,
“他们筹措了大量资金,可到现在我们都没发现他们的藏身处或者据点,资金也几乎只进不出。
克莱顿怀疑他们准备用这些钱做什大事,还在下城区找线索。”
“你怎没去?他一个精神相性的超凡者,要是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安德烈转过头来,看着茵蓝。
说到这个,茵蓝就觉得无奈,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资料一封被揉皱的信件:
“就这个,据说是那个密教的一个核心成员送给下城区一家舞蹈俱乐部的一位舞者的信。
结果被丢进垃圾桶,于是他捡回来,让我试图从面找出什线索。
我怀疑这是克莱顿为了不让我跟着他,故意给我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