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
  
  
  也可以选择无视。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却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只是心中极为费解和愤怒。
  
  
  为什!
  
  
  为什一个小小的镖师,竟然可以获得骁骑卫百户的青睐?
  
  
  他却费尽心思,却也只是一个代发命令的工具人!
  
  
  王千山盯着张昊不动。
  
  
  屋内陡然陷入僵持。
  
  
  王千山怒容未消,冷笑未起,脸上呈现出一副极为怪异的表情。
  
  
  张昊高举令牌,冷视四方。
  
  
  按刀而上的死忠僵在原地,进退维艰。
  
  
  而围在门口的众多镖头和镖师却反而松了一口气。
  
  
  “哼,既然认识令牌,那就让人闪开。”
  
  
  张昊环视四周,高举令牌径直向门外走去。
  
  
  王千山站在原地沉默。
  
  
  不论是他的死忠还是围在门口的镖头镖师,面对大步而来,手中举著暗青令牌的郑言,脸上俱是犹豫。
  
  
  副总镖头是决策者,如今面对张昊所言却一言不发。
  
  
  他们更加没有动手的勇气。
  
  
  于是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向后退去。
  
  
  张昊很快走到门外,夕阳的金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
  
  
  为他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一幕,深深刻印进已经越退越远的镖局众人脑海,成为剪影。
  
  
  “走。”
  
  
  张昊头也未回,声音低沉说道。
  
  
  郑言紧紧跟着他的脚步,向办公院落门口走去。
  
  
  “人在哪?抓到了没有?”
  
  
  一声炸喝如同惊雷从自远处响起。
  
  
  声音刚起时还在远处,当最后一个字落下。
  
  
  声音已经近前。
  
  
  一名穿着身穿蓝色皂衣,粗眉,眉间有着深重刻痕的中年男子大步跨进院落。
  
  
  一眼就看到被环围在中间的张昊和郑言。
  
  
  眼前的氛围令他微微皱眉。
  
  
  这些人虽然环围着中间的两人,但动作畏畏缩缩,眼神闪躲。
  
  
  那像是抓人。
  
  
  倒像是被抓。
  
  
  他向看去,就见到刚从门中走出的王千山。
  
  
  “王镖头,这是怎回事?
  
  
  要犯就是这两个人吗?”
  
  
  “总捕头,这两个人是我镖局的张昊和郑言。”
  
  
  王千山的话,让得到消息便急行而来的林勇眉头拧成一团。
  
  
  但此时他的目标并不是王千山。
  
  
  只要抓住了人。
  
  
  王千山、李千山、赵千山又有什区别。
  
  
  “你们两个竟然敢杀害刘公子,这是犯下了滔天大罪,还不快跪下受缚!”
  
  
  林勇嘴角下弯,脸色严厉,向着二人斥。
  
  
  同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向着二人当头盖下,让人心中一激一下,生出恐惧、害怕诸多负面情绪
  
  
  如遇傲啸山林的虎王。
  
  
  此人威势之重,竟然不亚于张昊偶尔见到的总镖头马永辉。
  
  
  再听王千山的话语,知道他一定是酷爱折磨牢中犯人,脾气凶厉的正原县总捕头林勇。
  
  
  他当即翻转手腕,展开手掌。
  
  
  一块暗青之中填饰金黄的骁骑卫百户令牌躺在掌上。
  
  
  以免被此人不分好歹伤到。
  
  
  “骁骑卫杨定山百户令牌在此。”
  
  
  “什狗屁令牌!”
  
  
  林勇哼了一声,身形猝然一个模糊,张昊只觉狂风灌注,还未做出防御,就感到手掌一轻。
  
  
  “也想吓退我?”
  
  
  风声止息,听到林勇后面的话语时,令牌已经到了返回原位的林勇手中。
  
  
  张昊心中对于林勇实力的惊骇更甚于令牌被抢走。
  
  
  他现在才理解昨天杨定山在听到自己询问蛇妖不是神通境时,为什会失笑。
  
  
  原来神通境与神通境之下,差距竟然达到这种地步。
  
  
  他能够施展出神通境才能掌握的龙吟剑气,本以为能够在神通境下走过几招。
  
  
  不料连对方的动作都有些看不清。
  
  
  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不过有令牌在,林勇想必不敢做出过分的事。
  
  
  捏着令牌的林勇,举高细看。
  
  
  只是刚看,他的眼神便是一缩。
  
  
  眼前的令牌真实无误。
  
  
  确实是骁骑卫百户杨定山的令牌。
  
  
  杨定山作为骁骑卫百户,负责巡视周边县域。
  
  
  有权调制辖区县兵和捕快。
  
  
  他作为正原县总捕头,近距离这块令牌见过数次。
  
  
  林勇心中一沉。
  
  
  但心中的野望让他将刚刚生出的担心压下。
  
  
  这两个人是要交给县令大人的,而县令虽然没有和杨定山有过明面冲突,但也多次在私下表达过不满,甚至有几次行动还发生过龌龊。
  
  
  杨定山当时气愤,却也无疾而终。
  
  
  而这一次,县令大人要这两个人是给他身后的人交差。
  
  
  必然很重视。
  
  
  他有县令大人做后盾,杨定山也不能拿他怎样。
  
  
  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这一次就能把那个总是喜欢甩锅的县丞挤走,自己上位。
  
  
  想到这,林勇心中一定。
  
  
  “令牌是真的不错,但你们一个小小的镖师,有什资格得到杨百户这种大人物的令牌?”林勇手掌合拢,将令牌包握。
  
  
  “带走!我看这两个人不仅杀害了刘公子,甚至还盗窃了杨大人的令牌。”
  
  
  他手掌一挥,当即冲着王千山命令道。
  
  
  县衙捕快跟不上他的速度,林勇是孤身前来。
  
  
  “这......”
  
  
  万千山脸上为难,林勇可以这样说,也能无视令牌抓人。
  
  
  但他这个镖局副总镖头听着很大,但和这些大人物比起来就不值一毫。
  
  
  他难道没有这些怀疑?
  
  
  他只是不敢赌而已。
  
  
  “嗯?你要包庇于他?”
  
  
  林勇双目微眯,瞪视王千山。
  
  
  “我还没治你们镖局纵容之罪!”
  
  
  “拿绳子将两人绑缚起来。”王千山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如此命令道。
  
  
  “不必,我们自己会走。”
  
  
  张昊刻意挺高胸堂,作出背后有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说道。
  
  
  他已经看出林勇有所忌惮,此时就要让他的疑心更重。
  
  
  这个表态,能够给他不太过分却又有足够分量的压力。
  
  
  让他不敢做得太过。
  
  
  比如虐待什的。
  
  
  “哼。”
  
  
  林勇目光紧紧盯着张昊的眼睛,后者一瞬不瞬的回视。
  
  
  “绑起来!”良久,林勇挥了挥手。
  
  
  这一次,无论是张昊还是郑言都没有反抗。
  
  
  在一名神通境眼前,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为张昊他们绑缚的人,许是心中忌惮,捆得很松,张昊甚至感觉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挣脱。
  
  
  很快,林勇带头,王千山和他的几名死忠围着张昊郑言二人向县衙走去。
  
  
  一路所过,议论纷纷。
  
  
  附近不少人认识张昊和郑言,对王千山和其他镖头也头熟悉,此时远远点指,压着嗓子说着什。
  
  
  不过却没有人敢靠近。
  
  
  尽皆远远避开。
  
  
  走了一半的路程,一队捕快赶来,汇成合流,一同向县衙进发。
  
  
  天色越来越暗,逐渐黯淡模糊起来。
  
  
  两炷香后,众人远远瞧见县衙高高翘起的灰色屋檐。
  
  
  那有秩序的点着众多火把,似乎在列队。
  
  
  当靠近后,才发现十几名捕快举着火把排成两排,站姿端正。
  
  
  正有一名捕头指挥着。
  
  
  当他看到林勇时,急忙跑来。
  
  
  “总捕头,您去了哪,刚才找您找不见。”
  
  
  他一脸焦急。
  
  
  “出了什事?”
  
  
  “是骁骑卫的杨百户来了!县令和县丞正在迎接,马上就要到县衙了。”
  
  
  “什!”
  
  
  林勇一惊,急忙转身,“快!把两名罪犯从后门押进去!小心惊扰到百户大人!”
  
  
  队伍中的捕快听到命令,立即涌到张昊身边,两人一组反剪双臂,将张昊和郑压得弓下身子。
  
  
  这个姿势会造成被押者双臂剧烈的疼痛,但捕快们早已经干顺了,甚至练出了一手会让被押著更加痛苦的本事。
  
  
  张昊本就胸部骨折,猛地受到反剪按压,顿时咳嗽连连,艰难喘息。
  
  
  “慢著,把人放开!”
  
  
  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
  
  
  夜色中踏踏声在县衙前边的空地上响起。
  
  
  继而火光大盛,十几人齐齐走了过来,将这照亮。
  
  
  也照出林勇局促不安的面容。
  
  
  “见过百户大人。”
  
  
  他深深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