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重阳节,圣上请百官入宫,宫廷盛宴,觥筹交盏。
  
  
  此次入宫,黎笙已经可以和长公主殿下同坐一张桌了。
  
  
  在刚刚入宫的时候,摄政王已经派了人私下和黎笙联系,确认他已经带了那包药粉,其余事情什都没和他说。
  
  
  黎笙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预备后手,在大长公主那边安个钉子罢了,没想到他却得了大长公主的喜爱,这自然是出乎摄政王意外的。
  
  
  棋子而已,他今夜重要的,是逼宫谋反。
  
  
  “皇上驾到。”
  
  
  赵炉果又瘦了,和他一样又瘦了的是小皇帝金沅。
  
  
  他走路得需托在赵炉果的身上,身体软绵绵的,空荡荡的龙袍本就厚重,现在像是要堆起来把他埋进去一般。
  
  
  金旖梦坐在黎笙身边望着她的幼弟,桌下拉着他的手再次一紧,难过的红了眼眶。
  
  
  小皇帝也看向这边,同样红着眼。
  
  
  他不过十一岁,忍着宫中时不时对他的虐待和摧残,不过是为了让金旖梦能在宫外逍遥自在。
  
  
  还好,长姐在宫外过得很快乐。
  
  
  这就足够了。
  
  
  “阿姐……”
  
  
  他看着金旖梦动动口型,金旖梦恨不得起身扑过去将他揽在怀。
  
  
  “别冲动。”
  
  
  黎笙压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今日站在太后身侧的管东骏。
  
  
  他低着头,手垂在身前,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正和太后说着什。
  
  
  等皇帝入座,百官朝拜,宴席就宣布开始了。
  
  
  摄政王已经光明正大的单独坐在前排,就在皇帝下首,横在宴会之上。
  
  
  而近日,百官似乎也都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却管竹笙乐,竟是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作为今日重要的嘉宾,最重要的两列老臣,都是告老还乡者,不知从哪被搜罗了过来。
  
  
  摄政王玩着一个杯子,忽地目光看向了众臣。在那群老头之中,忽地站出一个人来:
  
  
  “今日重阳佳节,老臣,有一事想讲。”
  
  
  “多年前,先帝在位,曾嘱托老臣查过一个女子。”
  
  
  “那女子曾在宫外,为先帝留下了一个男婴。”
  
  
  “哄!”
  
  
  众大臣交头接耳,都看见了各自眼中的震惊。
  
  
  这是……要开始了啊!
  
  
  不过摄政三年,摄政王已经忍不住了吗。
  
  
  至于什女子,什宫外男婴,笑话,都是假的罢了。
  
  
  谁会当真呢。
  
  
  老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如今,老臣已查清,摄政王萧随,便是那位皇室遗留在外的子嗣!此事,还请太后娘娘验明!”
  
  
  众朝臣的目光“唰”的看向太后。
  
  
  “哀家确实听到过这位女子的消息。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先帝曾与哀家说过此事,还痛心疾首的找了许多年,原来他竟然找到,还藏了起来吗。”
  
  
  “难怪王爷与先帝长相如此相似!”
  
  
  “真是天大的喜讯,摄政王竟然是先帝遗子?”
  
  
  “……”
  
  
  文治帝金沅坐在那高高龙椅之上,彻底懵了。
  
  
  怎的那恶犬就成了父皇的儿子了?
  
  
  他瞬间明白了什。
  
  
  摄政王不想留他和长姐的命了。
  
  
  他颤抖着手紧握著龙椅扶手,此刻却什都说不出来。
  
  
  回头望去,管东骏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能取出银针来要了他的命。
  
  
  而太后的声音在他身后帘子内传出来。
  
  
  这几个人像是用一只只手在推着他往深渊走。
  
  
  “长姐,我怎办,长姐……”
  
  
  金沅只敢在心喊著,目光无助的望着金旖梦,却忽然发现,金旖梦并没有慌乱。
  
  
  她只微微向金沅摇头。
  
  
  若是以前,金旖梦定然会在当场闹了起来,但今天,她竟然什都没说。
  
  
  “本王还取了先帝遗诏。当初这诏书被锁在了廉政殿内,本王也是近日才刚刚得到。”
  
  
  “原来——父皇,驾崩时,曾把皇位,传给了本王。”
  
  
  父皇这二字在他口中说出的时候,吓的那小部分不曾向他低头的廉官瑟瑟发抖。
  
  
  完了。
  
  
  连诏书都敢伪造,摄政王真的是连最后一个脸面都不要了。
  
  
  他真的要反!
  
  
  还是光明正大的,站在皇帝面前要反!
  
  
  “大胆!摄政王,你是想谋反吗?”小皇帝出口爆喝,只可惜,他弱弱的犹如孩童一般的嗓音,还带着故作奋勇的颤抖,根本起不到任何恐吓作用。
  
  
  摄政王望着他,哪怕站在皇位之下,却像是在俯视一般,脸上狰狞笑起,越笑越烈,越笑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皇弟,为兄,这三年来让你受累了。”
  
  
  这话一落,忽然从殿外涌来了无数带刀侍卫以及身着飞鱼袍的锦衣卫、厂卫。
  
  
  这些人齐刷刷的抽出长剑,直指殿上,所有大臣都惊悚的颤抖起来,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今日重阳宫宴,在摄政王有意操控下,来的都是老臣和摄政王的党羽,为了以防万一,他可是做足了准备。
  
  
  摄政王好奇的扭头看向金旖梦,往常这种情况,金旖梦也该站起来闹了吧。
  
  
  果然,他看着金旖梦捂著肚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他,似乎动弹不得。
  
  
  他更开心了。
  
  
  本就对大长公主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若不是因为讨好太后,他也不会后宅空空连个妾都没有。
  
  
  多年的另类寡夫,叫他对女子有别样的贪恋。
  
  
  自从文治帝登基以来,他就曾无数次想过如何将这小辣椒揽在怀,让她为自己为奴为婢,让她臣服于自己。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黎笙笑着摸了摸金旖梦的手,故作惊恐的起身,趴在了众官员,没人注意,他距离摄政王的位置特别的近。
  
  
  摄政王还满脸欣赏的向他点点头。
  
  
  这俊俏的面首比上一个做事稳妥多了,今晚,就留他个全尸好了。他会亲手勒死这面首的,谁让他和金旖梦亲近过呢。
  
  
  摄政王伸手一指,目光凶煞的回眸看向高位:
  
  
  “来人啊!帮本王把我至亲至爱的手足兄弟,请下来吧。”
  
  
  白芒接连闪烁,已经被摄政王全权控制的大内侍卫冲向了小皇帝。
  
  
  忽然,在他们身边的锦衣卫和厂卫猛的转身,与他们斗了起来。
  
  
  其中一个厂卫身形高大,面容漆黑。
  
  
  “少爷,雷唐把剑给你!”
  
  
  一柄剑,穿过人群落在了黎笙手。
  
  
  他在地上站起身,笑盈盈的抬头。
  
  
  “摄政王,该是时候送你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