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又再看向那人,那人虽然嘴被堵住,但看见她的视线,似乎显得十分激动与热切。
  
  
  她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又想了一遍,的的确确不认识。
  
  
  “他说谎的!我并不认识此人!”
  
  
  地上的男人闻言扭动着身体,摇著头,一副迫切地想要说话的样子,但嘴又被布团堵住,脸憋得通红。
  
  
  这样反而让赵扶吓了一跳,车驾行驶中,她往旁边缩了缩,差点磕到车壁,刚刚淋了雨,感觉到湿衣衫黏附着肌肤不舒服。
  
  
  但一旁的谢缚衡却伸手过去扯掉了他的布团,冷漠道:“你想说什?”
  
  
  地上男人大口呼吸著,然后冲他嚷道:“快松开我!”
  
  
  但又在与之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冰冷如刀子看得人发颤。
  
  
  刚刚此人的护卫轻易就把他给抓了,深知不好惹。
  
  
  他忽然又闭嘴,立刻看向赵扶,一副解释的样子,“我……我没有说谎,虽然你可能没注意到我,但那日花灯会上我见过你,也看到了在酒楼肆意饮酒的你,就是那日我便……我便钦慕你这样豪爽的女子……”
  
  
  “你打住!”
  
  
  赵扶立刻打断他往下的话,那天的形象传出去都是对她不利的,在外和男子赌注饮酒,又说出不能生育的话,怎可能还会有人倾慕?!
  
  
  大多人都避之不及吧!
  
  
  “才见一面,你就能说这种话,还说不是说谎?你到底有什目的!?”
  
  
  地上男人连忙着急摇头:“我真的就是想和你认识,刚刚你在街上疑被人追杀,我便着急想要保护你,我真的没有说谎!你可以去查我的身份,我是钱家酒庄的钱宗咏,我刚刚说过了,我在家中排行老三,这些你去外面打探便知!”
  
  
  赵扶见他说得言之凿凿的,身份这事确实一查便知,钱家酒庄在京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老字号了,竹叶青,梨花白更是有名气的一等一的好酒。
  
  
  那他说的那些倾慕之语是真的?!
  
  
  赵扶心一怵,不是什好事情,不管怎样最好要掐灭这种苗头。
  
  
  “我不管你是谁,你这样行动诡异,让人害怕,我是不会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的。”
  
  
  “赵姑娘……”
  
  
  钱宗咏还待再说,赵扶却咬咬牙捡起布团又给他塞回嘴去,给他堵住了接下来的话头。
  
  
  “没什好说的,望你自重。”
  
  
  赵扶眉头蹙起,冷言说着,往后退开坐在长凳上,也不再看他那双充满了难堪又仿似一腔热血浇了头的挫败样子。
  
  
  “将军。”
  
  
  车前的帘子被掀开一角,从风旁边另一个似乎刚在风雨之中穿行而归的护卫朝谢缚衡眼神示意。
  
  
  刚刚这钱宗咏的身份已经证实了。
  
  
  谢缚衡正在着手煮茶,见此冷漠开口,“如此,送他下去。”
  
  
  被护卫送下去,解开了绳索,去掉了塞在嘴上的布团,钱宗咏还有些不甘心地跟着马车跑了几步,“赵姑娘!只有我这样不在意子嗣后代的人才不介意你,你还要怎样?如今城中谁敢娶你?”
  
  
  还好大雨之中,行人不多,若是让旁人听见,该多可笑。
  
  
  赵扶掀了车帘往外看,风雨吹进来她瑟缩了一下,但对外语气冷硬:“可是我介意你啊,你长得不好看。”
  
  
  “你!”
  
  
  钱宗咏气得要吐血,但他实在跑不动了,看着马车远去,淋著雨捏紧了拳头。
  
  
  赵扶放下帘子回身暗暗叹气,这人千万不要偏执得去她家提亲什的。
  
  
  刚刚说得那直白,有自尊的就不会再搭理她了吧!
  
  
  感觉到凛冽的视线盯着她,一抬眸便对上谢缚衡肃冷之中透著几分讥讽的眼眸。
  
  
  赵扶抱着手臂搓了搓手,她刚刚这话也没得罪这位吧?
  
  
  干嘛这看着她?!
  
  
  认为她是浅薄的女子,所以不屑?
  
  
  “将军,刚刚之事还好是误会,多谢将军了,不知可有命护卫通知衙门救我表妹?我实在是担心表妹的安危。”
  
  
  “衙门已经有人去查了。”
  
  
  茶水煮沸。
  
  
  谢缚衡拿出茶盏倒上两杯热茶,他拿起一杯递了过去,冷漠道:“你要回家等,要在这等。”
  
  
  赵扶看着他递过来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握著的茶杯,犹豫了一下。
  
  
  茶水中不会有问题吧?
  
  
  毕竟谢缚衡和太子暂时是一路子的,谁知道他有没有虐杀女性的同等癖好?
  
  
  他身上可是有别的女子的脂粉气息。
  
  
  犹豫一瞬但还是接过了,捂手也是好的,刚刚淋了雨实在是冷。
  
  
  不接反而刻意。
  
  
  “谢谢将军。”
  
  
  “放心,无毒。”
  
  
  谢缚衡收回手,自己端了一杯茶慢慢地饮。
  
  
  赵扶:“……”
  
  
  竟被看穿了。
  
  
  “谢将军在说什,我没有这样想的。”
  
  
  “那你喝。”
  
  
  赵扶闻着香气扑鼻的茶,思忖一瞬,如果谢缚衡要害她,那太容易了,既然如此坦荡,也实在没必要。
  
  
  并且刚刚钱宗咏知道她在马车上,更没必要这明目张胆。
  
  
  赵扶浅啜一口,感觉到驱了一口寒意,心下也放松,赞道:“茶很香。”
  
  
  谢缚衡漆黑眸光垂下,嘴角勾起嗤笑之意。
  
  
  马车内便一时无声。
  
  
  但煮茶的小炉子也让车内暖和了一些。
  
  
  马车到了城门口停下,谢缚衡起身下车,赵扶下意识递过去身旁的雨伞,他愣了一下,接过。
  
  
  “你留在车内。”
  
  
  冷声一句。
  
  
  然后他掀开了帘子下去了。
  
  
  赵扶也掀了一侧的帘子看向雨幕中撑著伞的身影,冷肃的风雨和茶香已经让人闻不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气了。
  
  
  但实在是想不到会是哪位姑娘,要是被王皇后盯上了,就惨了。
  
  
  赵扶将帘子放下了一些,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
  
  
  因为下雨,城门外的过往行人车辆变少了些许,但不见太子的马车,想来是已经出了城。
  
  
  有衙门的捕快在城门口,谢缚衡过去交代两句,那些捕快便和从风一起骑马出城。
  
  
  而谢缚衡转而走回马车。
  
  
  赵扶连忙放下车帘,看他上车,随着风雨的进入,肃冷气息更加浓烈。
  
  
  赵扶也学着倒了杯茶水过去。
  
  
  谢缚衡坐在另一侧,冷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茶杯喝茶。
  
  
  大约坐了一刻钟。
  
  
  护卫喊了声将军。
  
  
  谢缚衡放下茶盏,“什事?”
  
  
  “将军,公子邀您去城外行宫一聚。”
  
  
  这人声音不是刚刚的护卫声音,是另一个人声音。
  
  
  这声音赵扶听过,是太子车驾赶马的那个侍从,拿刀剑搁在她脖子上过。
  
  
  所以现在是太子邀请谢缚衡去那城外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