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霖兰这段记忆的花以桃忍不住感到可笑。
什鬼?
她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妖。
可下一秒大段记忆就涌向她脑海,其中就有花玉的。
还有各种身份的她,唯一不变的是她周围的人,永远都一副对她奇怪的样子。
见到花山月的时候,花以桃忍不住想,花山月是沈十一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沈十一和她,是否是唯二捆绑在一起不可分割的两个人。
花山月死了,被赐毒酒带走的。
外头都在想,也许是花家功高盖主,也许是花家做了什不该做的事。
都不是。
只是有玩家的道具对人使用错了所以才导致花山月的死亡。
这是花山月第一次死。
随后便是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花玉就这样困在了这个循环,可悲的,如同干枯的树叶,死去的小虫,没有人会在意。
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
尚且还有着一丝力气的花山月安抚了花玉,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拿给她。
“…快走。”彼时她已无力,只能堪堪说出几个字,像是咬着自己的血肉发声,“走的越远越好。”
走?她能走到哪去?花山月甚至还不知道她因什而死。
花玉忽得就失声了,她叫花山月带她走,她不要在这,她不要一个人留在这。
又一次,阿姐死了。
她想起阿母了,阿母现在还在边关啊。
荷花也死了,荷花是跳河自杀的,于是又重新来了,花玉试图阻止过,可是没有用,怎都没有用。
又一次重来的时候,她身边多了个叫霖兰的婢女,可惜,霖兰最后也死了。
花玉知道,荷花也要死了。
她忍不住开始流泪,恨自己没法挣脱这一切。
原来花玉当时不是为了霖兰流的泪,而是她知晓了接下来的事情,为她自己无力改变流的泪。
如此重复千百次,花玉终于换了个身份,也忘掉了这些事情。
可每次,花山月都会死。
花山月和花玉的确是无法分离的两个人,不管花玉怎换身份,花山月也会换个身份在花玉身旁。
如果说花玉周围唯一不变的是那些人会永远注视着她,那花山月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必死这件事。
所以,沈十一也会死。
不管她死的原因多潦草多奇怪,她都必须死。
花以桃问自己,为什?花玉又何尝没有问过自己,为什。
此时,久到的记忆回笼,花以桃忽然好想吃阿母煮的大汤圆。
人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阿母的。
*
花以桃在花玉的逐渐崩溃地哭喊中,她醒了。
她依然攀在菊香的花身上。
周围安安静静的,静到花以桃能听见心跳声。
“砰”
“砰”
是从她上方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浓郁的中药味熏晕了她的头。
花以桃被人提起来了,也不知这人是怎把她从菊香身上分开的。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被中药味熏晕脑袋的花以桃凭靠本能缠上了提上她这人的手,连手腕处也缠了去。
只听这人低低地闷笑了声。
是个男的。
花以桃一下就被惊得清醒了,仔细看去,大约是个大夫,身上还背着个药箱。
大晚上这大夫没事把她提起来干什?黑灯瞎火的他还能准确看见她?在一堆草中?
真是个怪人。
随即她就被放进药箱了,进到药箱的花以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大夫不会是想拿她去做药吧?!
药箱的中药味更浓,花以桃的脑袋炫著晕,她又深深吸了口气,结果把自己呛到了,整个花在药箱打着转。
她必然是不能一下子变成人形的。
要是把这大夫吓到了,京城抓妖的会不会把她抓走?
可是她就算把他吓到了,也不能算是她伤了他吧?
花以桃想了想,最后还是打算以花身爬出去。
“嘎吱”一声。
药箱上方被打开了。
她就僵在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花以桃瞧见这大夫双眼下挂着一层淡淡的青黑,十分疲惫。
他伸手去拿花以桃。
“等等!”路见不平一声吼。
虽然这也没有什要平的。
那只手比大夫的手更快,花以桃就这样,被另一个人拿在了手。
其实可以说是捏在手,突然窜出来的这人显然不懂怎养花。
“方才见你停在这许久,我就知晓你定是被妖物所惑了。”捏着花以桃的人如是说。
大夫呆呆的,好像还没有从花以桃从他手上被人抢走中反应过来。
“这位兄台,你可知京城多妖物?虽然京城的妖物都是些小的,但如今……”
“还给我。”大夫打断了他。
“什?!你、你可知这是什?”那人还晃了几下花以桃。
“一株花,或者草。”这大夫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才冲着花以桃低声笑的人。
说完就把花以桃拿了回来,重新放进了自己的药箱。
没等那人继续说教,让他震惊的话再次响起。
“你刚才差点弄坏了我的药材,赔我五十两,否则我去告官了。”
“你?!你!”
那人嘴说着什孺子不可教也的就甩袖走了。
看来被这大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