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首饰铺的情形,却听不清头两人的谈话,
  
  宁川倒是没做出什不合时宜的事,不过从那姑娘对他纠缠不休的态度来看,两人有可能认识。
  
  杨沐柔接过盒子,并没有打开,视线越过宁川看向他身后,那姑娘追了出来,声音娇柔的喊道,
  
  “川哥哥别丢下婉儿!”
  
  “婉儿在苍州无亲无故,只能依靠川哥哥了。”
  
  杨晚和明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色复杂。
  
  杨沐柔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宁川,等着他解释。
  
  大街上的人不多,却也不时有人走过,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解释的地方。
  
  宁川拂了拂额上的冷汗道,“沐柔,等回府我再同你仔细解释。”
  
  话落便牵起杨沐柔的手转身,对紧追不舍的林婉道,
  
  “林小姐,本将军刚刚已经同你说得足够清楚,本将军同样与你无亲无故,你若无人投靠,大可从哪来回哪去。”
  
  “本将军要陪未婚妻,就不与林小姐多说了,告辞。”
  
  林婉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副受了大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
  
  可惜宁川满眼只有杨沐柔,不曾多看她一眼。
  
  几人上了马车,马夫立刻驾马离开,不给林婉追上来的机会。
  
  林婉驻足在大街上,柔弱无助的看着马车远去,叫人心生不忍,衣袖下的手却死死捏紧。
  
  马车内,气氛诡异的沉默,
  
  杨晚和明泽只觉坐如针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好在没过多久宁川就出声打破了沉默,
  
  “你们不要误会,我真的不认识她。”
  
  杨沐柔淡淡道,“可是人家一口一个‘川哥哥’的叫你,好似叫情郎一样,若不认识,她为何缠着你,不缠着别人?”
  
  还‘川哥哥’,她这个正经未婚妻都没叫这亲热过。
  
  杨晚和明泽目光灼灼的盯着宁川,等着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宁川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小时候兴许真认识。”
  
  杨沐柔脸色倏然变冷,宁川赶忙解释道,
  
  “但关系肯定不好,要不然我不会没印象!”
  
  “她说她是林家女,宁家与林家从前确实多有走动,我小时候随母亲进京住过一段时日,兴许是那时候认识的。”
  
  “不过我对她真没什印象,她说自己是林家女,我母亲同林家主母是手帕交,我才多嘴跟她说了几句。”
  
  杨晚心一咯,以她多年看狗血剧的经验来讲,手帕交最爱定娃娃亲,
  
  宁川该不会被他娘卖了不知道吧?要不然人家姑娘干嘛千迢迢的从京城追到苍州来。
  
  “川哥,你娘从前有没有对你的亲事做过什安排?”
  
  宁川摇头,肯定的说,“不曾,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即便我母亲有那个想法,但这事始终没有做成,算不得数。”
  
  “而且,林家女来找我的目的恐怕也不单纯。”
  
  姐弟三闻言皆是一怔,目光探寻的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宁川道,“宁家出事之后,林家迅速与宁家划清界限,从前种种断得一干二净,深怕受到牵连,”
  
  “林家怕太后一党迁怒,更是将家中嫡长女嫁进齐家,给太后的兄长齐青云的一个庶子做妾,”
  
  “林家在京中好歹也是四品官宦之家,做到这一步可谓是拉低身段跪舔太后一党,”
  
  “这几年林家以齐家马首是瞻,鞍前马后的为齐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现如今太后一党倾覆,以林家先前那番作为,这个时候让林婉来苍州攀扯我,目的显而易见。”
  
  姐弟三人一阵沉默,这样说来,这件事就不是简单的有情人为爱奔赴的戏码了。
  
  稍微一深想便能猜到林家的目的。
  
  宁川接着说,“在我家这件事上,林家与我家划清界限明哲保身我能理解,”
  
  “但前两年我与陆伯父搜集太后一党罪证时发现,林家在我家这件事上不只是明哲保身这简单,”
  
  “林家为讨太后欢心,以宁家世交好友的身份捏造了许多宁家罪证,用那些罪证堵住了不少想为宁家说情的官员之口。”
  
  “在我家这件事上,林家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是落井下石,”
  
  “清算太后一党时,林家伤筋动骨,官职由四品降至六品,还是无实权的闲职,”
  
  “待今年科考选出一批新的人才,林家会被彻底贬斥出京,永远回不了京城,”
  
  “如今我家冤屈洗清,恢复往日荣光,更得新皇器重,林家怕是攀旧情,拿我当那根救命稻草。”
  
  杨晚听得津津有味,林家如今的处境,定然会费尽心思攀上宁川,
  
  就像当初塞女儿进齐府做妾一样,还是给一个庶子做妾,
  
  川哥是宁家的独苗苗,手握兵权,又得一个能世袭罔替的镇国公爵位,可谓是位高权重,
  
  在林家人眼宁川可不就是个发光的香饽饽?加上两家以前的关系,再适当卖惨,
  
  林家女要是真进了宁家门,哪怕只是做妾,林家也能靠这层关系稳一阵子,
  
  哪怕逃脱不了被罢官离京的命运,离京后也能靠着宁家过日子。
  
  杨晚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要真是这般,那位林姑娘怕是要使尽一切手段攀扯川哥了,”
  
  “毕竟她是为一整个家族来的,不是为了小情小爱。”
  
  随即杨晚十分认真严肃的问道,“川哥,你会纳妾?”
  
  这个时代,地位稍高一些的男人鲜少有不纳妾的,官宦之家纳妾更是稀松平常,
  
  宁川又是宁家独苗,将来若真的纳妾,她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同他相处,
  
  若他娶的不是自家姐姐,他纳不纳妾都与她无关,该怎相处还怎相处,
  
  可若娶了自家姐姐之后又纳妾,她怕是再不能像如今这样心无芥蒂的拿他当亲人相处了。
  
  杨沐柔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目光幽深的看向宁川。
  
  宁川连忙正色道,“不会!永远不会,我不会纳妾,宁家的家规也不允许我纳妾,”
  
  “从我父亲到我两个哥哥,他们都不曾纳过妾,我更不会做任何让沐柔伤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