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文眸光一沉，淡淡道，“大祁律：禁止男子私养外室，一经抓获视作通奸，”
“男子鞭五十游街示众，女子沉塘，外室子纳入官奴。”
沈卓文斜睨著沈正，没了往日的温润和煦，“爹若不允，我便要大义灭亲了。”
大祁确实有这个律法，但大户人家掌权的男人谁在外面没养几个外室，不过都拿捏的清楚，
知道外头的永远不能越过家的正妻，家的所有利益都是以正妻及正妻所生的孩子为主。
所以正妻即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会替夫君遮掩，不会将这事闹大伤害夫妻情分。
可沈正的行为已经很逾越了，养了外室不说，还将家的大半家财用在外室身上，
沈母若要追究，沈正确实得被问罪。
可沈母与沈正多年夫妻情分，若不是沈正做得过分，她本打算不追究的，
即便是现在，沈母还是不想沈正因为这事被官府问罪，
因为真闹大了，她的儿子卓文也要蒙羞，会被人耻笑。
沈正横眉立目，大声责问，“逆子！老子白养你这久，你还想告老子不成？”
沈卓文垂眸，掩住眼底的痛心。
这是沈正第一次这斥责他，为的竟是外室及外室子。
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今日之前，他的印象沈正还是那个慈父，
即便对别人抱有算计，对他却是真心实意好的。
能将沈正变成这样不分是非好坏的，那个外室想来颇有手段。
沈母也在边上弱弱的劝，“卓文，倒也不必闹上公堂，这对你名声不好。”
沈卓文摆手，“我自有分寸。”
“爹，你想清楚，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外头的，又要捏住家的，事实证明你并不能做到两者兼顾，”
“沈家走到如今的局面，若两头都不放弃，你准备要如何挽救？”
是啊，两头都捏著，两头都不讨好，外室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家又要维持往日体面，
酒楼倒闭倒不至于，但绝对挣不到那多钱两头讨好了。
沈正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做出决定。
沈卓文见火候差不多了，提了个建议，“爹若实在舍不得，便将人纳进家来吧。”
“什！！！”
“卓文你是不是疯了？我不允许！”
沈母厉声斥责，不敢相信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竟要给他爹纳妾，这不是打她脸！
沈卓文冲沈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正则恍然大悟一般，高兴的问，“真的可以？你同意爹纳她进门？”
沈卓文点头，“自然，爹既舍不得打发走，便纳进来一同过日子吧。”
“好好好！是爹的好儿子，爹没白养你，是会心疼爹的！”
沈正高兴坏了，搓着手恨不得立马就将人接进来。
沈卓文状若苦恼的说，“只是这良妾怕是不成，毕竟外头那位已不是什清白女子，”
“她带进来的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顺，若为良妾，怕是得受外人诟病，于沈家名声不利。”
沈正略一沉吟，笑着说，“那便先纳为贱妾，以后再升。”
沈正想着只要不逼他撵走外室，纳进来做贱妾也无妨，还可以朝夕相处，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爹自己安排就好，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
“对对！卓文说的对！不愧是读书人，思虑就是周全！”
“爹这就去安排，尽快把喜事办了，免得耽搁你读书。”
说罢沈正就乐的出了家门，去跟他的好外室商量纳妾事宜去了。
至于那个外室愿不愿意做贱妾就不是沈卓文考虑的事了。
沈母面色阴沉，从刚刚提议沈正纳妾开始她就一直面色不善，出于对儿子的信任，她一直忍着。
沈正一出家门，沈母再忍不住问：“卓文，你为何要你爹做这种伤我脸面的事？”
若是让街坊邻居知道沈正纳妾还不得嘲笑她，笑她管不住自己男人。
沈卓文扶著沈母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这才悠悠的说，
“爹若不愿意打发走外室，与您这样一直耗下去，娘会怎做？”
沈母讷讷的说，“我也不知道。”
沈卓文接着说，“爹既然能将大半家财都搭进外室那边，便是被那外室拿捏住了，”
“短短几年能将爹拿捏得死死的，这样的妇人怕是有些手段，与其将人放在外边不如将人纳进来，”
“在眼皮底下盯着，她要生什事咱们也有个防备不是？”
“您点头让爹纳妾，爹必定对您心存愧疚和感激，也多了拿捏爹的筹码。”
沈卓文抿了口茶又道，“再说，贱妾等同于奴仆，需得签了身契放在娘这，”
“那外室子又是在外头生的，名不正言不顺，进了家门连个庶子都算不上，算半个家奴，”
“在外头的时候，咱们得顾著爹，不敢闹大，拿他们母子束手无策，这进了家门就不一样了，”
“主母一个不高兴，随时可以发卖了她！”
沈母眼睛一亮，顿时身子就坐直了，激动的仿佛在给那贱妾立规矩一样，
沈卓文轻咳一声提醒道，“娘还是不要太明显的好，毕竟爹的心思还在那对母子身上，”
“若是做得太明显，爹会记恨您的，且那妇人有些手段，娘最好忍一段时间。”
“娘想要做些什，最好先与我商量，尽量周全些才好。”
沈卓文担心沈母沉不住气，在他爹对那对母子最上心的时候动手。
到时候他虽然能护住沈母，但爹娘的夫妻情分怕是要消磨没了。
沈卓文一向与人为善，温润如玉，各种阴私他不是不知道，该有的手段谋略他也会，
只不过不愿意用而已，自己能避开就避开，更不会主动去算计别人，
否则当初明韬考试也不会着重提醒他注意检查考篮，必定是见过或是被这样陷害过，他自己避开了而已。
如今家因为自己的疏忽，被一个妇人搅得家无宁日的，他若再不出手，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自然还有一点，沈母也需要找点事情给她做着，省得有空出去惹人嫌。
如此一箭三雕，解决好家的事，他才能安心在书院继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