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扫了罗家众人一眼，他们似乎被吓住了，嗫嚅著说不出话来。
小草又看向眼前面颊红肿的罗南，他脖子一缩，不敢跟她对视，
“罗南，这个家就你最没资格骂我，没有我，你活不到现在。”
罗母生他时难产，躺床上动弹不得，是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顾才把他从鬼门关捡回来，
对他细心护，付出许多心血，将他视作自己活在罗家的慰藉，
哪曾想竟养出个对自己恶意最大的畜生出来！
小草淡淡道，“我实在想不出哪对不住你，以前我会找自己的问题，现在我想开了，”
“小姐说我唯一的错就是投错了胎，生在了虎狼窝，你可不就是个白眼狼？”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要是有胆子，大可以再找上来试试，那时候可就不是说几句话的事了。”
话落，小草率先出了屋子。
两个力壮的下人威胁似的睨了罗家人一眼，
王忠更是一拳砸碎了罗家吃饭用的唯一一张木桌，阴恻恻的开口，
“也不知你们的骨头有没有这桌子硬！”
另一个下人笑道，“想知道还不简单，等他们下次找上来的时候试一试就知道了。”
罗家人浑身一抖，隐隐觉得骨头发疼，缩著头像个鹌鹑一样，
待人走了半晌之后，他们才敢挪动身子。
罗南捂著脸，想哭想闹想告状，可一看爹娘和两个哥哥的神色，又憋了回去。
闹有什用，还能将罗小草抓回来打一顿？
“怎……怎办？这……这钱还要？”罗母抖着声音问。
没了两个彪形大汉，罗父恢复了气势，似乎想要在众人跟前找回威风，他一巴掌扇在罗母脸上喝骂，
“你生的什玩意儿！当初怎不一把掐死！”
“有钱都不给爹娘用的小畜生，那钱怎要？你去要？”
罗母捂著脸，盯着被拍碎的桌子，讷讷的不敢出声。
罗家众人就算心有不甘，但谁也不敢再去杨家找罗小草了。
张凤一直守在门口听罗家的动静，直到小草出来。
“咋样？没吃亏吧？”张凤问。
小草笑得舒心，冲张凤感激道：“劳张婶费心了，”
随即将自己身上的钱一股脑塞进张凤手，
“张婶，这多年一直是您在接济我，否则小草挨不到现在，从前身在罗家报答不了您，现在解脱了，自然要报答张婶多年的照拂。”
张凤脸一黑，将钱推回去，语气嗔怪，“拿回去，拿回去，婶子一月三四两银子的工钱，用不上你报答！”
“别人不知道你与杨家小姐的内情，我还能不知道？杨家小姐压根就没把你当丫鬟！”
“自己挣的钱好好存着，你还能一直跟着杨家小姐不成？总是要嫁人的，留着给自己做嫁妆，以后在夫家也能挺直腰板过日子。”
小草摇头，神色无比认真的说：“我就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给小姐做一辈子的丫鬟，不嫁人。”
随即又将银子塞回张凤手，“张婶，这多年您一直接济我，遭了婆母多少指责白眼，受了多少委屈，我一直知道，”
“小草早就将您视做亲人了，比起罗李氏，您更像我娘，小草发过誓，以后有机会定要将您视作亲娘孝顺，”
“这银子张婶若是不收，小草会良心不安的。”
张凤心头酸涩得厉害，眼眶发涨，没再拒绝，她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小草的头，声音暗哑，
“小草，婶子没想过要你报答，婶子只盼你好。”
这钱她暂且收著，帮小草存起来，日后寻个机会一道还回去。
小草见张凤没再拒绝，笑着说，“婶子放心，小草现在衣食无忧，小姐待我极好，压根没地方用钱。”
张凤感叹，“杨家仁善，杨小姐更是菩萨心肠，你总算苦尽甘来了。”
见天色不早，小草便不再耽搁，跟张凤告别后便脚步轻快的走了。
直到看不见小草的身影，张凤这才转身回屋。
屋内，张凤的婆母王氏问道，“那丫头走了？怎不请进来坐坐？”
张凤有些意外，婆母一向不喜小草，今日怎会主动提这话头。
似是看出了张凤所想，王氏不自在的说，“今时不同往日，家又不少她一口吃的，省这点东西干啥？”
张凤轻笑道，“那丫头出来得久了，着急赶回去呢。”
王氏便不再出声。
张凤一直知道婆母不是个刻薄的，也没坏心，
否则凭她这多年接济小草的事，换成别人家早就闹着儿子休妻或是想方设法的磋磨儿媳了。
小老太太不过是因为家太穷，亲孙子都要靠给地主做长工才能过活，一家人鲜少团聚，自己还老舍东西出去才会时常责骂她，
张凤笑着说：“小草这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不，硬塞给我五两银子，说是将我视作亲娘要孝敬我呢！”
王氏撇撇嘴，“这不是应该的？没你接济，她能活到现在？算她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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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娘说的对。”张凤顺着她应声。
随即转身准备去厨房做饭，
“等等。”王氏叫住了她，
张凤看过去，问道：“娘可还有事要吩咐？”
王氏嘴唇翕动，半晌不情不愿地道，“她给你的钱先别动，存起来，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万一又要回去呢？”
张凤抿唇，克制住笑意点头道：“婆母说的有道理，丫鬟哪有这好做的，指不定啥时候得罪了主家就被撵出来了，”
“到时候无处安身定是要用钱的，要是被我们用了还得赔她。”
王氏不说话了，待张凤走了以后嘀咕道：“杨家仁善，不会随便撵人，就算被撵了，念在多年情分也不是不能收留她。”
………
年三十的头一日，明韬明泽和杨沐柔总算从城回来了。
冯氏对着明泽和杨沐柔嗔怪道：“明韬在书院读书就算了，你们两个怎不拖到年夜饭才回来？”
明泽吐了吐舌头，告罪道：“娘是不知道铺子有多忙！好多货要发，根本腾不出时间休息，”
“要不是账册提前带回来给二姐盘著，我和大姐怕是都回不来过年！”
杨沐柔道：“我算是知道晚晚为何执著于做地主了，地主只有收租的时候忙一阵，其余时候都清闲啊！”
“这生意真不是那容易做的，晚晚也是，生意是你做起来的，最红火的时候倒是做起了甩手掌柜！”
杨晚摸了摸鼻尖，不接他们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