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被领到前厅用膳,便看到那座位上不止有凤月眠,还有一个女子。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一颦一笑尽是万千风流。
“珈萝,这是我小师妹,花解语。”
花解语看着她,眼眸里满是兴味,那眼神让珈萝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师哥,未来嫂嫂长得好漂亮。”花解语有些感叹的说道。
珈萝端起碗的手一顿,漂亮?这人眼睛有问题吗?她脸上画了那么大块疤,她居然还说她漂亮。
用完早膳后,珈萝本想回自己的赫连府邸,奈何……
她看着身后紧紧跟着的人,不禁想抚额轻叹,到底是谁没事找事干啊!
前一刻,看起来颇有主见的女子,这一刻却像一块牛皮糖似得黏在她的身后,恨不能贴在她身上。
她真的该自打嘴巴。
她只不过听这花解语说,她自小呆在山上,根本没机会和外人接触。她就嘴巴一松,脱口而出。
“我带你去集市玩。”
当她看到那花解语眼眸里散发着炙热的光芒时,她就暗道一声,吾命休矣。
果不其然,花解语一到集市,拽着她一直往前奔,恨不得把她手给拽没了。
“快快快,我刚刚来的路上便看到很多好玩的东西,可是怕耽搁行程,就没舍得玩。你真是好人,愿意带我出来玩。”
“啊!”花解语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让珈萝也跟着抖了一下。
“怎么了?”珈萝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然后轻声在心底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要理解一匹野马被栓久了,出来后有些疯。
花解语指著那一个门店,“这是流缎庄,我最喜欢他家的布匹了,山上的娘们也都喜欢。”
娘……娘们……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容,又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造就出这样一个洒脱不羁连说粗鄙之话都如此优雅悦目的女子。
珈萝连心底轻叹的力气都没了,这花解语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进去,随便你选什么布匹。”她沉声说道。
花解语急急点头,“好,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你以后不准再把娘们挂在嘴边了。”珈萝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的眼眸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威压。
花解语那灿烂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诡秘的光芒,一闪即逝。
那眼眸如同月牙儿般轻轻弯起,有些许甜意。
“好!我不说。”
珈萝这才点点头,带着她进了流缎庄。
不得不说,这店主是个会享受的人,梨花香的味道隐隐约约飘在空中,似有若无,让进店的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沉香木做就的货架上,纱巾、绸缎与布匹整齐的摆放。
花解语也安静了下来,默默的挑选著,珈萝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各色样式的布匹,不禁暗暗叹道。
果然,不管是在哪里,只有女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我要这个。”
“给我拿这个。”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同时响起,花解语的手搭在一匹红色的水雾纱上,而有一粉衫女子的长鞭也指向那水雾纱。
花解语看了一眼那粉衫女子。
“你要?那给你好了。”
粉衫女子昂起头,不屑的哼了一声。
“识相才好,这水雾纱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花解语脚步顿了顿,正想回话。
却见那粉衫女子正准备拿起的水雾纱猛地飞了起来。
“我也觉得识相才好,你既然不是个人,那就别买了。”珈萝将水雾纱捏在手中,那鲜红颜色衬得她的皓雪素腕越发迷人。
她浑身流露出狂傲的气息,眉梢眼角带着不屑,看向那粉衫女子。
“混……你你你……你才不是人。”粉衫女子本想大骂一声混账,却见得是一偏偏美公子在与她说话,那一身飘渺俊逸,让她跺脚,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意。
这也不怪珈萝,她一向不喜欢穿裙衫,所以出门便做男儿装扮,此刻她的身体一半站在阴影里一半露于阳光处,别人自是看不到她那有着疤痕的脸颊。
只知道半遮半掩间,道不明俊秀风流。
“哦,你说你是人,那你是个东西吗?”珈萝挑起眉头。
“我当然不是个东西。”粉衫女子脱口而出,话一落音,便已知晓不对。
花解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悦耳的笑声让粉衫女子恼羞成怒。
她涨红著脸,挥鞭打向花解语……
花解语见那长鞭甩来,眼眸一沉,手腕微动。
新
一阵风袭来,却见白衫飘动,修长人影已挡至身前。
速度极快。
珈萝一手握住长鞭,一手拿着水雾纱,眼眸里有了丝丝厌恶。她不喜这些不懂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任性妄为。
“说你的是我,为何却挥鞭向她呢?”虽厌恶,但是脸上却还是带起了笑意,唇角勾起的笑意,有着显而易见的讽刺之意。
“你……”粉衫女子似是有些吃惊,这白衣少年的身手真快,她根本就来不及看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什么?”
“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和我说话?”粉衫女子一脸涨得通红,恼羞至极。
珈萝皱起眉头,她没空和这个小女娃子计较,这样会让她觉得拉低自己的智商。
珈萝倒是忽略了,在这王朝,她的年龄也大不到哪里去。
“我没时间和你磨蹭,这水雾纱我要了。”珈萝手一使劲,那长鞭顿时从粉衫女子手中脱落而出,在地上碎裂开来。
“你给我等著……”粉衫女子捂著自己被震得发麻的手臂,跌跌撞撞出了门去。
珈萝缓缓转身,眉宇间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
“来,给你。”
花解语看着她,她那温暖的笑意在眉间,在眼里,在唇角,如冬日里的暖阳。使她的眼眸里有了认真之意。
花解语伸手接过鲜红水雾纱,看着珈萝转过身,有光芒似散落在那背影上,谪仙般清雅,却也如月光般清冷。
“嘿,赫连珈萝。”她开口喊了一声。
珈萝听得这四个字,停步顿了顿,恍然间才觉得是在喊自己。
她转过头,却见一人影快速掠至她的面前,桃花眼里的光芒似星辰般闪动,然后便觉得腰间一紧。
她被花解语抱了个满怀。
那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等抱在一起,她才发现,花解语比她还要高,让她有些不适应。
虽然本质是两个女人抱在一起,但是她心里还是有隐隐怪异的感觉。
“咦……”花解语似有轻轻疑惑,那一声疑惑清脆的响在珈萝的耳边。
“怎么了?”珈萝推了推花解语的肩。
花解语凝眸看了她半晌,那眉梢微微上挑,接着倾身而上,柔纱轻轻飞起,有一角可窥其艳丽容颜。
有红唇欺上,目标,珈萝的朱唇。
珈萝眼眸一闪,一声轻轻的“啵”,花解语的红唇却是印在了珈萝的手背上。
素手隔着红唇,让她错失了一亲芳泽的机会。
珈萝心里暗道一声,危险矣。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顺便在心里说一句,现在不仅是对女人,对男人也不感兴趣。
她的眼眸看向花解语的眼眸,那双桃花眼里有了丝戏谑,有了丝调侃。
“你手真快。”花解语轻声说道。
珈萝轻轻笑了声,“还好,比你的这张嘴就快那么一点。”
“你每次都是这么冷静?冷静的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动作。”花解语喃喃说道,似在提问,又似是在自语。
珈萝挑起眉头,正欲说话,却听得门口纷杂声声。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欺负我家乔儿,快出来磕头认错。”
珈萝脑袋一阵抽疼,果不其然,走了一个傻缺,来了一群傻缺。
流缎庄门外,本是三三两两的人群忽然就聚集到了一起。
看热闹,到哪里都有强势围观的群众。
“给老子出来,敢欺负我们乔儿,快出来给你爷爷磕头认错。”一彪形大汉站在门外,吼声如雷,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家仆,一看便是蛮横之家。
“谁叫你爷爷?”有一声音清洌如泉,透过那纱缎门帘后,轻轻浅浅。明明是有些粗俗的话语,却听着如此悦耳。
“我叫你爷爷。”那彪形大汉挥舞著拳头,顺着珈萝的话语脱口而出。
“哦?我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孙儿?”一只纤纤素手撩起门帘,掀起了一室光华。
珈萝眼含戏谑,白玉冠束起的墨发轻轻飘荡在她的腰身下,无端荡起了一股旖旎风情。柔纱荡起间,让她那模糊不堪的容颜显得俊逸非常。
她站在那里,与众不同的优雅,却也是带着冷傲异常的气息。
众人不由自主的静默下来,这世上竟有这般人儿,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去,仿佛少看一眼都是憾事。
明明根本就还没看清楚这人的样貌,却不由自主的回被折服。
那彪形大汉也怔愣在一旁,直到珈萝勾起唇角,复又问了一句。
“问你呢?我何时有了你这么大的孙儿?况且你长得如此不尽人意,怎么看也不像是我的血脉啊!”珈萝顿了顿,抬起素手皓腕,食指轻轻摇动。
“话可以乱说,亲可不能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