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慌睡。
慌睡看着就自闭得生人勿近，明眼人都不会采取唐突搭话，生怕下一秒给人吓哭了。
“没事儿，你们忙去吧。”石湛挺会和人打交道，从口袋掏出一根烟，递过去，算是了事。
“那就行，那就行。”乌云的朋友接过烟，顺势偏过头道歉，“对不住啊美女。”
这年头，大街上喊谁都是美女，全是客套。慌睡察觉这的某些习惯和以前蓝星差不多嘛。
她当然没有当真，点点头。
又见他们打量著自己，突然处于焦点中心，小声艰难的说出自己的善意:“没事……”
别说淋湿了半个鞋子，恐怕大雨倾盆落下，慌睡都能置之不理。
这声音太小了，艰难苦涩到似乎是逼出来的嗓音。
两位混迹社会的男人都没有在意，毕竟慌睡看起来就不太像是主动惹事、得理不饶人的强势之人。
“谢了哈。不然我都没法跟乌哥交代，好好的美女坐店口还挺养眼的，结果无端淋湿回去，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嘛。你别怕，我回头就去教训那混小子。”
乌云的朋友点起了那根烟，“我叫周辉，看你有点眼生，怎称呼啊哥们。”
“石湛。”石湛拒绝了对方帮自己点烟行为，他不太喜欢吸烟，不紧不慢地说:“我住附近，这不是抽空过来看看六大爷的嘛。”
“石叔是你六大爷？”周辉吸了口烟，瞬间明白了。
“你可要好好劝石叔啊，这一天到晚的店铺不做生意，大早上开了半张拉门就去溜达，店也不管，我们平时都生怕他头的东西挨偷了。”
无事可做，竖起耳朵偷听的慌睡恍然大悟，回想起刚刚她看到的这间店铺的拉门。
确实，半拉不拉，下面够一个人钻进去为非作歹了。
“没事。”石湛摆摆手，“不值钱，六大爷把这当仓库放着呢。头好多东西还是我买给他的。没几个贵重玩意儿，他用都不用，拆都不拆。”
“哥们儿大气啊。”周辉朝他竖了拇指。
他们正聊著，吞云吐雾，烟气飘来，慌睡很多年没有闻到了，不太明显的试图原地闭气。
或许是当场的姑娘看起来太多懦弱无害了，抽烟的周辉也察觉到不太好，主动挥散了烟雾，两人远离了门口去前边空地继续聊天。
“哥，没事吧。”似乎他们远离了慌睡，先前那位不小心“闯祸”的学徒才敢上前来搭话。
学徒看起来好像还未成年，青涩未脱，愁眉苦脸道:“哥，我不是故意的。”
“还讲！？”周辉没好气地拍这位表弟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叫你认真认真，你就这认真的啊？读书不认真，干活也能走神，车头和人家坐位离那远你都能闯祸，你这……还好乌哥不在，不然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
“没、没事的吧哥，我看乌哥人挺友善的。”周粥是走后门进来的，虽然这小的洗车店也谈不上走不走后门了。
从小在乡下长大，好不容易来到城市，多亏了他的表哥周辉，他才免糟读书不好又没出路的辍学下场。
周粥只见过乌云一两次，没什架子，反倒是今日来的慌睡，看起来和他以往见过的人不太相同。
似乎时刻独处在自己的世界，他心底有点发忤。
他哥让他去赔罪，他是打死都不敢的。
“你懂个屁你懂。”有外人在场，周辉这位早早混迹社会出来工作的人，不好意思说太多，乌云给他感觉就不太像池中之物。
反倒是慌睡，能看出是还未经过社会毒打，学校纯真的学生。
周辉心底也纳闷，好端端的妹纸不带去什好地方，来他这间小破店干什。
还专门嘱咐他看好对方，别让对方迷路了。
这巴掌大的地方能迷路到哪去。看起来像是乌哥上心了，但又不多。
眼下只要慌睡不瞎告状，乌云应该不会回头察觉今天出了小意外。
周粥嘿嘿灿笑了两句，超级热情的对石湛说:“谢了啊石哥，多亏你救场啊。”
“我刚把人家淋湿了，石哥立马就能掏出暖烘炉，这救场能力一等一的，要不怎说是我石哥呢。”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石哥，对我有过救命的交情。”周粥郑重的介绍起来。
一边对着自家表哥，一边对着交情大哥：“石哥，这是我表哥，对我也有过救命交情。”
众人:……
这……要不还是多点书吧。
竖起耳朵偷听旁观的慌睡差点被憨憨的介绍给逗笑了。
介绍词没有正名就算了，重复率高达百分百。
毕业老师看了都得直摇头。
似乎那位学徒的表哥周辉也觉得丢脸，顾不上石湛帮说好话。
门外宽敞的地方传来时不时的训话：
“叫你好好读书，你这说的是介绍吗！我名字呢。”
“还救命的交情，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又打架了！？”
“不好意思哈兄弟，我这老表被家老人宠坏了，一天到晚不学好，你多多担待。哪天这混小子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嘿——！你还敢跑！？你给我过来！”
慌睡惊悚新鲜地目睹外面，他们两兄弟，一个啪啪挨打，一个熟练训人。
隔壁店铺的一些街坊也出来笑闹。
先前石湛把高椅摆在店铺门口面，慌睡现在不处于太外面，这种身处掩体的安全感让人有点放松。
不同于之前硬坐在人家店门口的局促，现在慌睡仿佛隔了层屏幕，坐在安全区看着屋外大家的嬉笑打闹。
街坊有位身穿红裙子的成熟女人，走到他们聊天的站圈，笑脸吟吟，“周哥，你们又开始了啊。周小粥你怎又挨打啊？”
一句调侃，四周的妹纸街坊传来乐笑。看起来这附近的邻居关系不错。
“咳咳咳，让你见笑了，这不打不成器嘛。”周辉似乎对这成熟的姑娘有意，明明只大周粥几岁，偏偏装作一副老成的慈父模样。
红裙子的大姑娘又是娇声连连，很是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