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前院，问舟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
一大堆尸块堆积成山，面不断流出黄褐色的脓液，这些都是被雷霆破碎的黑尸，而在不远处的墙角，就是那三具完好的黑尸了，不过其中还有一具因为被问舟用竹子贯穿了胸口。
单从的角度来看，黑尸…不，应该叫做玄魁了，玄魁的控制方法并不困难，只需要将自己的法力之和玄魁躯壳内的死链接在一起就足够了，严格来说这就是傀儡术。
但这只是最基础的控制方法，如果想要和林羽一般灵活，那就需要生了，生就像是润滑油，能帮他更容易的控制傀儡。
正常修行者看不到，修炼只能凭借本能的感官去感受，而修行一道代价往往很大，根本没有丝毫的容错率，所以每个人的功法，其他人都极难修成。
问舟集中精神，迫使自己再度进入了感世界，视野中的所有颜色快速转化成了灰色。
不过他很快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居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又或者说，他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不论是生，死，又或者其他的。
没有法，他怎才能控制玄魁？
但这种事情还难不倒问舟，既然自己没有，那用别人的不就行了。
甚至都不需要活人的，玄魁的体内就有不少，其中大部分是死，小部分是林羽的法，但这些法失去了林羽生的控制，都成了无主之物。
如此想着，问舟就行动了起来。
他将这些死与法揉出一根细长的线，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种所构成的黑线并不存在真实形体，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断裂。
只要不是离得太远，黑尸体内的死就会自动补充维持黑线。
滋滋滋…
手腕传来剧痛，死终究不是活人能承受的，但也没有了林羽的控制时的腐蚀性，还不至于融断他的手臂。
经历了生死间的战斗，这种程度的疼痛，问舟现在已经能够适应了。
不得不说孙豪的医术很好，加上林羽为了保持人药完整，故意没有伤及内脏，问舟胸口那道贯穿伤旁的血肉已经有了融合的迹象。
试着控制了几下黑尸，发现已经成功链接，能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行动了，问舟便解除了感。
但下一瞬间，视野极度模糊，问舟无法控制般直挺挺摔倒在地。
感的出现，并不是替代了五感，而是覆盖。
只是因为感的优先级太高，感知程度太过敏锐，所以问舟原本的五感被他的本能给自动遗忘了，而解除感后，这些被遗忘的五感才会逐渐恢复。
如同植物人一样躺了许久，问舟才看到了模糊的拥有色彩的世界。
难道这就是控之法的代价吗，遗忘自己的五感…
“看来这感在不熟练的时候，还是得谨慎使用啊。”
不过这一次得到了林羽的玄魁，他的战斗手段一下子丰富了不少，倒是用不着拼命了。
御傀之法他只是单纯用死线进行控制，没有分化精神进入傀儡，虽然没法像林羽一样每个傀儡都是本体，但也没了精神分裂的风险。
为了谨慎，问舟还是问了下孙豪：“林羽背后有什势力吗。”
“当然没有了。”孙豪摇了摇头。
“林羽就是个疯子，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你把他杀了，反倒能在大离官府那边领不少赏金。”
“那就好。”
但问舟却不打算去领赏，因为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替代林羽！甚至还能掺和一手屠龙！
只是他的目标不是黑水龙王，而是其他修行者。
反正林羽修炼的是傀儡一道，平时也不以本体见人，更何况他昨天见到的林羽，本体说不定早就不是原本的那个了。
林羽的例子告诉了他，修行最快的方法，果然是抢其他人！
问舟本还想问问人药的事情，但又想起了昨天孙豪曾说过自己和李道玄是好友。
保险起见，还是不问了吧，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告密，说不定今天救自己，就是为了保证人药不死。
临走前，孙豪还给了问舟一个大布包。
“拿些黑胎吧，吃了对你有好处。”
“黑胎？”
打开布包，那是一大团黑色的东西，像是更黏更湿一点的黑色粑，摸起来却更软，很有弹性，应该就是孙豪口中的黑胎了。
“一种吃食而已，食之可明目，清神，静心，是个好东西。”
问舟捏了一团放在嘴，味道有些酸涩，但咀嚼了几下以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气直冲脑门，让他发涨的脑袋顿时舒缓了不少，视线都清晰了许多。
“果然是好东西。”
拜别了观山寺，问舟走出了竹林。
与昨日相比，同样的位置，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向前，是完全未知的世界，机遇还是危机都是未知。
向后，是生活已久的黑水镇，承载了他此身的一生。
迷茫，他现在真的很迷茫，他分不清谁说的才是对的。
最终，问舟还是没能踏出这一步。
他终究是受到了李道玄的影响，这个世界的修仙因他而起，不管林羽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须回去一趟，和李道玄对质一番。
“，都说林羽是个疯子，他自己都承认了，说不定他的话才是假的呢。”
“又或者…都是假的？”
是啊，这终究是他的梦境，一个真实无比，却又虚假到了极点的梦境。
“是啊，既然分不清，那就都当成假的不就行了，我只需要自己清醒就足够了。”
问舟终于想通了，他根本不必去在乎真假，保持自我，不被梦境影响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他的幻想症可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从现在开始，他只愿意相信自己了。
修仙吧，只要…能成仙就行了。
逍遥自在，超脱于凡俗，不受病痛侵扰，传说中仙人就是如此的存在，不正隐喻著自己的出路。
成仙之日，或许就是自己病愈之时。
摇了摇头，问舟转身朝着镇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