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大秦天命司 > 第二十回剑斩出神求生路
  一声诘问,压得天命司众人或倒或扶,接着便见远处一个黑点自大船上飞至半空,而后磅真气在空中凝聚成型,化作巨掌向天命司众人乘的小船压来!
  
  “罢了,此身殉国,终也不枉了!”
  
  河中掀起惊涛、两岸树木折断,出神境一掌,莫说眼前人困马乏、死死伤伤,就是这队人马全盛之时,一起上也挡不下来,跳水游开,亦难逃离掌围,董羽白一声长叹,盘腿坐下,将兵器好好摆在身前,坦然面对。
  
  “只是连累了吕兄弟,甚是对不起无期哥哥。”司马葳不顾自己的伤势,一直在照顾失去意识的吕不疑,濒临死关,生平种种遗憾涌上心头,难免有些酸楚。
  
  “章大哥,尔之所托,吾必不负!”
  
  掌威压来,吕不疑似有感应,昏迷中自语,手中一直紧紧握住的那颗黑石眼表面滑过一丝光泽,而后由内自外延展出数条裂缝,碎成数块落在地上,异象之下,吕不疑那伤痕累累的身躯猛然站起,右手一抓,将边上烟霞隔空摄入手中,向那掌气挥出一剑。
  
  没有任何花哨,一道宏大剑气如飞龙升天,与儒尊掌气硬撼,双双爆碎,能量爆发,万云层散去,河水断流一时,天命司所乘小船,更是被掀出百丈之外,倒扣水中,董羽白率先跳出水面,踏在船底一侧,将小船翻回正面,司马葳单手攀住船帮,将另一只手中的吕不疑丢上甲板。
  
  碗口粗的树干如雨点般下落,多亏两位校尉拼命抵挡,才护得众人周全,也不知是忌惮与他功力相当的对手,还是天命司众人已失去杀掉的意义,许久未见儒尊追来,饶是如此,众人还是全力驾船逃离,直到至回到县城,方才敢松一口气,各找大夫救治不表。
  
  “万幸毁去石人,只是走了刘聪,上呈文书,还得用些春秋笔法,遮掩一二。”董羽白伤势不重,只是虚耗过度,一天之后,便已恢复气色。
  
  “到时只写韩寿诚是首恶,刘聪是从人,侥幸走脱,发下海捕文书,著各郡县缉拿便是,”司马葳伤势不轻,但武人强韧,不愿多休,第二天也便下床走动,“吕兄弟力斩韩将,毁去石人,当记首功,一切呈文,我自理会。”
  
  事已了,天命司便也不必继续留在堤上,便让县安排车马,载着尚在昏的迷吕不疑并其余伤重手足,把几块石眼残片作为凭证,回咸阳述职去了。
  
  回程没有令期相逐,一路足足走了七日,被送回家中之后,吕不疑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方才悠悠转醒,乍启双目,视线尚且模糊,隐约一双纤手,奉上一碗汤药。
  
  “微风,让你费心了……”
  
  吕不疑左臂未愈,只能伸出右手,却不去接药碗,先将手心贴上那手背摩挲,透过药味,姑娘家脂粉香传来,却不是自己平日在伊人鬓边闻到的那种,这才察觉不对,收回手来狠揉眼睛,看清眼前人后,大惊失色,坐起身来:
  
  “锦鸾?”
  
  “微风是谁家小姐?这两天兄长总是喃喃这名字。”
  
  眼前女子,正是吕不疑亲妹吕锦鸾,比吕不疑小上三岁,如今已然出落得琳珑有致,脸庞虽仍未脱稚气,但眉眼间多了一丝媚态。
  
  “这年头,盗匪横行,你一个姑娘家怎好随便离家,路上可有遇到危险?家中爹娘可还康健?”吕不疑印象之中,妹妹还是个小孩,婚嫁之事,自然不愿同她说起,便顾左右而言他。
  
  “我是跟着郡商队来的,队伍颇有女眷,不妨事的,”吕锦鸾冰雪聪明,知道若哥哥要娶那姑娘,自己迟早会知道,若不愿带回家中,自己又何必多问,当下不再追问微风之事,“爹娘都好,只是兄长年纪不小,二老甚是挂念你的终身大事,这次让我给你带话,叫你今年务必回家相亲!”
  
  与吕不疑记忆中那个被宠坏的小公主相比,如今吕锦鸾似乎懂事多了,久未见家人,吕不疑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道:“我亦何尝不挂念爹娘与你,若无公事,年关自当回家行孝膝前!”
  
  “口说无凭!我便留在咸阳监督你,直到你乖乖回家为止!”吕锦鸾在家撒娇哭闹了好几天,方才换来到这繁华京城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游玩一番,“兄长你要快快好起来,早些带我出去玩耍。”
  
  兄妹两正叙些闲话,忽然敲门声起,吕锦鸾前去开门,原是一名天命司的舍人前来传话:
  
  “司主稍后前来探视,请吕大人稍作准备。”
  
  “司主出关了?”
  
  给了几个钱打发走舍人,吕不疑赶紧让妹妹回避,起床端正衣冠。
  
  虽说吕不疑在天命司已然三年有余,这可是头一回面见司主,皆因司主在吕不疑入职天命司前便已闭关冲击出神境,故此两人并未谋面。
  
  收拾停当,吕不疑刚到门口,便见一位黑发长者健步走来,此人未穿官服,身后只有一名从人,然其身姿气度,非比常人,吕不疑刚想上去迎接,那长者却是突然施展身法,出现在吕不疑身前,二话不说,抬掌便向吕不疑当头劈来,吕不疑虽未防备,但临机反应极快,身体一侧,右手近乎本能回以一记剑指,不料却在长者颈边五寸被无形真气所阻,无法向前。
  
  “本侯只道是章无期受了你天大的好处,才在报告中常常吹捧你,不想你这小子确有实学,总算我天命司后继有人。”一招之后,长者不再动手,点了点头,也不等吕不疑邀请,便信步踏进房门,自往厅堂上座,从人跟进,侍立一旁。
  
  “下官吕不疑,参见司主!”
  
  “不必多礼,我看司马葳那丫头的报告说你这回受伤不轻,现在如何了?”
  
  “蒙司主费心,已无大碍。”
  
  试试下属武功,本无可厚非,但吕不疑却感觉不止于此,也只能先以礼参见,奉上清茶。
  
  “原本章无期他们几个在,本侯可安心钻研武道,可既然那老儒破境出关,你等小辈不是对手,还需本侯出来对付他!”天命司司主嬴虎臣,乃是大秦宗室,凭借军功赫赫,获爵第二等关内侯,本可位列九卿,却坚辞不受,屈居一司之主,虽已年过六旬,仍是龙眉虎目、须发皆黑,外貌如同壮年,年轻时原本性烈如火,如今境界超人,倒也显出一派宗师气度,“你这后生,如今是何境界?”
  
  “下官入登峰境不久。”司主境界远高于自己,自己无法隐藏境界,他何须此问?吕不疑难免生出疑虑,心有戒备,面上却不作声,如实回答。
  
  “只有登峰境,你是如何接下出神境一掌的?”就算司马葳在报告中一笔带过,难保属下有求功之人向司主禀报经过,吕不疑为何能借石眼之力,自然存疑,嬴虎臣再问,语气虽然仍是平淡,但其中意味深长。
  
  听此一问,吕不疑纵是早有心思,仍是后背一凉,还未开口,嬴虎臣竟是轻轻向他伸出了手。
  
  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打出的掌气却是绝不在儒尊那惊天动地的一掌之下,见掌气慢悠悠飘来,吕不疑如同泰山临顶,动亦亡,不动亦亡!
  
  武道之途,就此终结?不容思考,吕不疑不肯坐以待毙,近乎本能地强撑带伤之躯,将内力催至极限,面对那缓缓而来掌气,刺出毕生功力的一指!
  
  两道气劲相交,吕不疑那道指劲毫不意外的堙灭殆尽,之后赢虎臣却是手掌向后一缩,竟是将那道掌气收回体内,对气的掌握,令人叹为观止,收招之后,赢虎臣好似无事发生,倒帮吕不疑解释起来:
  
  “我司档案中,亦有以天命之人血液驱动奇物的记载,你与那韩寿诚血战多时,遍身敌血,想来是那石眼错认,这才爆出最后的力量,救你一命!”
  
  方才这招,杀意决绝!嬴虎臣以斩天命为毕生之志,向来是有错杀无错放,见吕不疑在生死关头也就只有这点境界,应是无有隐瞒,方才暂时留他性命!
  
  死翻生,吕不疑实在无法淡定,哪有闲心听嬴虎臣说些什,满身冷汗,只剩诺诺回应。
  
  “昨日太卜司传讯,不久将有流星降于北地,便劳你再赴戎机,细节之事,便由她告知与你,这几日你不必去衙门应卯,好生修养,”试出吕不疑并未隐藏实力,嬴虎臣侧目看了身后从人一眼,那人便走上跟前听令,“嬴骅,你初到天命司,首次任务,跟着吕大人长长见识,自有裨益。”
  
  “遵命!”
  
  嬴虎臣交托完毕,当即起身,眨眼间身形无踪,那从人拱手领命,声如潺潺之水,刚毅中不失婉转,方才嬴虎臣威压之下,吕不疑未曾细看这名从人,还道是个眉清目秀的后生,直至她此刻出声,才知是个女子。
  
  “于敬郭要钱,嬴虎臣要命!这天命司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吕不疑暗暗骂道,若是见习,这嬴骅身为女子,自然跟随司马葳为妥,跟着自己,无非监视罢了,心中气恼,可嬴骅尚且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先将她打发了:“姑娘国姓,想是宗女?这天命司非比他处,日日出生入死、时时性命难怀。”
  
  “旁支末裔,无财无势,哪有脸自称宗女,同司主也只算远亲,仗着父辈故旧,厚著脸皮求司主保荐进了天命司,只望搏个出头之日,还请吕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话虽谦虚,但嬴骅语气不卑不亢,听得出宗女的自尊所在,客套完毕,又将任务之事说明:
  
  “本次流星异象,适逢北狄寇边,平北将军已与之对峙数月,所耗钱粮甚巨,圣上指派监军一人,与我等同行,只是内廷之人不谙军机,怕是要拖上数日才能成行。”
  
  “原来如此,倒也让我可以再休整几日……”
  
  正事说完,嬴骅问些司中事务,吕不疑一一告知,可添了几次茶,这位宗女始终没有告辞之意,吕不疑又不好明言逐客,也只得陪着,眼看饭点将至,心中盘算著起晌午吃羹吃面,却是吕锦鸾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兄长,客人走了吗,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