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本是陌路执剑仙 > 第九章不好笑的玩笑
  “鱼饵,只有落入鱼口,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鱼饵的价值,大抵便是引诱,啃食,最终吞入腹中。
  
  
  这也是饵料最好的结果。
  
  
  但将魔族视为诱捕的猎物,这个本身就不是一个有好结局的决定。
  
  
  活生生的人,成为了饵料,但根本没有人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季扇言竟能这样不动声色地就将自己宗门的弟子当做吸引魔族的诱饵吗?
  
  
  屹川瞬间感到背后有阵阵凉意,一瞬间胸口又仿佛被什东西按住一样,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窒息感。
  
  
  屹川和季扇言相识已有十载,从久仰大名的陌生人,到把酒言欢的朋友,再到宗门的掌门和大长老。
  
  
  这期间,他也对于季扇言的性格他虽然百般抱怨,但他终究还是愿意相信季扇言的所作所为的。
  
  
  因此,屹川此前从未想过一个相处十载,一个从来都是令自己信服的人会突然变得这般的薄情。
  
  
  在屹川眼中,季扇言这个人虽是平日吊了郎当了一些,喜怒无常,喜欢我行我素,但他十分看重苍水宗的一切。是绝不会看着危机而坐视不理的,也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不过也有可能。
  
  
  毕竟人是会变的,而且人很容易改变。
  
  
  就如六年前,季扇言带回一个叫陌曾的客卿之后。本来喜欢好高骛远、渴望一腔热血战的苍水奇才就喜欢将自己独自关在房间,变得越来越偏执。
  
  
  屹川沉默良久,似乎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话。不过他最终还是开口确认道:
  
  
  “您是认真的吗?”
  
  
  季扇言挑了挑眉道:“大长老觉得本座方才的话都是玩笑吗?”
  
  
  季扇言态度依旧十分轻率,从他表情上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对人命对生死毫不在乎的模样。
  
  
  以人为饵?他有多少把握?
  
  
  看着季扇言漫不经心的态度,屹川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判断眼前的事。
  
  
  若是六年前,季扇言的眼睛容不下沙子,他一定会怒不可遏地翻遍全宗找出那两个魔修。
  
  
  可是现在……
  
  
  “那是我们苍水宗的弟子啊!是羽执和九亭的徒弟,你怎忍心?”
  
  
  屹川终于怒不可遏道:
  
  
  “魔族是怎样的手段你们不是不知道吧。四石崖前尸骨仍在,北漠绛玦热血未干,这一桩桩一件件……魔族猖狂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没有什事是不能做的了。
  
  
  您现在将这样一群一无所知的孩子,推到这样危险的位置,不觉得有些令人心寒吗。
  
  
  是,我的确平日对他们三个多有偏见,尤其是陆千凡,整日惹事不断还目无尊长。生气归生气,可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孩子。我只希望他们可以不用面对魔族的獠牙,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屹川说了那多,但季扇言依旧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他的话:
  
  
  “魔族确实已经没有什事是不能做的了。大长老,平安顺遂?您刚刚的话就犹如天方夜谭。”
  
  
  屹川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咽喉蠕动的声音,可想要说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季扇言的话确实没错。
  
  
  魔强人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魔族的野心绝不会姑息,人族也绝不可能妥协。因此人魔势必一战。
  
  
  屹川其实也明白任何想要在乱世之中追求平安顺遂的人本来就是虚幻。
  
  
  可无论如何作为宗内长辈,真的就如此无能为力吗……
  
  
  屹川突然看到了一旁已经沉默许久的羽执。这个平时无比疼爱和纵容自己弟子的师父,听到季扇言这样的话一定非常心痛吧。
  
  
  可是羽执的脸上并没有悲愤,没有被欺骗时应该的气恼。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温和而亲切。
  
  
  要是一定要找出羽执和平时有什不同的话,大概是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扇言的神情比平时稍稍严肃一些。
  
  
  人族魔族冲突至此,即便是死亡也不罕见。
  
  
  可是,这是一个堂而皇之地能将自己宗门的弟子推向深渊的理由吗?
  
  
  屹川几乎不敢想了,赶忙向羽执问道:“二长老怎一言不发,柳绿姝和思凉可是你的徒弟啊。”
  
  
  羽执回了回神,道:“啊,是啊。不过,掌门应当有自己的考量吧。”
  
  
  “你说什?”
  
  
  屹川感觉自己的胸口闷得慌,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有些话不吐不快。
  
  
  “是你相信掌门有他的考量,还是说,你也觉得的这样的事情是对的吗?为了对付两个魔修,即便牺牲掉自己最亲的徒弟也是可以接受的吗?”
  
  
  “不,倒不是这个意思。”
  
  
  羽执摇了摇头,他看着屹川的眼睛露出了令人难以怀疑的温和笑意,随即说到:
  
  
  “绿姝和思凉还有陆千凡都是很好的好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若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我羽执第一个不放过。
  
  
  但是啊,大长老。我之所以能够如此平和地站在这交谈究竟是因为什,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屹川有些不解,即便是现在羽执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他更不解,羽执话的意思。
  
  
  “为……什啊?”屹川犹豫道。
  
  
  羽执又摇了摇头。他看向门口的那一抹浮动的阳光,似乎想到了什,终究不由自主地笑了。
  
  
  羽执年轻时一定是一个绝美的人,这样浅浅一笑,也是犹如和煦的春日一般。
  
  
  也许是平时太爱笑了,眼角露出浅浅的皱纹更是使得这种春日的阳光更加温和宜人。
  
  
  “我们相识相聚,是同样的目的,是希望在魔族的爪牙之下一同能做些什。我,你,掌门,还有整日闭关的老三老四,都希望能竭力保护苍水这片天地。
  
  
  因此啊,我信我们,信我们所行之路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屹川张了张嘴,露出一副无语的神情,显然他已经不知道说什来形容了。
  
  
  明明平时羽执是一个十分知道审时度势的人,为什现在突然变得如此……算得上是盲目吗。
  
  
  季扇言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那张狂和冷峻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似乎他也对羽执这番话感到一些意料之外。
  
  
  羽执不顾二人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掌门,您怎看呢?您可以要我的两个宝贝徒弟和九亭的宝贝徒弟上刀山呢下火海。可是要出了什事情,您打算这负责呢?”
  
  
  “唔……”
  
  
  被这样一问,季扇言的声音都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刀山火海倒也不必。不过,魔族大肆打入人族各派内部,想要知道他们此举意欲何为就必须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咳咳,当然了,我又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我已经已派人保护他们三个……他们不会有事的。”
  
  
  季扇言像是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一般,将腿缩到了座椅上,神情略显尴尬。
  
  
  屹川不依不饶地道:“元婴的魔修或许已经盯上了他们。掌门若非亲自出马,恐怕无法护得他们周全,那,掌门是请来了多少高手?”
  
  
  “只一人。”
  
  
  “一人?一人如何能抵!”屹川质问道:“是掌门您亲身出马还是我们宗这平白无故的何来元婴高手?此事掌门莫想糊弄了过去!”
  
  
  一旁的羽执听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
  
  
  “我,本座何时失信过?”季扇言突然变了一副神情,“真是浪费时间,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对了,方才我们所交谈的一切都是机密。就辛苦两位长老继续操办试渊祭武祭事宜和加强宗内治安了。”
  
  
  季扇言说着,摆了摆手让门外守候的昧雨和战战兢兢的带路小童进来了。
  
  
  这分明就是下达逐客令了。
  
  
  屹川虽然内心百般不愿,但在羽执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离开了临风阁。
  
  
  刚出阁门,乘着四下无人,屹川忍不住问羽执道:“这样荒谬的事情,你居然毫无异议?据我所知,九亭和菁辞还在闭关,三位上卿还在云游。我们宗……有这样的高手吗?”
  
  
  羽执仔细看了看屹川的表情,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忍不住笑道:
  
  
  “有的。”
  
  
  屹川瞪着眼睛道:“有吗……哎,这是怎了,你笑什,有什好笑的。”
  
  
  “不,抱歉。咳咳。其实上上次我们喝酒的时掌门喝醉了,我听了一耳朵。本以为是他胡口乱说的,没想到是酒后失言。”
  
  
  “是吗……”
  
  
  听到这话也许是想起了先前几人喝酒胡闹的美好回忆,屹川的神情顿时缓下来。就连言辞也不似那般咄咄逼人。
  
  
  但他似乎也因此被美好的回忆吸引驻足,而没有注意的此刻羽执的神情。
  
  
  过了片刻,屹川反应过来了一下,才问道:“奇怪,我那日也在吧?我怎不知道这事?”
  
  
  “哈哈,”屹川眼睛笑得快眯了起来,“你那日,你那日醉的更厉害。”
  
  
  “……”
  
  
  原来是,这样吗?
  
  
  屹川皱了皱眉头,也想不出个是非对错出来。
  
  
  话说,自己的酒量真的有那差吗?至少比掌门要好吧,至少……要好一点吧?
  
  
  又过了几句闲聊,两人便各自去往各自的居阁,分别开始操办试渊祭武赛和相关的宗内事宜。
  
  
  不过大长老似乎忘记了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