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咱两当倒爷吗?”王直又想起一件往事,“又是你的鬼主意吧”小孟笑道。
“这个还真不是”徐通终于说了句公道话。
两个人当时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
一人骑一辆破自行车,四处奔波,磨破了嘴、跑断了腿,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了。
人生最珍贵的、最美丽的时光是青春时光,但最多怀念的往往却是童年、少年时的时光。
因为你那个时候的人们最透明、最天真,那时候的记忆也就最清晰、最真切,发小、同学之间的情谊为何会永不褪色。
因为那是一种彼此的鉴证,是对自己生命中最纯洁时光的,彼此鉴证。
宴席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了,两个小伙伴都同时陷入沉默。
虽然此前都在不停的说笑,但王直一直在等徐通说出口那个请求。
徐通也一直在鼓足勇气,想说出这个请求,但他就是说不出口,当轻松的话题断篇儿后,就没了话题。
“王直,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都成大老板了,”小孟终于忍不住了。
他知道徐通的脾气,求人就不会张嘴,自己不出面,怕是不行了。
“大老板谈不上,就是做成了几笔买卖,挣了点养老钱”王直喝了口饮料。
他也预料到会是这个局面,死要面子活受罪,徐通这货,一辈子都这样了,改不了了。
“你还青春正当时呢,哪需要养老,看看我们才是要养老的”小孟深深叹了口气。
“不能只看表面嘛,咱们都是一个岁数的,不过我还没打算退休,有事你就说,我不是个磨叽人”
怎你小孟也磨叽上了,都火上房了还在这东拉西扯,王直心想,还要劳资主动给你把钱给你拍到桌子上,求着你们拿吗?
“最近,徐通单位出了大麻烦,可能需要你出手了,不然我们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小孟终于说出了口。
“多少?”王直没抬头,也没问是啥麻烦。
“大概,大概,大概要六百万”小孟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口,眼睛直视着王直。
王直夹了口菜,慢慢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涨红的徐通,又看了看目光殷切的小孟。
缓缓的说:“要是你们两个月之前找我,就是噶腰子我也拿不出来。
但今天,我能拿的出来,这个钱我明天就转给你们,以后有能力你们就还,没能力无所谓,咱们四十年交情值这个数。”
小孟听完,忽的站了起来,奔向了卫生间,即刻传来了她的哭声,哭声变得越来越大。
两个人都没去理会她,让她哭哭吧,她是压力太大了,需要发泄发泄。
“还记得冒富大叔吗”徐通终于开口了,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当然记得,张立明嘛,听说前两年都成全国劳模了,电视上看过”王直答道。
这个张立明是徐通的技校同学中最要好的,后来也和王直成为了朋友。
八十年代中期,有一部电影叫《许茂和他的女儿们》,面有个男主冒富大叔,徐通他们也不知为啥,就给人家起了个外号,叫冒富大叔。
这个人人品极好,为人忠厚、仁义,富有同情心,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颇有些老黄牛的精神。
前年当王直从电视上看到他成为全国劳模的时候。
开始是吃惊,而后觉得是应该的、实至名归,这样的人不成为全国劳模才是不正常,从而对全国劳模这个群体也有了新的认识。
说实话,此前他认为这类群体都是领导树立的典型。
既然是领导树立的,那就很难说了,跟老百姓未必真有关系,但张立明的当选,让他部分改变了看法。
“中风瘫痪了,而且是全身瘫痪,全身只有左手和脑袋稍微能动,”徐通缓缓的说道,对中风他很敏感,他母亲就是中风半身不遂偏瘫的,六十几岁就去世了。
“啊,这也太残忍了吧,这好的一个人”王直摇了摇头,真是好人不得好报啊。
“对了,好像我还欠人家钱呢”王直说。
“哦,还有这事,什时候?”徐通吃惊的问道。
“嗨,就是有一次我去广州拿旧货钱不太够,从他那拿了几十块还是几百块,忘了,后来也不怎著就给忘了,反正是没还”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还有很多人穿二手衣物,主要是西方发达国家走私来的二手服装。
大一点城市都有卖的,王直那时二十出头,曾经独自去拿过货。
“他现在在哪?咱们去看看他吧”王直站了起来。
徐通迟疑了一下;“你吃好了,应该还在医院,”“吃好了,走着,”王直走向门口。
医院的病房外王直、徐通和一个头发斑白大妈坐在长椅上,这个女人是张立明的老婆,叫孙巧凤。
曾经是妇产科的护士长,现在已退休,她与张立明青梅竹马、风风雨雨四十年,是一对公认的模范夫妻。
“这种情况医院已经无能为力了,很可能就成为植物人,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状态”孙巧凤流着眼泪轻声说着。
“这样吧,你什时候方便,来密云找我一趟,或许我有办法,”孙巧凤王直也是认识的
年轻时的王直还喜欢过诌几句歪诗,张立明、孙巧凤也相同爱好,他们曾还短暂组过一个小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