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看着墙上那一摊连点汁水都没有的烂菜,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也许是这为几两碎银折腰的生活,也许是在街坊邻居处莫名其妙的接连碰壁,也许是妹妹失踪自己的束手无策。
他咬了咬后槽牙,仿佛听到了恶魔的低语。
毁灭吧……
毁灭吧。
毁灭吧!
“我妹妹呢?”
那两个红裤子似乎没想到他有这一问,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人上前两步,掰著陈莫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扭转过来,另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
“你妹妹我们怎知道,少废话,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你们当真不知道我妹妹在哪?”
另一个红裤子也走上前来,朝陈莫怀努了努嘴。
这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一人抓着陈莫肩膀,一人直直将手伸入他怀中,将那沉甸甸的布兜子拽了出来。
陈莫见银子被抢,也不急,只反手抓住那人手腕。
红裤子挣了两下未能将手抽出,急骂道:“你干什?!”
“我再问一遍,你们当真没见过我妹妹?”
陈莫指节泛白,一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你妹妹,你妹妹说不定嫌你穷,早就去哪个富贵人家当洗脚婢了!赶紧把手给我放开!”
红裤子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口出怒言。
陈莫自从穿越到此,先是被穿红裤子的打了一顿。
然后又莫名其妙被另外两个穿红裤子的带走关了起来。
虽然妹妹失踪,的确不一定与这两人有关。
但现在这两人耀武扬威的样子,让胸中的火烧到了顶点。
“突、突、突。”
那红裤子的手腕被陈莫攥在手中,指尖下脉搏清晰的跳动,一下下砸进他的心。
“突、突、突。”
陈莫的心脏也跟随着节奏,越跳越重。
他用力吸进一口气,胸腔和瞳孔同膨胀。
“呃啊——”
那被陈莫攥著的红裤子突然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手腕处,黑紫色的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整条胳膊上。
另一人按在陈莫肩上的手,突然间力道突然放轻了许多。
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红裤子,声音有些发颤:“喂,你怎了?”
只是那人在片刻间,身体就已僵硬。
陈莫坐在破桌子旁,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人。
尽管那人是站着的,但依然感觉自己仿佛在仰视着陈莫。
“饶,放……放过我……”
见到自己同伴瞬间惨死,剩下的红裤子“噗通”一声坐到地上,手脚并用的向门口退去,口中已是连话都说不完整。
柴房的门被拉开个缝隙,又被大力关上。
陈莫一手按在门上,一手挑起红裤子的下巴。
“我再问一遍,我妹妹去哪了?”
“我真,真,真不知道啊!我们,我们前天来过一次,可可可,可你妹妹已经不在家了啊!”
话音刚落,红裤子就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死死扼住。
掌心中剧毒再次沸腾起来。
也许这一刻,两个红裤子是否真的不知道小雅的去向已经不再重要。
陈莫只是一边机械性的重复著“我妹妹去哪了”,一边加大手劲儿。
起先,红裤子还掰著陈莫的手试图让他松开。
随着剧毒不断侵入,他的口鼻中的血顺着面部缓缓流下,渗入陈莫的指缝。
一滴暗红发黑的血滴下,和他无力的手,一起砸在了同样颜色的裤子上。
直到红裤子完全没了气息,陈莫才将手松开。
他喘著粗气,踉跄著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心脏跳动的厉害,但手却不似在梁府内杀了那名侍女般颤抖不止。
他来回扫视着两具尸体,一时之间,竟没了主意。
也是。
浸泡在“仁义礼智信”中长大的陈莫,自懂事起就知道杀人犯法。
今儿一日连杀三人,换谁来,内心的震动和后怕都是少不了的。
只是眼下,大渊的律法如何先放在一边,这两个红裤子的尸身是要尽早处理掉的。
春日已至,楚州城又终年湿润,尸体不出两日就会腐烂发臭。
到那时,本就不知为何对陈家兄妹甚为不待见的邻居,更要来找麻烦。
只是……
要怎处理呢?
等入了夜抬到山去?
不行不行,运送两个成年男人本就费力。
即使夜间无人,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被人看到。
就近找地方埋了?
自家后面倒是有块空地,街坊邻居们有时会在午后端碗热茶,坐在一起聊聊闲话。
但两个红裤子来讨债未归,他们主子是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屋后原本被踩实了的土地突然有被翻新的迹象,总是惹人注意。
这办法也太过容易被发现了。
陈莫苦恼的揪了揪头发。
自己一气之下将两人毒死,全然没想过善后的事。
正在他对着两具尸体发愁时,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有人来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门才开了个小缝,就被红裤子的尸体死死挡住。
陈莫无声的靠向门口,微微活动着有些酸痛的右腕。
“不知是不是这两人的主子派人来寻了。”陈莫暗暗想着,并在心下了决定——
若是这人硬闯进来,就连他一起结果了。
反正已经杀了三人,为求自保,多杀几个又能怎样。
外面的人见推门不开,似乎蹲下了身子,伏在门板上,透过缝隙望向屋中。
陈莫用脚将红裤子的尸体一点点挪开,手按在门上,屏息凝神。
距离差不多了,他猛地拉开木门,将外面的人拽进屋内,反手将那人抵在门上。
“哥……”
“小雅?”
陈莫瞪大了眼睛。
自己寻了一上午的妹妹,竟这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跑到哪去了?可让我好找!”
小雅咬着自己右手食指指尖,支支吾吾道:“我,我出去找哥哥了。”
陈莫想到自己被困在梁府,两日都未回家,不知小雅一个人是如何过来的,一时之间情绪涌上心头,将小女孩一把抱在怀。
“是哥哥不好。”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沙哑。
反观小雅,除了刚被陈莫拽进门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恐,此时倒是淡定得多。
她安抚般得拍了拍陈莫的后背,随后问道:“哥,这两个,是来讨债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