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亨利摆弄着手中的那团废铁，头也不抬地说道。
诺伊咽了口口水，又抬眼看了四位助手一眼，这才开口：“之前跟理查战斗时，为了吓唬他，我曾说我已经找到他背叛炼金塔的证据了。”
“可是他却嘲笑我根本不可能找到证据，哪怕证据每天就在我眼前，我也视而不见。”
听到诺伊的话，亨利终于抬起了眼皮：“证据就在你眼前。”
“是的，亨利大人，当时他就是这说的。”诺伊继续说，“我虽然想不通这句话是什意思，但想来还是应该告知亨利大人您。”
沉默著思索了两秒，亨利沉声道：“嗯，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亨利大人。”
此时车队正在停车修整，所以诺伊行了个巫师礼后，直接跳下马车，登上了最后一辆篷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诺伊的到来，让原本喧闹的篷车安静了下来，不少学徒助手对着他指指点点，诺伊倒是也不介意，坐下来后就闭上眼开始休息。
不一会，篷车晃晃悠悠地再度出发。
迷迷糊糊中，诺伊感觉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他睁开眼，发现是一个长相阴柔、扎着个棕红色马尾辫的……少年。
“听说你杀了理查那个该死的白痴？”
那少年凑过来后，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一句话。
看着诺伊一脸“你谁啊”的表情，少年面色一红，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道：“那个，你好，我叫库伦·爱德华，是安德森·爱德华的弟弟。”
诺伊露出恍然的神情，笑道：“没错，不过我要纠正一点，不是我想杀他，是他要杀我，我只是自卫反击罢了。”
“嘿，不管怎样，死了就好，”库伦一脸畅快的笑意，“那个只会使唤我们兄弟，出了事还要把我兄长拉出去当替罪羊的混蛋。”
“哦？这说你哥哥安德森是被冤枉的了？”
“没有没有，亨利大人的判罚绝不会出错，只是就算兄长要被处死，理查那个混球就更应该被处死了。”
库伦先是一脸慌张的否定，随后又愤愤不平挥了挥拳头。
“哦？难道说你知道理查做过什背叛塔主大人的事情？”听到库伦的话，诺伊突然来了兴趣。
理查背叛炼金塔的证据越充分，他勾结外敌想要劫走秘偶刃影这件事就会被做得越实，对于诺伊来说也就更有利。
“我哥死后，我在他的遗物中翻到了一本日记，面不仅记录了理查让他去做的那些事，还有很多理查的亲笔密信。”
“等回到炼金塔，我去醒尸房把这个日记本交给你。”
诺伊有些意外，笑道：“交给我？为什？”
“像我这样的学徒助手，恐怕到最后也就是被派到杜鹃领的某个小村落驻守，”库伦的神情有些落寞，“但你不一样，我看亨利大人挺器重你的。”
“你认为我能跟亨利大人说得上话，所以才想让我把日记本转交给亨利大人？”
“嗯，只要坐实了理查背叛炼金塔的罪名，那不管他死不死，以后他的家族都别想再有人能加入炼金塔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诺伊忽然有点羡慕起他和安德森之间的兄弟情，于是点头答应道：“好，不过这样一来你的家族不是也……”
“我跟哥哥是被卖进炼金塔的战俘，我们早就没有家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只要能让理查的家族因此败落，我怎样都无所谓了。”
好嘛，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诺伊点了点头，转而又跟库伦聊起了别的，他还挺喜欢跟这个未曾被巫师世界的残酷和冰冷彻底蚕食的少年聊天的。
车队晃晃悠悠地一路前行，又是一天一夜后，终于回到了炼金塔附近。
这一路上，诺伊再也没有看到过奥莉薇拉。
……
“废物！一个小小的学徒助手你都搞不定？”
一间凌乱的石屋，高壮的班尼福特单手掐著萨兰娅的脖子，将她举在半空之中。
裸露的手臂上，一条条淡淡的黑色裂纹如蛛网般一路延伸到黑袍之内。
“大……大人……”
萨兰娅的样子本就非常狼狈，原本在跟奥莉薇拉的战斗中就受了不轻的伤，此刻更是脸上更是青筋暴起，一副痛苦之色。
“哎，好了好了，班尼福特。”
优雅得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名将金发随意束在脑后，长相阴柔帅气的白人青年嘴角噙著一丝笑意，开口道：“不必演戏给我看了。”
“咱们是合作关系，你的下属没办成事，也不用特意给我演这一出，挺没劲的。”
“哼。”依旧将脸隐藏在兜帽内的班尼福特不置可否地放下萨兰娅，冷声道，“我交给你们的阴影之种，已经放入那只秘偶体内了吧？”
“放心，我的人办事很靠谱的。”那金发青年随手从旁边的口袋抓起了一把花生，一粒粒送入口中。
“要我说，班尼福特，你的下属本来就不多，还是对他们好点，别动不动就责罚。”
“洛佩斯，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地方是什吗？”班尼福特将手缩回到长袍内。
名为洛佩斯的青年点了点头：“当然知道，长得比你们都帅嘛~”
“，没错，就是这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态度。”
“哈——嗯，”洛佩斯吃完手中的花生，伸了个懒腰，“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被派到南大陆来，跟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东西合作。”
“你别太过分了，洛佩斯！”
刚把气喘匀的萨兰娅抬手就在身前凝聚出了十几枚阴影羽刃，语气不善地威胁道。
顿时，其他几名穿着土黄色皮甲或浅棕色术士长袍的人，纷纷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了班尼福特和萨兰娅等人。
“哎呀，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跟一条狗一般见识。”穿着一身黄昏圣堂制式轻甲的洛佩斯挥了挥手，那些人又纷纷坐了回去。
双手枕在头后，洛佩斯满不在乎地向房间外的石阶走去，边走边说道：“走，班尼福特，咱们一起去透透气。”
沉吟了片刻，班尼福特摆手示意萨兰娅收起攻击姿态，随后迈步跟了上去。
呼啸的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当班尼福特踩着石阶踏上顶端的石台时，洛佩斯正张开双手行着黄昏圣堂的圣礼，拥抱着夕阳。
“看啊，班尼福特，夕阳下的小镇是多宁静，多美丽。”
老者走到石台的边缘向下望去。
嗯，小镇确实很宁静，本该是家家户户冒炊烟的时间，可小镇却安静得出奇，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似乎整个小镇，除了身处灯塔的这些超凡者以外，再没有其他活物。